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打人

心直口快,這樣也能算是心直口快?

安言微微斂下的眸光之中迅速閃過一道銳利,來到她的地盤,肆意謾罵。若是這件事情她輕易揭過,那麽以後豈不是有誰對她看不順眼,都可以過來罵上兩句了?這般下去,她的生意還做不做了,錢還要不要賺了?安言心頭燃起了點點怒火,緩緩抬眼,麵上神色卻是溫柔,她蓮步輕移,柔聲緩緩說道:“無妨,我們百草堂素來寬容,即使是上門亂吠的惡狗,我們也隻是出聲驅逐罷了。”

這話落下,沈擴溫和的麵色瞬間僵硬下來。

惡狗?

沈擴幾乎是笑了,清俊的眉眼在此刻半諷半笑的渲染之下,沒來由的多了幾分麗色來,頗有幾分風流的韻味來。這個素來在秦都有著溫潤公子稱呼的玉麵神醫,如今卻是被安言淺笑輕柔的一句話給刺激得麵色幾變,實在也算是難得的。沈擴卻是不知道,一個女子竟然可以那般溫柔的說出諷刺的話來。那般素雅溫柔,倒像是三月的春風拂麵一般。隻是可惜,那出來的話語,卻是字字鋒利。

“蘇夫人,真是牙尖嘴利。”沈擴突然抱臂,似笑非笑的看著安言。

安言也不示弱,笑得越發溫柔,說道:“這也要看對待什麽人了,對待正常的人,我一向很好說話的。”所以麵對你們這樣的惡狗,我才會這般牙尖嘴利的。

沈擴眉間有幾分鬱色,嘴角卻是微微勾著,在秦都的這些年,除了宮中的幾位貴人。其他的人看到他,哪個不是溫和有禮的。如今出了繁華的都城,再來到這個偏遠的山城,竟然能夠遇到這般一個對他咄咄逼人的女子,他真的不知道是該讚一聲有趣,抑或是暗道一聲倒黴了。

安言微微側了側腦袋,對著一邊的白平說道:“表哥,這幾位若不是來看病的,就讓人請出去吧。”

說完話,安言轉身,似乎是不想理會幾人,就要離開的樣子。

沈擴不知道為何,下意識的就伸手過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安言的手臂。頓時,沈擴隻覺得腦袋一蒙,有種別樣的刺激。安言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就看到沈擴有些出神的望著抓著自己的那隻手臂。安言不悅,動了動手臂,想要掙脫開。卻是發現紋絲不動,頓時抬眸,眸光質疑的看著沈擴。

沈擴不為所動,依然有些失神。他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清菊香氣,似有若無,引人想要不自覺深入。

安言見此,麵色微微發紅,頓時二話不說,一隻腳抬起,刷的一下在周遭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踹了過去。

沈擴從來不知道,這個看著溫溫柔柔的女子,竟然這麽彪悍。一腳過來,自己想要抵擋都抵擋不住,那力度和姿勢,一看就是有練過的。沈擴眼中剛剛出現驚疑的神色,下一刻人就已經被踹飛了出去。很不幸的,沈擴被踹到一張桌子上,腦袋在桌角處一磕,頓時腦袋一歪,人就暈過去了。

旁邊跟著過來的幾個錦衣男子先是麵麵相覷,待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連忙飛奔到沈擴麵前。其中一人,更是伸手顫顫巍巍的探了一下沈擴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息之後,這才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見到這幅情境,其他麵色發白的幾人,麵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但是緊接著,幾人麵上立刻浮現出怒不可遏的神色來,一個個皆是對著安言怒目而視,厲聲說道:“你這個毒婦,竟然敢如此欺辱院首大人。”

院首?太醫院院首?

安言眸光輕轉,眼中有了思索的神色。對於秦都的事情,她也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打聽了一些。因為丸藥一途發展得很好,一時間聲名傳遍大江南北,她也是留了個心眼。知道這些事情興許會惹得秦都關注,到時候未必不會生出幾分波折來。因此,她特意打聽了一番,知道了太醫院院首沈擴的一些事情。此刻,安言忍不住凝眸看向那個男子,容貌看著卻是和傳言符合,是個難得一見的玉麵美男。隻是,那脾性卻是和溫柔半點掛不上勾。她看到的,隻是滿滿的偽君子罷了。一個內裏傲慢,表麵卻要裝作溫文爾雅的男子。

“你個毒婦,你可知道你剛才踹的是誰?那可是沈擴大人,是太醫院的院首。”

