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鬧事

安言一聽,樂了,坐下身子來,跟著一起看了起來,那可有想到什麽好法子沒?

白平頓時苦惱了,正要說話,餘光卻是看到一個身影神色倉惶,匆匆忙忙的從外麵而來。

半夏,怎麽了?

半夏是百草堂的夥計,白平接管百草堂的日常事務之後,最為看重和欣賞的就是踏實肯幹又心地仁善的半夏了。半夏平素性子沉穩,做事情皆是有條不紊的,如今這般神色倉惶,還是第一次看到。因此,白平也不由色變,料想到應該是百草堂內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這般想著,白平忍不住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半夏身邊。

半夏來不及喘氣,就氣喘籲籲的說道:白掌櫃的,店裏麵來了一群衣著華貴的人,點名要見蘇大夫呢,看著氣勢洶洶的。

聽到這話,白平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安言,恰好對上安言轉過來的疑惑目光。

白平奇怪,問道:那些人是否做了什麽或是說了什麽?

半夏性子沉穩,能夠讓他這般變色,定然是因為那群人做了什麽出人意料的事情了。這般想著,白平的心頭也是跟著跳了跳,眉間隱隱有了擔憂的神色。

半夏聽了,有些憤憤的回道:那群人之中有幾個對我們堂內的丸藥指手畫腳的,說的話語極為難聽。尤其是對蘇大夫的評價,說是蘇大夫一介女流,莫要……莫要……出來傷風敗俗了。不要以為懂得一點藥材名,就以為是絕世神醫了。

說完這些話,半夏麵上的憤怒之色更加濃重了,眉角眼梢皆是隱著幾分的暴躁來。他是從百草堂開業就一直在堂內做事情的,對於安言的性子了解幾分。正是因為了解,所以他一直是深深的崇拜和敬服安言的。每每對於安言的話語都是極為擁護的,如今聽到有人對安言這般諷刺謾罵,氣得當場就想給那些個人一個耳刮子才解恨。但是在最後的關頭,還是理智的想到了安言曾經交代過的盡量不要在百草堂內和人起衝突的話來,所以才生生的忍住了。卻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忍讓,卻是讓那些人變本加厲,以為他們百草堂的人沒有血性,都是好欺負的。

為這事情,劉奇大夫更是氣紅了眼,和他們起了爭執。

半夏想到劉奇大夫,忙補充說了一句。

初時聽到半夏說那些人辱罵批評她,她還沒有怎麽在意或是動怒。如今聽到劉奇動怒,安言也是跟著緊張起來,站起身來,快步來到半夏身邊,問道:劉奇大夫無事吧?

在幾人當中,劉奇的性子最為急躁,她就擔心因為幫她爭辯而讓急性子的劉奇出了什麽事情。

聽到安言的話,半夏連忙回道:劉奇大夫沒事,期間爭執得激烈,甚至差點動起手來。不過我們謹記著蘇大夫你的話,所以好說歹說將劉奇大夫給勸回了診室休息去了。但是,那些人卻是沒有離開,依然在堂內對著各種丸藥指指點點的。我是趁著此刻事情不是太激烈,忙過來稟報一聲。

安言聽了,點了點頭道:正是該如此,劉奇大夫性子有些急,正該勸著。否則的話,真的要起了衝突,劉奇大夫年紀大了。若是有個什麽閃失,那真是太不值得的。

半夏聽了這話,頓時憨憨的笑著,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尤其是被安言那讚揚的目光看著之後,更是撇開目光不敢去看,這般看著倒是有著幾分傻大個的模樣。

表哥,我們過去看看吧。安言轉頭對著白平說了一聲,見到白平點頭,安言就邁步往堂屋外而去了,半夏看到也是忙疾步跟上。

不過一會就來到了百草堂的後堂,安言腳步未停,直接朝著前麵的大堂走去,還未走近,耳邊已經能夠聽到外邊傳來的極為刺耳的聲音。

什麽,這是婦科痛經丸?是不是真的?怎麽一聽就像是欺世盜名的樣子?丸藥豈是那麽好製造的?若是那般的話,豈會有一丸難求的說法?你家的蘇大夫不會以為製造丸藥就跟內宅做飯一般,將藥材放到一起,一揉就行?

