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櫃臉色徹底沉下來，氣得連連冷笑：“賽東青，好一個賽東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給這‘賽東青’站台的。”
沈驚語安撫郝掌櫃：“郝掌櫃你先別氣，要我說，查明這件事背後的主使確實重要，但看清這件事幕後之人的目的更重要。”
郝掌櫃被沈驚語這麽一說，漸漸冷靜了幾分。
仔細想想，他摸了摸胡子，點頭：“沈娘子說得對！這幕後之人若是單純衝著東青酒樓的生意來，那倒也好對付，怕就怕他僅僅是以‘賽東青’當成一個開始，真正的目的是想摧毀整個郝家，甚至還有沈娘子你家裏！嗯，老夫這就去查查。”
郝掌櫃說去就去，風風火火往自家酒店裏走。
沈驚語倒是沒急著回去，站在門口從門縫往裏看。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誰非要壓過東青酒樓一頭。
茅掌櫃帶著幾個小二在外頭風風火火忙了一陣，忽然往樓上看去，一臉的殷勤：“東家，我們準備好了！你看看，這些還合不合您的意？”
“嗯，我看看。”
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沈驚語聽得一愣。
這聲音，這不是苗氏嗎！
她趕緊找了根柱子藏起來，從柱子後頭果然看見苗氏穿金戴銀，從樓上走下來。
苗氏在桌邊坐了坐，滿意地點頭：“嗯，環境不錯！”
“環境不錯，廚子也不錯！”茅掌櫃湊趣地笑，“我試過您帶來那幾個廚子的手藝了，哎呀！那味道，可真是此菜隻應天上有——”
苗氏聽得滿意，笑得更歡了幾分：“你說得不錯，這裏的廚子都是我臨時從沈家名下酒樓裏抽調出來的，他們要是做不好飯，那這天底下就沒有能做好飯的人了。”
茅掌櫃跟著摩拳擦掌：“沈家在飲食上是什麽造詣，咱們心裏都清楚！要我說啊，郝家換了新東家之後，是拍馬也趕不上咱們了。”
苗氏越想越滿意：“所以說，咱這個酒樓的名字起得好！賽東青，什麽是賽東青？那就是要比東青酒樓優秀。”
郝掌櫃賠笑：“先前東青酒樓就已經半死不活了，這會兒就算郝家再怎麽折騰，也頂多像上了岸的魚蹦躂兩下，過不了多久就沒動靜了。”
“是啊……誰！”
苗氏一錯眼，看見門口柱子後頭飄過一抹衣角，警惕低喝。
既然苗氏都發現自己了，那沈驚語也沒什麽好躲的，直接從柱子後頭走出來，似笑非笑看著苗氏：“後娘，您本事不大，心倒是不小。”
“哼，原來是你！”苗氏一看沈驚語都來了，索性也不藏了，橫豎沈巨富也不在旁邊，她還藏個什麽勁兒，“既然你都聽見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沒錯，是我故意要把賽東青開在這裏的，可你又能如何呢？王法條條，沒有一條說你在對麵開了店，我這個做後娘的就得退避三舍。”
沈驚語點點頭：“沒錯，王法確實沒有這麽一條說法。”
“你知道就好！”苗氏怨毒冷笑，目光沉沉盯著沈驚語，“上回順天府大堂上你故意算計我，我不過是湊巧才讓你得了便宜！這回我就要讓你好好知道知道，你沈驚語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也敢在這裏耍威風。”
沈驚語莞爾：“後娘，你怎麽就這麽恨我？是因為有我在，容易搶了你給妹妹賺下的家產，還是因為隻要我還在，就能永遠提醒別人你當初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大娘子死後你又扶正，是個鳩占鵲巢的東西？”
“你！”
苗氏一愣，狠狠瞪著沈驚語，眼神陰沉無比！
旁邊茅掌櫃和一群小二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埋進胸腔子裏去。
老天爺，這可是東家的八卦，他們哪敢聽呀！
沈驚語欣賞了苗氏臉色奇差的模樣一段時間，笑道：“後娘，你那些醃臢手段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的，我爹是吃你這一套，但我沈驚語不吃！你想跟我打擂台呢，那就放馬過來，咱倆當麵鑼對麵鼓，看看到底是誰贏。”
沈驚語說罷衝苗氏點點頭，走了。
苗氏氣得臉色黑紫，死死摳著桌邊。
許久，她才恨聲道：“反了，真是反了，一個繼女也敢這麽放肆……”
茅掌櫃趕緊安撫苗氏：“夫人您別生氣，那沈驚語這麽放肆，是因為她不知道在京城開店的門道！等到兩家酒樓同時開業，沈驚語就該知道，有些話就不該說得那麽絕對了。”
苗氏抿了抿唇，點點頭，勉強按下心頭的怨恨：“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趕緊將這件事給我處理好了，今天，我要賽東青的輝煌映照出東青酒樓的黯淡！不得有誤。”
“是，小的現在就去。”
茅掌櫃麻利答應一聲，下去了。
沈驚語從苗氏這邊回到東青酒樓，看著唉聲歎氣的郝掌櫃，笑了笑：“郝掌櫃。”
“哎……”郝掌櫃一驚，抬起頭看見沈驚語，“沈娘子，你回來了。”
沈驚語點點頭，坐到郝掌櫃對麵去：“對麵是什麽情況，我差不多也算摸明白了，那邊是沈巨富繼妻苗氏的生意，苗氏素來和我關係不好，所以這一次，郝掌櫃可能是吃了我的掛落。”
郝掌櫃聽得皺起眉頭，沉思許久點點頭：“原來如此，隻是這件事也不太可能是苗氏自己下手……我倒是覺得，這事兒十之八九沈巨富私下裏允許的，隻是苗氏自己願意當這個出頭鳥罷了。”
沈驚語頷首：“確實是這個意思。”
沈巨富又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放任苗氏得罪自己的合作夥伴而不理？
若是苗氏今天得罪的人不是郝掌櫃，而是什麽沈巨富重要的合作夥伴，沈巨富當場就能大罵苗氏一頓，甚至就連將苗氏暴打一頓，送到合作夥伴家裏負荊請罪都有可能。
但若是這件事搞砸了，往後沈巨富又有事情要求著郝家了，他倒是當真有可能將苗氏推出去當靶子，甩出一個苗氏，求得整個沈家的輕鬆。
反正，沈巨富不就是這麽個東西嘛。
郝掌櫃正色：“既然如此，那就更得好好經營咱東青酒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