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城皺著眉頭走過去,往板車上定睛一看,頓時就是一愣,這哪是什麽種子,墳墓就是一顆顆新鮮碧綠的小苗!
賀宴城看了好半天,問沈驚語:“這,是你說的‘種子’?”
沈驚語搬種子搬得熱了,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很自然地回答:“對啊。”
賀宴城看不過眼,主動幫著沈驚語端盆:“為何要用這樣的種子?前日裏,我似乎看過你手裏的種子,當時還隻是一些半曬幹的辣椒籽罷了,易於發放……”
沈驚語眼神一閃,笑道:“當時那些辣椒籽都是我拿出來的樣品,其實本來就沒打算直接發放給村裏人。”
賀宴城挑眉:“直接發放辣椒苗,要比發放辣椒籽好?好在何處?”
“主要是辣椒苗培育出來需要一段時間。”沈驚語告訴賀宴城,“其實這些辣椒苗都是我一個多月之前所培育的。”
沈驚語心想,這倒也沒說錯。
培養辣椒苗確實是相當花費時間的苦工,其實沈驚語倒也沒真花費一個多月,她花費的時間充其量不過三天罷了,但這都要歸功於萬能的空間——要不是空間,她還真沒法在短期時間內說幹就幹,直接把辣椒苗給準備好。
賀宴城卻聽得皺了皺眉:“一個多月?”
沈驚語很自然地點點頭:“對,一個多月。”
賀宴城搬辣椒苗的手微微停頓了下,若有所思看著沈驚語:“一個多月之前那般冷,倒也虧你能培養出這些種苗來……你,倒也不容易。”
“啊……啊?”沈驚語結巴了一下,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她明白賀宴城的意思了!一個月前還是初春呢,西北的初春是個什麽氣候,該明白的自然明白,這絕不是一個適合於育苗的季節。
迎上賀宴城八分疑惑兩分懷疑的眼神,沈驚語幹巴巴地笑了一聲:“我都是蓋棉被培育的苗子,保溫呢。”
“原來如此。”
賀宴城別有深意看了沈驚語一眼,倒也沒懷疑。
沈驚語一咧嘴,尷尬得腳趾摳地。
隻要撒謊就不可能不露出破綻,隻要露出破綻就不可能不想方設法圓謊,隻是往往撒了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來圓——沈驚語想想自己為了保住空間秘密撒的謊,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沈驚語。”
賀宴城搬完了辣椒苗子,忽然幽幽叫了她一聲。
沈驚語一激靈,直接立正:“在!”
“……”賀宴城沉默著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認真地道,“你倒也不必這般的緊張,沈驚語,我早就說過,不管何時何地,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總會站在你這邊,也會保守你的秘密。”
沈驚語聽得一愣。
賀宴城說完便回了灶間,去準備早上的老鹵湯了。
灶間裏傳來濃濃的香氣,沈驚語臉色多少有點複雜,想想剛才賀宴城的話語更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賀宴城……其實,他人挺好的。
隻是一方麵,她確實不願意將自己的秘密跟賀宴城共享;另外一方麵,由於賀宴城被歐陽丞相教育了一輩子的緣故,她也確實對他還不算是完全的放心。
其實沈驚語也不是沒動過要把空間秘密告訴給賀宴城的心思,隻是光憑他對歐陽丞相的態度,就足以讓沈驚語將這件事一票否決了。
至於以後到底是不是要告訴他,這個問題,隻有等以後回答。
天色亮起,沈驚語輕輕鬆鬆拉著板車,來到曬穀場上。
這會兒曬穀場上已經有了不少人,看見沈驚語拉著那巨大無比、還是特地從裏正家借來的板車,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桑朗這日也來到了沈驚語處,一看沈驚語居然要拿這麽沉重的東西,他立刻就坐不住了:“沈姐姐,我來幫你。”
趙鐵柱也站出來,粗聲大氣地表示:“恩人,俺來!”
桑朗幹這活兒自然是不成的,沈驚語一擺手直接讓桑朗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至於趙鐵柱嘛……她懷疑地看了趙鐵柱一眼:“你,能行?”
趙鐵柱立刻仿佛受到了侮辱般:“我行!我行得很。”
沈驚語一愣,訕訕地哦了一聲。
確實,這個問題對於男人來說,似乎確實不是那麽的友好。
到底獵戶也是靠著一把子力氣吃飯的人呢,自己就這麽懷疑趙鐵柱的力氣,這好像,確實是有點打臉?
“也行,你想來就試試。”
沈驚語直接撒了手,讓趙鐵柱來拖車。
趙鐵柱看沈驚語剛才拖著板車的姿態輕輕鬆鬆,便以為自己也能這般輕鬆,卻沒成想自己一拖,那板車居然紋絲不動的。
他頓時一愣,不信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這,這也沒事兒啊!是不是他中邪了,剛才出了什麽癔症?
要知道他這雙手可不是尋常的手,這是拖動過數以千計的狼、梅花鹿等山珍獵物的手!這樣的手,居然連沈驚語能拉動的板車都拉不動?怎麽可能!
沈驚語在旁邊關心地問:“鐵柱,你是不是拖不動?拖不動就讓我來,倒也不礙的。”
“不,不是!”被沈驚語一問,趙鐵柱更覺得沒麵子了,臉色漲紅趕緊表示,“沈娘子,俺不礙的,您別擔心!”
“那這車……”沈驚語表情一言難盡,有點欲言又止。
“這車,俺能拉!”
趙鐵柱一咬牙,又是嘿喲一聲,用了吃奶的勁兒才算把車給拉動了。
沈驚語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久,看趙鐵柱最後好像確實是能自己把車拉動的樣子才算放心,鬆了口氣回去了。
桑朗看著趙鐵柱的動作,也有點後怕。
還好自己沒像趙大哥一樣非要主動幫沈姐姐幹活,要不然,這尷尬的豈不是自己。
趙鐵柱走了,沈驚語便拉住桑朗,親切問:“阿朗,你最近讀書怎麽樣了?”
最近足足小半年,桑朗一直在家裏苦讀備考,準備的就是今春的春闈。
如今桑朗已經是個秀才,下一次考試就要去府城考了,若是他能考上,那就是一腳踏入了大涼國的官場。
如此,沈驚語對桑朗自然是十分關注的。
桑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姐姐,我一直在認真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