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看顧少延像隻得意洋洋的鬥雞般,更是回過頭去小聲嘀咕起來。
“沒見過這玩意兒啊!咱知府衙門的腰牌我見過,根本不長這樣。”
“好家夥,他該不是拿了塊假腰牌來騙人的吧?”
“好家夥,你這麽一說倒也有可能……喂!你給我過來。”
帶頭的小兵隊長瞪了顧少延一眼,不耐煩地大聲。
顧少延一愣,臉色略有點差,他堂堂的朝廷五品命官居然在涼州被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兵給嗬斥了,這成什麽話!
要不是因為他還在清流,不可以隨意發火影響清流的名聲,隻怕這會兒的顧少延是早就要發火了。
饒是顧少延沒直接發脾氣,他這會兒的臉色也算不上好,冷冷地詢問幾個小兵:“怎麽,你們還不讓顧某進去不成?”
“我們都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怎麽讓你進去?”士兵不耐煩地一擺手,“出去吧。”
“你們!”
顧少延火氣節節上湧。
大涼國的武人地位不高,從一開始他便覺得自己紆尊降貴和這群一文不值士兵在一起說話便是自降格調,這會兒這群人居然還敢將他攔在外頭,更是作死!
顧少延惡狠狠瞪了麵前幾個兵士一眼:“走開,別攔我!你們有幾個腦袋,攔著我,你們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們要放你進去,才更是擔不起這個責任!”跟顧少延對峙的士兵也要氣笑了,就沒見過這麽不通情理的人,“快走,要不然我們動手了。”
“你們——”
貢院門口一陣喧嘩。
貢院內,何知府正在跟幾個閱卷官說話,聽見門口的動靜不悅地抬頭:“外頭是什麽動靜,什麽人不要命了敢在這裏鬧騰?去,叫門口負責看守的士兵進來,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守衛是怎麽當的。”
片刻後士兵隊長進來,看見何知府不算好看的臉色,頓時嚇得點頭哈腰:“知府大人,小的……小的見過知府。”
何知府皺著眉頭,不高興地問他:“外頭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麽重要的節骨眼上,外頭居然有人在大聲喧嘩,我讓你們看守在這裏,難道是讓你們吃閑飯的嗎!”
隊長誠惶誠恐地低頭:“這,知府大人息怒啊!外頭來了個妄人,自稱是什麽朝廷命官,還口口聲聲說要進貢院……小人也是不想讓他進來,才會帶兄弟們將他攔在門外,沒想到擾了知府大人的安寧,小的該死!是小的該死。”
隊長說著說著便跪在地上,啪啪扇起了自己的嘴巴。
何知府看得一陣心煩,他素來就不是個喜歡折騰下屬的性子,當場冷著臉叫了停:“好了!夠了,別在這裏擺出這副姿態來,趕緊去外頭把那人打發了是正經。”
“是是,這就去。”
隊長鬆了口氣,轉頭鉚足了勁兒就要出去。
這回,他要是不把外頭那人打出個好歹來,他就枉做了這個隊長!
眼看著士兵隊長就要出去,何知府卻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一樣,皺著眉頭叫住了他:“你先等等!外頭那人叫什麽名字?”
“這,小人也不知道啊……”隊長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他剛才說過自己姓顧。”
“顧?顧少延?”
何知府滿臉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這好端端的,顧少延一個京官摻和他們涼州府的閱卷是要幹什麽?這家夥,當真是個不知分寸的。
不過……罷了,何知府歎了口氣,略有點煩躁,雖說顧少延的做法確實有些個不成體統,可到底大家同在清流,有些事情應該照應照應,即使事情不合情理,一遮掩也就過去了。
既然如此,他要來,就讓他來看看好了。
何知府點點頭:“叫他進來。”
“是。”
隊長有點意外,趕緊麻溜利索著出去了。
一來到門外,隊長立刻看見顧少延已經被推到了牆角,被兩個士兵拿著沒出鞘的刀架在脖子上,滿臉的尷尬和憤怒。
隊長一激靈,趕緊叫住那兩個架著顧少延的士兵:“哎!好了好了,都幹什麽呢這是。”
“頭兒?您怎麽回來了。”
兩個士兵一看隊長回來,趕緊鬆了手。
“我讓你們把人家關在外頭,沒讓你們對人家動手!”隊長狠狠白了士兵一眼,回頭和顏悅色地看向顧少延,“顧大人,剛才得罪了,我們何知府讓你進去。”
“哼!”
顧少延惡狠狠瞪了那兩個士兵一眼,整理衣服片刻,灰頭土臉地進去了。
另一邊。
沈驚語在攤子前頭問了問,發現顧少延要去的路通往貢院,一家規模不大的書院,還有一個貧民窟。
顧少延的目的地當然不可能是貧民窟,沈驚語記得顧少峰也並沒有在涼州府城內的書院就讀,而是在一家附近名山大川裏的書院讀書,那麽既然如此,顧少延的目的地就隻剩下一個——那就是如今正在批閱考卷的貢院。
好好的,顧少延去貢院幹什麽?該不會是不想讓誰考上吧。
沈驚語心裏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等賀宴城回來,她立刻找到賀宴城,開門見山告訴他:“你知不知道,顧少延去貢院了。”
賀宴城一怔:“去貢院了?他去貢院幹什麽。”
“對。”沈驚語點點頭,滿臉嚴肅,“顧少延的身份原本沒有出入貢院的必要,他現在進貢院,很有可能就是為了不讓人考上舉人。”
賀宴城聽得皺起了眉頭:“他,真能有這樣的心思?”
“為什麽不能?”沈驚語反問,“先前他來找阿朗的時候,你忘了?”
賀宴城當然沒忘。
他皺著眉頭好半天,終於開了口:“我知道,這件事,我會去跟何知府說說。”
這個去跟何知府好好說說的機會,來得很快。
轉眼次日下午時分何知府便完成了閱卷,到了晚上,便去對賀宴城發出了宴請的請柬。
收到請柬,賀宴城便帶著沈驚語一同參加了這場宴會。
所謂宴會,其實不過是一場家宴而已,宴會規模不大,請的人隻有賀宴城和少數幾個同僚,負責招待沈驚語和賀宴城兩人的也是何知府端莊賢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