瞧歐陽成川這根深蒂固的迂腐樣子,沈驚語是懶得再說什麽了。

她笑眯眯看了歐陽成川一眼,直接把大掃帚遞到賀宴城手裏:“夫君,你明白的。”

賀宴城確實明白。

此刻,他也確實很想讓歐陽成川快點滾蛋。

於是賀宴城二話沒說,直接冷著臉拿起大掃帚,衝著歐陽成川腳下狠狠掃去。

“哎!”歐陽成川一下子跳了起來,“賀兄你怎麽能這樣,這不是待客之道……”

賀宴城沒搭理歐陽成川,繼續往他腳底下掃。

一掃二掃連三掃,歐陽成川很快便被貨真價實的掃地出門。

起初歐陽成川還想跟賀宴城爭辯幾句,可賀宴城動作太快,他著實沒能撈著開口的機會,隻能氣急敗壞作罷。

一路出了紅磚小院院門,賀宴城冷著臉,二話不說把門給關了,砰的一聲響。

歐陽成川恰好站在門外,那門幾乎就要撞在他鼻子上。

他嚇得後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不出的狼狽。

賀宴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丟下掃帚道:“下次,你莫再來了。”

“賀宴城!”歐陽成川也氣壞了,咬牙切齒瞪著他,“你已經被那個沈氏給迷住了,沈氏她到底做了什麽,你怎的就變成了這般……哎,大丈夫怎能如此受製於人!”

賀宴城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仍然覺得,今日之事,不過是因為我受製於人而已?”

歐陽成川還挺理直氣壯:“難道不是麽?”

賀宴城沉默了。

他盯著歐陽成川看了好半晌,皺著眉頭道:“你回去,還是多跟恩……多跟歐陽丞相說說話吧。”

“怎麽,你是想讓我爹來罵我幾句?”歐陽成川冷笑,挺直了腰杆看著賀宴城,十分有底氣地道,“那就不必了!我爹對我的想法定是讚成的,這一點,不用你操心。”

“你……”

賀宴城有點欲言又止。

他看了歐陽成川片刻,轉身進了門。

沈驚語坐在堂屋裏,聽見歐陽成川在門外又摔摔打打了好一陣,才肯離開。

倒是賀宴城很快回到她麵前,臉色沉鬱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驚語沉吟片刻,像個沒事人一樣地笑看賀宴城:“夫君啊。”

賀宴城略一怔忡:“嗯。”

“方才那個人……”沈驚語想想起了個頭,剛想讓賀宴城不用把那家夥放在心上。

賀宴城卻迅速開口:“方才那人是我恩師的第三子,我曾經與你說過的,他……他這個人在恩師膝下是年紀最小的幼子,從小被人寵大的,有些事情不明就裏、不懂人情世故,怕也是有的。”

沈驚語聽得一愣,不以為然地笑了。

好麽,她原本還以為賀宴城多少能察覺到幾分歐陽丞相這個人的問題,可合著發生了這麽多事兒之後,他還是覺得歐陽丞相沒什麽問題、都是他兒子的錯。

賀宴城也看出沈驚語對他的說法十分嗤之以鼻,趕緊保證:“歐陽丞相定不會說出今日那樣的話,去教育歐陽成川的。”

“他可能是沒親自開口教歐陽成川這些,可是夫君你可曾聽說過一句話,叫做言傳身教?”沈驚語挑了挑眉,淡定反問賀宴城,“夫君,我也不曾對星兒和月牙兒說過不該打人、殺人,我甚至未曾對他們說過要做個乖乖的好孩子,可是你看那兩個孩子,他們多麽乖巧多麽可愛,遇見大事卻又能想方設法擔著——這不都是我,哦,還有夫君你,是咱們倆教得好嗎。”

沈驚語原本是想將教養孩子的功勞歸給自己,轉念想想原身在的時候賀宴城過的是什麽日子,到頭還是改了口。

賀宴城捏了捏眉心,沒說話。

沈驚語也知道,自己這個說法恐怕不太容易接受,便耐心等著。

良久良久,賀宴城終於略有幾分疲憊地開了口:“你說的這些,讓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沈驚語點點頭,倒也不逼他:“那你就想想。”

賀宴城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沈驚語也就不說話了,準備回到自己屋裏,再進空間去看看。

辣椒差不多用完了,得再摘點辣椒出來才行。

現在家裏人越來越多了,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摘取辣椒、給長青樓那邊送去也是個難題,雲娘倒不說了,月兒來的時日尚短,不可立刻信任,她還得編個合適點的理由才行。

嗯……要不,下次摘點“涮涮辣”進去算了?涮涮辣的辛辣相當厲害,一次用個一兩根,應該就能做完一鍋鹵湯了吧?隻可惜涮涮辣的香味兒還是不太夠。

沈驚語正漫無邊際想著,忽然聽見門外月兒的聲音:“大小姐,大小姐,您在哪兒?”

“我在這呢。”

沈驚語趕緊哎了一聲,推開門走出去。

月兒站在院門口,手裏拿了封信。

一看見沈驚語,她趕緊道了聲:“外頭有人讓我給大小姐送封信。”

送信?沈驚語眉頭一皺:“是誰讓你給我送信?”

“奴婢也不知道,那人看上去是個還挺俊俏的公子。”月兒把信遞給沈驚語,忽然噯呀一聲,“大小姐您小心些,這信上的筆墨還沒幹呢。”

“我知道了。”

沈驚語皺了皺眉,心裏有了計較。

一聽筆墨還沒幹,她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歐陽成川幹的,除了他再沒別人。

隻是,歐陽成川為什麽要給她寫信?沈驚語一邊拆信,一邊問月兒:“那人讓你給我送信之前,說過什麽沒有。”

“嗯,倒也算說過一句。”月兒想了想,點點頭,“他說,讓我把東西送給我們當家的。”

當家的……沈驚語嘴角抽了抽,看來歐陽成川可沒想過要把信送給她,這不分明就是送給賀宴城的嘛,“那你為何要把東西送給我?”

月兒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理所當然:“大小姐不就是咱家裏當家的嗎!難道奴婢還送錯了不成?”

沈驚語默默給月兒點了個讚:“沒錯,下次按照這個標準繼續。”

月兒鬆了口氣,趕緊點頭:“是,奴婢明白!”

沈驚語拍拍月兒的肩膀,看向那封信,一看就沒繃住,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