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

魏掌櫃滿意地點點頭，讓後頭的小廝把辣椒稱重，折算成錢交給齊大娘。

他是按照約定好的價錢給齊大娘的，每斤的價錢比沈驚語先前說過的要高兩個銅板。

齊大娘收了錢，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得意地瞥了旁邊眾人一眼，冷哼：“要不是魏掌櫃來，我哪能賣個這麽高的價錢！一斤多兩個銅板，一百斤就是兩錢銀子，我們老齊家小門小戶的可比不得你們富裕，這錢你們不要，我們要！”

齊大娘說完，拍拍屁股下去了。

魏掌櫃得意洋洋地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接下來各位誰想把辣椒賣我的照樣可以賣我，我是來做生意的，甭管你們是怎麽說、怎麽想的，隻要你們願意將辣椒賣給我，咱們就是兄弟！來。”

魏掌櫃說著，齊大娘就將眼刀往楊婆婆那邊送。

楊婆婆咬了咬牙，縱是再不情願也隻能點了頭，拿起辣椒袋子往魏掌櫃身邊的小廝手裏送。

蘇裏正有點吃驚：“楊婆婆，你，你怎麽也？”

“裏正，我也是沒辦法呀！”楊婆婆愁苦地低下了頭，“大柱的病，我……唉，我老婆子算是沒臉了！”

蘇裏正想想楊大柱的病情，沉默下來。

這事兒確實怨不得人家楊婆婆，誰還不是被逼無奈呢！

眼看著楊婆婆把辣椒給賣了，其他幾個人也都蠢蠢欲動。

誰不知道楊家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家，要是連楊家人都把自家產的辣椒賣給了魏掌櫃，那……是不是說明，他們這樣做也是可以的？

於是，不少人都動了心思。

原本沒收辣椒的人家，不少都偷偷讓人回去將辣椒給收了，雖說在宋大娘、韓翠花等人的堅持之下，多數人好歹都顧忌著和沈驚語之間的情分，抑或是來日還要仰仗於沈驚語的事情，沒有將辣椒賣給魏掌櫃，但也有少數幾個急於用錢或者隻看眼前的人家，還是將辣椒給賣了。

魏掌櫃收了四五家的辣椒，喜不自勝，喜笑顏開。

蘇裏正一張老臉難看得要命。

沈娘子，你可快些回來吧！我這把老骨頭，可是應付不了這局麵了。

另一邊，沈驚語已經進了靠山村的門。

桑婉兒拉著沈驚語，慶幸且感慨：“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咱們總算是要回家了。”

桑朗也點頭：“是啊，衣錦還鄉了。”

沈驚語笑了笑：“好日子還在後頭，你們不用著急，你說是不是，賀宴城。”

賀宴城沒說話，若有所思。

沈驚語微微疑惑：“賀宴城，你怎麽不說話？”

賀宴城低聲道：“前頭有動靜。”

“有動靜？”沈驚語不解，“有動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村裏的人是活人，又不是死人。”

賀宴城搖搖頭：“不對，前頭不是村裏人的動靜，有點吵。”

有點吵？那又是怎麽回事。

算了，問這麽多也沒意義，沈驚語直接推了推賀宴城：“走吧，先去看看怎麽回事再說。”

“也好。”

賀宴城點點頭，帶著沈驚語往曬穀場那邊走。

魏掌櫃這會兒剛收完辣椒，心滿意足看著周圍眾人：“你們當真不想再賣我辣椒了？”

沒人吭聲。

賣了魏掌櫃辣椒的自己偷著樂，沒賣的這會兒也都拿鄙視或者仇視的眼神看著他，沒幾個給他什麽好臉色看的。

“哼哼，不識時務！”魏掌櫃冷笑一聲，看了看小廝旁邊那幾個裝滿了辣椒的口袋，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道，“我不妨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你們靠山村的辣椒算是豐產，即使是長青樓，怕是也用不了你們這老些辣椒，所以啊，你們要是不賣我，興許就沒處可賣了。”

這話，多少讓村裏人的臉色變了變。

蘇裏正直接怒喝一聲：“你放屁！”

魏掌櫃撚著胡子，不慌不忙地問：“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擔心這事兒被我說中了，影響了你們一村人的財路？”

“……”蘇裏正臉色難看，沒說話。

魏掌櫃不屑地道：“你還是把那個沈氏想得太神通廣大了！多餘的東西賣不出去，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現在再告訴你們一件事，這些辣椒，我今日便收了，三日後我會照樣再來收一趟辣椒，隻是到時候我就不會再以這麽高昂的價格去收了你們的辣椒，到時候，我收辣椒的價格一斤就要低一文錢！”

眾人大嘩，不少原本沒打算賣辣椒的人臉色也變了，有種緊迫感。

“再過七日，我還會再來一次！”魏掌櫃繼續道，“第三次我來，我會直接給你們一個和沈氏齊平的收購價，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我來，收購價都會低一文！你們自己想想，到底是要現在賣給我辣椒，還是要等到你們的辣椒已經不再值錢的時候，再將辣椒賣給我。”

沒人說話。

曬穀場上的氣氛，極為壓抑。

魏掌櫃對自己話語的效果十分滿意，點點頭趾高氣昂地吩咐一旁眾人：“哼，走吧！”

一幫人跟著魏掌櫃，風風火火地走了。

曬穀場上安靜了片刻，有人憋不住了，開始質問蘇裏正：“裏正爺，您和沈娘子關係一向不錯，這次的辣椒也是您和沈娘子一起推行的，那……沈娘子極力推薦的辣椒，到底有沒有問題？”

蘇裏正皺緊了眉頭：“辣椒能有什麽問題，你們不要被那個魏掌櫃給帶歪了。”

“辣椒是沒問題，可沈娘子真的會收這麽多辣椒嗎？真的會像她先前所說，有多少收多少嗎？萬一沈娘子不收這麽多東西，我們可怎麽辦？”

蘇裏正一愣：“沈娘子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你這麽懷疑人家，可是喪良心了！”

“雖說先前沈娘子確實沒說話不算話，可裏正爺你又怎麽保證沈娘子這次說話一定也算話？”

蘇裏正差點沒氣死：“你，你這不是抬杠嗎！”

村人仍是振振有詞：“我們可沒抬杠，這事兒關係到我們一家人的嚼用。”

蘇裏正冷冷地看著他：“就算沈娘子不收辣椒，難道你們就活不下去了不成？往年也沒有沈娘子收辣椒，你們難道就都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