這聲音音量很大,話裏話為皆是帶著諷刺和質疑,安言聽著覺得極為刺耳,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一邊跟著的白平,則是直接怒形於色了,袖子下的手直接握成拳頭,一副隱忍不發的樣子。幾人此時轉過後堂,掀開簾子就可以到大堂了。正在這般要現身的時候,卻是再次有人說話了。

這次的聲音有些不同,音調溫和,帶著一種儒雅和睿智以及幾分寬容的通透,玉榮不可這般,我們來乃是和蘇大夫探討醫術的,你怎可這般無故詆毀蘇大夫?聲音到了後麵,隱隱的帶了幾分薄怒來。

這話語落下的同時,跟著低低響起的則是剛才肆意諷刺安言的那個聲音的道歉聲。聲音之中滿是尊敬,顯然勸解的那個人身份地位皆是不凡。

安言挑眉,勸解的那人倒是一個人物,說話的時機倒是恰到好處。在人家將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再出來說些好聽的,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偽君子呢。

安言眉梢一挑,掀開簾子,邁步就朝著那群人走去。

目之所及處,是五六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幾人均是儀表堂堂,身上更是隱隱的有著威儀之態,一眼看去,就知道這些人定然身份不凡。安言眸光一動,笑著迎上去,道:幾位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你就是這百草堂的主人蘇大夫?那個被稱作玉榮的,初時諷刺安言的人直接站出來一步,伸手指著安言就問道,話語之中的質疑和輕挑顯而易見。

安言麵色未變,倒是一邊站著的白平和半夏對於他的語氣和態度極為不滿,麵上隱有怒色。

正是,有何指教?安言麵上依然帶著幾分溫和的笑容,但是說話的語調卻是淩厲了幾分,明快之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肅殺來。

沈擴一驚,抬頭認真的看了安言幾眼,看著眼前一身青衣,氣質優雅淡然的女子,忍不住側目幾分。他在宮中接受了秦帝的命令之後,再加上心頭的不快,遂一路快馬加鞭而來。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個巧言令色,善於狡辯的狡詐婦人。誰知道眼前看到的女子,卻是和想象之中的差得太多太多。眼前的女子就像是一株盛開在喧囂的**一般,素雅溫然,隻那般靜靜而立,就給人以最難忘的印象。

不過,驚豔也隻是瞬息之間而已。驚豔過後,沈擴的理智回歸,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來。他是沈擴,是皇帝太後身邊的紅人,是醫術高明,罕見的奇才,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太醫院的院首了。這般人物,心中自有屬於自己的高傲。而沈擴的心性極為孤高,但是外表卻是極為的儒雅溫和。有些人就是這般,內裏越發淡漠,外表卻是越發溫和。而沈擴就是這種,他在秦國素來有溫柔神醫玉麵君子的稱呼。聽這名字,就知道一來是讚他性子溫柔,二來則是讚他相貌英俊了。

沈擴上前一步,溫和說道:在下姓沈,聽聞蘇大夫醫術不凡,更是在丸藥一道上造詣很深,因此特意前來拜訪,望蘇大夫能夠指教一二。沈擴將自己的態度擺得極低,麵上神色也是極為的謙恭。

安言身邊站著的半夏聽到,卻是不喜的皺了皺眉頭。他腳步微微動了動,想要上前提醒安言,說剛才在這個沈擴身邊的人詆毀安言的時候,他雖然也有阻止,但也隻是輕微而已。因此,隻第一眼,半夏就不喜歡沈擴了。

安言若有所思,看著沈擴的眸光深深淺淺,讓人看不真切。沈擴隻覺得安言那一雙素雅的眼眸裏麵波光滾滾,瀲灩無雙。一瞬間,他的呼吸都跟著有些不穩了。在秦都,什麽美人豔色沒見過,但是此刻看了安言那雙比湖水還要清澈還要清淩的雙眸,他覺得心神竟然跟著一**。

沈先生是吧?安言饒有興味的念叨著這幾個字,目光清亮的看向沈擴。

沈擴疑惑的挑眉,不知道安言何意,但還是笑著說道:正是。

安言認真的看了看沈擴,然後話鋒一轉,突然淩厲說道:恕小婦人無知,竟然不知道來向人討教的還有這般粗俗無禮的?

這番話擲地有聲,帶著幾分冷冽的鋒芒出來,安言的麵色也是驟然變冷,周身氣息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沈擴有些回不過神來,剛才還笑臉溫然的女子,卻是在下一刻,轉瞬之間就變得淩厲無雙了。他當真是不知道,一個女子的變化竟然可以這般打。他眸光閃了閃,歉意的說道:這個卻是沈某的疏忽了,我素來性子好說話,這到了外麵卻是有些管不住他們了。他們也隻是心直口快,並無惡意,還望蘇大夫不要見怪才是。

心直口快,這樣也能算是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