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賀宴城不太友好的語氣，歐陽成川頓時就愣住了，回過神來臉色也沒那麽好看了：“賀兄，你怎的對我這個態度？”
“歐陽兄應該也看見了，我和村裏人還有事情要說。”賀宴城微微皺眉，對歐陽成川的語氣客氣裏略帶幾分生疏，“就這樣吧。”
歐陽成川在京城裏混了那麽多年，就算是個傻子，也學到了一身看人臉色的本事。
一聽賀宴城這話，他頓時就樂了。
當然，是氣樂的。
“賀兄啊賀兄，難怪人人都說娶妻不賢毀三代！你原本也是個憂國憂民的有誌之士，可是現在呢？”歐陽成川惡狠狠剜了賀宴城一眼，“我看，有你家那個婆娘在，你是這輩子都沒法變回原本的樣子了。”
他分明是在指責沈驚語，賀宴城不悅地皺眉：“你說的這是什麽渾話？”
“我說的不是渾話麽？”歐陽成川冷哼一聲，“行了，我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過了，包括達汗族人要卷土重來的事情，要不要聽也取決於你！”
蘇裏正一聽這話裏的玄機頗多，趕緊攔住歐陽成川：“敢問就是這位小哥告訴賀郎君，說達，達什麽……咳咳，反正就是胡人會來侵入咱村子的？”
雖說蘇裏正穿得整齊幹淨，一看就知道地位不低，但歐陽成川哪兒能看得上區區一個村漢。
歐陽成川冷哼一聲，連看都不樂意多看蘇裏正一眼：“不是我還有誰？問這個幹什麽。”
“沒，也沒什麽。”蘇裏正賠笑，“老漢就是想問小哥您一句，胡人要入侵的這個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賀宴城臉色微微變了變，開口想要製止歐陽成川說話。
然而歐陽成川麵對這些“下等人”時壓根懶得遮掩，想也不想地道：“那當然是因為賀宴城了！要不是他帶人衝進達汗族的金帳、殺了達汗族的大王，又怎麽會讓達汗族人恨不得**平你們村？說白了，都是他招惹來的事情。”
噓——
歐陽成川一說這話，偌大的曬穀場上，驀然被一陣聲浪給掀翻了。
齊大黑臉色頓時就黑了，惡狠狠瞪著賀宴城：“好啊！好你個賀宴城，我就說這事兒肯定跟你脫不了關係，果然如此！”
不少原本並不讚成齊大黑的村民，也都紛紛擺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來，恨不得將賀宴城給撕個粉碎才好。
蘇裏正也有點意外，但還是勉強維持著秩序，怒喝：“大黑，不許說渾話！人家賀郎君願意幫我們抵禦胡人，那是——”
“那是啥？那是本分！”齊大黑怒吼一聲，惡狠狠瞪著蘇裏正，“裏正爺，我知道你偏心、知道你光是瞧得起他們賀家，瞧不起咱們普通村裏人！可你也不能這麽偏心眼子，不能讓咱村裏人快被賣了還幫姓賀的一家子數錢，。”
“對，不能讓賀家人太放肆了！”
“甭管姓賀的先前幹過啥，他現在也就是個和咱一樣的光頭百姓而已，他有啥資格讓咱幫忙。”
“不幫，絕對不幫。”
不少人本就不願意聽從賀宴城的話，或是不願意花費農忙時間去做什麽民兵鄉勇的，一看齊大黑帶頭，也都開始反對賀宴城。
“你！好哇，你們！”蘇裏正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胡子都一翹一翹的，“我看你們是要造反了！”
賀宴城沉聲開口：“好了，蘇老丈，別說了。”
蘇裏正有點憤憤不平的：“賀郎君，這咋能不說？你今兒要是把這事放在這不搭理，明兒這幫小猴崽子就能翻天！到時候——”
“既然他們對這件事百般不願，那麽，即便咱們想了法子把他們留在這裏，又能如何？”賀宴城平靜地反問，“若是他們不願與咱們一道，那就不能再去強迫他們，若是他們對咱們有了怨恨，做出吃裏扒外、出賣咱們的事情，隻怕到時候，咱們靠山村的下場隻有更慘烈而已。”
蘇裏正一哽。
他也知道賀宴城這話是對的，可是在感情這方麵，他實在是很難接受賀宴城的說法。
良久良久，蘇裏正咬著牙惡狠狠地道：“我倒要看看，他們敢！”
“不管他們敢是不敢，都不要冒這個風險。”賀宴城淡淡道了一聲，轉頭看向齊大黑，“我知道你不願意參加鄉勇訓練，既然如此，你去吧。”
“你讓俺走了？”齊大黑還有點不敢相信，“你能有這般好心？”
賀宴城淡淡道：“你若是不信，那你就留在這裏好了。”
隻是經過齊大黑故意鬧事這一茬，這會兒就算齊大黑拍胸脯保證自己不會再鬧騰作妖，賀宴城也是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我……哼！”齊大黑冷哼一聲，惡狠狠瞪了賀宴城一眼，“我自然不會留在這，我可不信你的鬼話。”
賀宴城沒再多看齊大黑，視線冷淡落在其他村裏人身上：“上回我娘子來訓練各位的時候應該也說過，不願意做鄉勇的，到時候鄉勇團也不會保護你們，所以我提前對各位說一句，各位誰都不必抱著僥幸心理，覺得不做鄉勇也能享受到村裏其他人的保護，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道理便是這般簡單，端看各位到底是如何選擇了。”
聽賀宴城這麽一說，眾人遲疑片刻，又分化成了兩個群體。
有人雖然對賀宴城的說法心懷疑慮，但斟酌許久還是無法承擔達汗族人當真入侵的風險，選擇了參加鄉勇。
也有少數幾個到底還是不信達汗族會來到村子裏，或者是不信賀宴城會做得這麽狠、出了事也不肯讓人來救，便硬著頭皮走了。
曬穀場上喧囂一陣，最終恢複了安靜。
賀宴城看向留下的眾人，微微頷首：“多謝各位願意相信賀某。”
台下響起長長短短的：“賀郎君客氣了。”
“既然各位願意相信賀某，那麽，賀某也定不辱命。”賀宴城眸光微沉，看向眾人，有條不紊下了命令，“從今日開始，村裏開始訓練，一日三訓！我會將各位訓練成最能克製達汗族這群散兵遊勇的殺手，讓各位徹底擺脫達汗族殘部的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