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
大白和大狸子一貓一個,發出委屈的嗚嗚聲,縮到沈驚語的床尾去睡了。
沈驚語洗洗臉刷刷牙,也睡下了。
一覺睡醒,時間剛過午夜,沈驚語睜開眼睛,忽然低頭看了看兩隻睡得天昏地暗,八隻小爪都抱在一起的可愛小貓。
她到底該不該把這兩隻貓帶到京城去呢?
在一起待了這麽長時間,這兩隻貓幫了她不少忙,也經過了不少風風雨雨,她當然是想把兩隻貓都帶進京城去的,但兩隻貓也未必願意離開靠山村的環境呀。
若是它們不樂意去京城,她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不顧它們的意見,強行把它們帶到京城去嗎?
沈驚語托腮苦惱了好半晌,最終點點頭,釋然了。
嗯,算了!她想帶就帶,小貓咪的意見是不重要的!
沈驚語哼著歌,高高興興一歪頭,又睡了。
次日一早,沈驚語開始準備著離開紅磚小院的諸般事宜。
既然田家那幫人都已經處理完了,她這邊也不該再耽誤時間了。
首先是打包行李,能帶的都帶走,實在是體積太大的東西就偷偷藏進空間裏,等進了京城再拿出來。
其次就是準備一些個現錢,找蘇裏正借了那種坐上去的剪子,大銀錠子剪成一點點的碎銀,除此之外,沈驚語還額外換了不少銅錢,都是準備在路上用的。
窮家富路,省什麽錢也不能省路上的,更何況沈驚語這兩年努力不少,算上長青樓、綢緞鋪和馮美娘幾家的分成,家裏少說也攢了幾千兩的銀子。
這些銀子在偌大的京城裏當然不算什麽,但到了路上,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行李準備到一半,沈驚語開始琢磨怎麽跟幾個商業夥伴說說自己要離開的事兒。
首先辣鹵是沒法提供了,她得適當放手,給他們提供一些配料的方子,當然這樣一來,她能得到的利錢肯定比先前要少幾分。
但沈驚語對這點還是相當看得開的,沒有長久賺錢的生意,更沒有一吃就能吃一輩子的買賣,她她也不能總躺在辣鹵分成上坐吃山空,總得自己想點新活路才行。
何況郝掌櫃和馮美娘的人品都算信得過的,沈驚語倒也不擔心他們不會按時將分成留給自己。
這一點是確定了,接下來,沈驚語便琢磨著進京之後該做點什麽了。
沈驚語問賀宴城:“你一年的俸祿是多少?”
賀宴城想了想,告訴沈驚語:“三品昭武將軍一年的俸祿,大約在二百兩左右。”
沈驚語,“……”
她消化了一下這個數字,瞪著賀宴城問:“你再說一遍。”
賀宴城也知道這個數字聽上去有點少,捏了捏眉心,苦笑:“你也別看不起二百兩銀子,其實二百兩銀子已經是先帝在世的時候提過一輪的了,先前一個三品官一年便隻有一百三十兩銀子的俸祿而已。”
沈驚語目瞪口呆:“這,這在京城能活得下去嗎?”
在京城住下可不是什麽輕鬆的活兒!要賃宅子,就算是再破爛的院子一年也要五六十兩銀子,要雇丫頭婆子,就算隻有一個粗手粗腳的小丫頭使喚,一年也得花個十兩銀子吧?
這兩樣就是六七十兩,更別提還得加上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呢!
沈驚語越算越頭疼,幽幽地看著賀宴城:“賀宴城,你知不知道,光憑你這點俸祿,你想送星兒去私塾、用筆墨紙硯,這都不夠呐。”
賀宴城一噎:“……我知道。”
沈驚語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賀宴城苦笑:“此事,我自然會努力的。”
沈驚語咧嘴:“你能努力什麽,難道是要努力讓朝廷增加一點給武官的俸祿嗎。”
賀宴城,“……”
這話聽上去就像天方夜譚,一點不現實。
更何況……賀宴城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歐陽丞相似乎說過,如今天下的百姓生活苦難,朝中官員不事農桑卻還拿了那麽多俸祿,他於心不忍,所以便想讓我們再把俸祿降一降。”
沈驚語目瞪口呆:“啊?”
賀宴城歎了口氣,沒說什麽。
事到如今,再讓他為歐陽丞相辯護,說歐陽丞相“心是好的,隻是被底下人蒙蔽”,已經是不可能了。
這其實是個悖論,歐陽丞相要麽是個被底下人隨便欺瞞的糊塗蛋,要麽他就是什麽事兒都在心裏知道得一清二楚,偏偏采取了最不該走那條路的混蛋!
賀宴城雖然仍不覺得歐陽丞相是個混蛋,但他還是對歐陽丞相多了幾分保守看法。
沈驚語幽幽道:“不如等到了京城,我發動全家女眷一起去做針線活補貼家用吧。”
“沈驚語——”
賀宴城皺眉,他很不忍。
事情,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沈驚語歎了口氣:“開玩笑的,倒也不至於這樣。”
隻是不論如何,她進了京城也得好好想個謀生的手段才行了!總不可能坐吃山空吧。
夫妻倆誰都沒說話。
門外忽然傳來詫異的聲音:“哎喲,沈娘子……沈娘子,您這是要去幹什麽呀?”
沈驚語有點詫異,往門探頭一看:“咦,郝掌櫃?”
隻見門外來人不是長青樓的郝掌櫃,又是誰。
郝掌櫃看見沈驚語的行李倒也沒覺得多意外,隻是歎了口氣:“郝某人就說過,這靠山村,甚至整個涼州城對沈娘子來說都是一個山窩窩,山窩窩可困不住您這樣的金鳳凰呀!這會兒,您果然要走了。”
沈驚語笑道:“郝掌櫃客氣了,您先進來坐,我給您去倒茶。”
“哎,茶水就不用了。”郝掌櫃叫住沈驚語,“郝某來,是有事情要跟沈娘子說的。”
沈驚語有點詫異:“哦?”
賀宴城站起身來:“你先跟郝掌櫃說事,我去給郝掌櫃倒茶好了。”
“啊?”郝掌櫃有點意外,“哎,不用不用。”
他聽說過賀宴城眼看著就要去京城走馬上任的事情,眼看著賀宴城就要去做官了,他怎麽敢讓一個官老爺給自己端茶倒水呢!
“無事。”
賀宴城淡淡丟下一句,起身就走了。
郝掌櫃看著賀宴城的背影,忍不住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