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還真能兩三個月就賺二兩銀子？”蘇裏正摸摸胡子，情不自禁點點頭。
蘇裏正自個兒是看不上這二兩銀子的，蘇家在當地也算是有點銀兩積澱，倒不至於像尋常人家一樣為了二兩碎銀殫精竭慮的。
隻是，這事兒若是真能辦成，那對整個靠山村來說都是件大好事啊！
蘇裏正也是個普通人，有著一切普通人有的毛病，譬如貪財、怕麻煩。
可麵對這樣的事情，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聽沈驚語的。
蘇裏正回過頭，衝著沈驚語一個作揖：“既然這事兒這麽能賺錢，那就有勞沈娘子幫他們一把了！老漢替村裏人謝謝恁。”
沈驚語嚇了一跳，趕緊扶起蘇裏正：“裏正叔不必這樣，我也是村裏人，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個，裏正叔，我在這門生意裏也是有抽成的。”
沈驚語可不是聖母，不會將所有利益全都留給村裏人，既然這是她介紹出來的生意，那她拿點抽水也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自然，她定下的抽水比例不會太高，十成裏抽個一兩成便夠了。
蘇裏正卻是個明白人，雖然沈驚語分明是要推辭功勞、不肯接受了，他卻還是對沈驚語十分感激：“哎，沈娘子這話就不對了，若是沒有你，這門生意都未必能成，說白了咱靠山村的人都是靠了你的恩惠才能得到這個生意的，你抽成也是理所應當，咱咋還能挑你的毛病呢。”
沈驚語笑笑：“裏正叔能這麽想，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蘇裏正正色：“老漢當然是這麽想的。”
對沈驚語來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對靠山村的人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好事。
“這麽大的好事，村裏多數人應該也是承你情的。”蘇裏正頓了頓，歎了口氣，“隻是啊，對於有些人來說，怕是……哎。”
蘇裏正語氣很擔憂。
沈驚語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蘇裏正說的肯定是老齊家那幫人。
雖說齊家人肯定是不懷好意了，可沈驚語還真沒怕過他們。
從齊大黑身上便不難看出，齊家的家教是有點問題的，既然齊大黑的爹死得早，那這家教問題的根子便是出在齊大娘身上了。
沈驚語默默想，若是齊大娘老老實實不來招惹自己也就罷了，可若是她真要來招惹自己……那她沈驚語不管怎麽說，都得好好給齊大娘留個教訓才行。
另一邊，齊大娘回了自己家裏，坐下來灌了幾杯涼茶下肚。
想想今天蘇裏正對自己那一通排揎，齊大娘臉色發黑，拿了把蒲扇給自己呼哧呼哧扇著風。
齊三黑低眉順眼過來，一看齊大娘的動作嚇了一跳，衝過去就要把齊大娘手裏的扇子給搶下來：“娘，您別這樣。”
“我咋樣？你閃開！”齊大娘不耐煩地一把推開齊三黑，臉色越發差勁。
“這，這還是春天呢！天氣也不熱……”齊三黑有點不知所措，甕聲甕氣地道，“娘，你現在貪涼，我怕你生病。”
“你現在知道裝好人了？你剛才怎麽不裝！”齊大娘根本不領齊三黑的情，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方才你老娘被裏正那個死老頭子和沈氏小賤人圍在一起羞辱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放，現在倒是來裝相了？哦，還有那個蘇氏！她罵我，你怎麽不吭聲？”
“娘，我——”
齊三黑被齊大娘罵得不知所措，窩窩囊囊站在那裏，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齊二黑慢條斯理看了齊三黑一眼，走過來主動陪著笑臉接過齊大娘手裏的蒲扇：“娘，您別跟這種人生氣！沒的氣壞了自個兒身子，多不值得。”
齊二黑開始幫齊大娘扇風。
齊大娘沐浴在春日冰涼的風裏，終於感覺氣性稍稍平靜下來幾分，靠在竹編的椅背上冷哼一聲：“當真是氣死我了！我真是想不通，她沈氏到底有什麽本事，怎麽就讓那麽多人都站在她那邊？”
“沈氏有錢呐！”齊二黑歎了口氣，開始給齊大娘上眼藥，“娘，您沒聽過一句話麽？人敬有的，狗咬醜的，這人呐，都是勢利眼！先前沈氏沒掙到錢的時候，在咱村裏過得連塊臭狗屎都不如，那時候也沒人說願意理她，也就是這會兒沈氏賺到錢了，才多了這麽多人把她當菩薩供著，呸！其實，都是一幫見風使舵的東西。”
這話，倒是讓齊大娘舒坦了不少。
齊大娘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冷哼一聲：“沈氏雖說可恨得很，可這門辣椒的生意倒是有點意思！你大哥是個愛灌黃湯的，這老些年咱家裏也沒能存上啥錢，要是咱今年口囊肚攢著，能攢個十兩銀子出來……那你這媳婦的彩禮錢，可就有著落了。”
“娘？”
齊二黑眼前一黑，眼裏浮現貪婪的光。
媳婦，誰不想要個媳婦呢？要不是因為先前齊大黑太能花錢的緣故，他這媳婦怕是早就討上了！
如今齊大黑死了，齊大娘又對自己許諾要為他討上一門媳婦……齊二黑越想越覺得高興，甚至隱約覺得齊大黑的死也不是什麽壞事，幾乎要笑出聲來。
齊三黑一聽媳婦也坐不住了，滿臉的為難。
掙紮了好半晌，齊三黑滿臉唯唯諾諾走過來：“娘。”
齊大娘回頭瞪了齊三黑一眼：“幹啥？”
“這娶媳婦，怕是……不合適吧？”齊三黑為難地看著齊大娘，“娘您是知道的，大哥剛走了沒多久，聽城裏的人說，大哥走後咱們都得守孝，雖說不是守孝三年，可咋說不也得幫大哥守上一年……”
“三黑，你失心瘋了吧？”齊二黑生怕到手的大媳婦跑了，衝著齊三黑就是一頓搶白，“你要守孝自己去給大哥守去唄，拉上我幹啥？”
齊大娘卻皺了皺眉：“三黑，你說的是真的嗎？”
齊二黑心頭一凜，糟了。
要說最對齊大黑上心的，那肯定是齊大娘。
雖說現在齊大娘是滿腦子銀子、顧不得傷心了，可先前齊大黑剛死的時候，齊大娘也是著實傷心，差點在村口路上哭死過去的。
要是齊大娘真聽進去了齊三黑的鬼話，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