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沉默了好半晌，終於長歎一聲，放下了手。
“喵嗚嗚——”
大白立刻發出一聲和平時大相徑庭的溫柔貓叫，想要一個箭步竄上去安慰沈驚語。
誰成想，沈驚語歎了口氣，耿耿於懷開了口：“我沒用過這些理論，這理論就不對了嗎？我看，我明明說得挺對的啊！”
“……喵。”
大白身影在空中停頓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通一下摔在地上。
合著主人不是在生氣，隻是在耿耿於懷雲娘沒聽自己的話？大白忽然很後悔。自己這不純純的浪費感情嘛！
大狸子趕緊湊過去：“大白，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睡覺去。”
大白灰溜溜喵了一聲，拉著大狸子一起回到屋角的貓窩裏，兩隻貓趴在一起睡起了覺。
沈驚語聽見了兩隻貓的動靜，倒也懶得搭理它們。
畢竟這貓嘛，有時候就是神經兮兮的，誰知道大白和大狸子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
沈驚語耿耿於懷著睡了。
深夜的靠山村普遍一片黑暗，就算有點燈火，也頂多就是讀過書的人家在備考——比如桑朗和桑婉兒家裏，還有一點灶膛柴火的餘光而已。
畢竟點燈用的菜籽油也是個金貴物，有那點燈油幹啥不好，炒個菜難道不香麽。
奇怪的是，今夜的齊家堂屋卻是一燈如豆，齊二黑和齊大娘湊在一起嘁嘁喳喳著什麽，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儼然一副生怕密謀被人聽去的樣子。
齊二黑小聲問：“娘，您打算咋辦？”
“咋辦？哼！”齊大娘冷哼一聲，眼裏精光閃爍，“那當然是釜底抽薪。”
齊二黑追問：“咋釜底抽薪？”
齊大娘眯了眯眼，問齊二黑：“你說，那沈氏在村裏是為啥橫行霸道的，還連個敢說她一句的人都沒？”
“呃……”齊二黑一愣，他雖然有點小聰明，但在大地方腦子還是有點不夠用，尤其是他平日裏也沒關注過沈驚語的事情，這會兒更是被問得兩眼一抹黑，不得不硬著頭皮揣測，“是，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齊大娘一聽，一張老臉頓時拉長得不能再長，怒罵：“放狗屁！她好看個啥？這一副狐媚相有啥好看的，你真是八輩子沒見過個女人。”
齊二黑心虛賠笑：“是是是，是我沒見過女人，娘您別生氣。”
話雖如此，可齊二黑心裏到底是不服的，沈氏分明就長得好看嘛！就算她脾性是桀驁不馴了點，可……嘿嘿，要是他以後的媳婦兒長了這麽張臉，他還不得樂死？
“嘿嘿……”
齊二黑沒繃住，傻笑起來。
“你怎麽笑得跟你三弟一樣，傻嗬嗬的？”齊大娘皺著眉頭看齊二黑，警告他，“你若是再笑成這個樣子，還娶媳婦做甚！不如不娶。”
“哎！娘您別，我錯了我錯了。”齊二黑嚇了一跳，趕緊嬉皮笑臉討好齊大娘，“娘，咱還是說正事，您還沒告訴我，您打算怎麽對付那個沈氏呢。”
齊大娘被他一說，心思也回到了正題上：“你想聽娘說對付沈氏的事兒？那成，娘就告訴你！你可曾想過沒有，沈氏富裕到這個地步到底是靠什麽——罷了，娘就直接告訴你好了，是憑著她攀上了城裏開銀樓的馮家娘子，還有僥幸種出了辣椒。”
齊二黑摸摸下巴：“哦？娘，您當真？”
“千真萬確！”齊大娘斬釘截鐵地道，“要不是有辣椒，那沈氏斷活不到今日這個榮華富貴的地步，二黑你換個想法，要是咱把辣椒給搶過來，那富貴的不就是咱自個兒了，還有她沈氏什麽事？”
齊二黑果然心動了。咕咚吞了吞口水。
眼下他們老齊家在村裏算是中下等偏下的人家，村裏自然是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們的，若要娶親，那彩禮也得出得比其他人高才是，可……若是他們家也有了那麽氣派的紅磚房和紅磚小院，到時候，豈不是得有大把大把的好女郎爭著搶著要進小院裏享福？
“好！娘，這是大好事啊。”齊二黑大喜過望，“那，咱們應該怎麽把他們的辣椒給搶過來？”
齊大娘一擺手，果斷下了決定：“就先從種子開始！那沈氏是從城裏來的，身無二兩肉又十指不沾陽春水，她懂得什麽種莊稼？她能種的莊稼，咱肯定比她種得更好！等咱種了更好的辣椒，就把辣椒生意都從她手裏搶過來。”
“可……”
齊二黑腦子一轉，忽然想起先前沈驚語給蘇裏正提的麥苗保水一事，或許這個沈氏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愚蠢，或許她也沒有那麽不擅長耕種呢。
齊大娘看齊二黑又要退卻，冷冷的一瞪眼：“怎的？你想說什麽？二黑。你可仔細著點說話，小心你的大媳婦！”
“沒，沒啥！”齊二黑一聽媳婦就慫了，搖搖頭，“娘您別生氣，別生氣。”
“娘不生氣，自然了，你也得好好幫著娘才是！”齊大娘信心滿滿地冷笑，“明天，就是咱們娘兒倆翻身之日。”
齊大娘囑咐完齊二黑，回屋睡了。
齊二黑正要回屋，看見齊三黑回來了。
他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不屑地看向齊三黑：“喲三黑，你還想著回來呢？”
齊三黑訕訕：“二哥，我……”
“三黑你記住，整個齊家都是我齊二黑的！”齊二黑冷哼一聲，十分雄壯地一擺手，“你最好別起跟我爭家產的心思，再過兩年便自己搬出去，要不然我非得讓你後悔不可！你得知道，誰才是娘最心疼的娃兒。”
齊二黑說完進了屋子，齊三黑訥訥地站在那裏老半天，沒說話。
一晚上便這般過去。
次日天剛蒙蒙亮，沈驚語特地起個大早，進了空間。
空間裏擺著一個個木盆，木盆裏放著拿辣椒籽發好的苗，沈驚語小心翼翼把木盆一個個端出自己房間裏，分成一個個不起眼的小盆，又將小盆一個個挪到門外早已準備好的板車上，準備一會兒分給各家栽種。
賀宴城聽見動靜醒來，發現沈驚語在搬小盆，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沈驚語頭也沒回地笑道：“這不是在搬種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