一個脾氣暴烈的男子衝了過來,指著安言的鼻子就恐嚇著。

這還了得,一邊的白平立刻滿麵漲紅,抬腳就要上前去和那男子理論。他管那個躺在地上的是誰,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行,誰也不能欺負他的表妹。安言餘光瞥見,忙伸手去拉,沒成想竟然拉了個空。她估計錯誤了,沒有想到憤怒之中的白平的速度快了驚人。安言瞬間定睛去看,看到的卻是剛才指著她鼻子罵的那人已經慘然的摔倒在地上了,此刻正在地上哀呼不斷呢。而白平則是恨恨的磨著手掌,一副沒打夠的模樣。白平這幅凶殘的模樣,瞬間將地上躺著的人嚇得不輕。那人驚恐的將身子不斷的往後挪,一直挪到了昏迷的沈擴身邊。而剩下的四人看到這種情況,一個個也是噤若寒蟬。他們都是太醫,平日裏在宮中養尊處優的,做的都是診脈開方的事情,見的都是宮中優雅尊貴的貴人,何時見過白平這樣凶狠的莽夫。頓時,一個個被嚇得竟然也是止住了聲音。

安言原本浮著淡淡隱憂的眼眸,此刻看到那幾位貴人的模樣,也是忍不住泛出了幾分清淩淩的笑意來。刹那之間,春花浪漫,仿佛最美的景致。她上前幾步,扯了扯白平的胳膊,小聲說道:“自己出手教訓委實落於下乘了,下次有機會該讓他們自己打自己才是有趣。”

白平聽了,茫然不解,但是看著安言眉眼飛揚的模樣,卻又不自覺的盲目信服著。安言就站在那裏,眉目清冽,眸中卻又含著淡淡的笑意。那模樣,看得眾人一陣心悸。幾人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了一番情緒之後,個個咬牙,默默無聲的將沈擴抬起來,然後就快速的出了百草堂。

而白平站在原地,依然憤憤不平,麵上怒色難消。安言看著白平這番模樣,倒是忍不住輕輕的笑了。

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白平,笑著說道:“表哥,你這般凶悍,嚇到人了。”

安言的話語落下,白平頓時朝四周看去,就看到百草堂當中的病人還有夥計們,個個皆是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被大家這般看著,白平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一副傻憨憨的樣子。一邊的安言看著,眸中侵染出點點笑意。袖子下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緊,雖然表哥做事情越來越圓滑,整個人也成熟了很多,但是那顆真摯熾熱的心,卻是從未變過。表哥依然憨厚,依然是為了親人不顧一切。

這般的表哥,她想要努力的去保護他的這般品性。所以,此刻她隻是站在一邊輕輕的笑著,並不打算告訴他,剛才被他打的那個人也許是秦都頗為得勢的太醫。

雖然安言沒有主動說,但是過了一會白平自己卻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他依然輕輕的撓著頭,目光有些抱歉的看著安言,小心的問道:“錦繡,我剛才好像有些衝動了。”

“是啊,你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安言轉頭,眉梢輕輕一挑,好笑的問著。雖然白平的出發點是為了她,但是白平的性子確實還需要磨一磨,有些太衝動了。

“那怎麽辦,那個人會不會被我打壞了?”白平頓時更加小心了,努力的回想著自己剛才出手的力道。隻是那時出手,完全是太過憤怒,氣血上湧所至。此時回想,哪裏能夠想得起來。

“他應該沒有大礙,但是下次呢?表哥下次可是不能這般衝動,否則錦繡心難安。”安言認真的看著白平,一字一句的說著。

白平聽了,有些愧疚的低著腦袋,也知道自己剛才太衝動了。

看到表哥已經認識到自己的衝動了,安言忙收斂了過於嚴肅的神色,笑著去扯白平,“表哥,我們回去吧,繼續商議我們的事情。那些討厭的人已經離開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就好了。看在表哥今日受驚的份上,我決定晚上要下廚,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犒勞一下表哥。”

安言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有些溫柔的說著。

白平心頭有的一些煩悶,頓時一掃而空。這件事情卻是沒有在放在心上,但是安言所說的要冷靜,不能再衝動的話,白平還是記在了心裏了。安言很少認真而嚴肅的和白平交代什麽,因此隻要安言露出嚴肅認真的神態來,白平也會格外認真和注意。

兩人回到後院,才上了樓,就和正要下樓的蘇三撞上了。蘇三看到安言,連忙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目光緊張的將安言全身看了一遍。在確定安言身上無礙之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