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各自思念

銀老夫人直接被氣暈了過去,等醒過來,想要去府衙那邊看看怎麽回事的時候,那邊左義已經被百姓的輿論逼迫得做出了公開審理的承諾了。

“左大人這是什麽意思?”事情一再失去掌控,銀老夫人非常不悅。

左義更是不高興,冷哼一聲,看都不看銀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如今倒是知道來問我了?”

“老身如何就不好意思了?”銀老夫人此刻心頭滿是怒火,也不給左義麵子。

左義砰的一下就拍在了桌子上,猛的站起身來,怒指銀老夫人,說道:“老夫人當初可是承諾過的,你們銀家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而我府衙這邊隻要配合就好了。如今,這樣的形勢能算是配合嗎?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了,老夫人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場麵。他們可是說了,要是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豈不是有貓膩?若是真的這麽不公道的話,他們要寫萬人血書上告?請問一下銀老夫人,這樣的情況之下,本官能做什麽?”

銀老夫人對於當時的具體情況確實是不清楚,她先前昏過去了,一清醒過來就跑來興師問罪了,哪裏知道當時的情況。如今,看到左義似乎動了真怒,一時間也有些氣弱起來。

“好吧,這件事情確實是老身沒有做好。”銀老夫人眼眸之中閃過暗光,還是老老實實的示弱了。

如今形勢不受她的控製,若是這邊和左義鬧翻,讓左義倒向蘇家那邊,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左義一聽,心中的怒氣平息了一些,重新坐了下來。

“公開審理也沒有什麽,那些愚昧的百姓又能看出什麽,聽出什麽?如今的當務之急,乃是那些個死者的家屬的供詞。”

“那些人都有把柄捏在我的手上,該是無礙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老婆子我會再找人去敲打敲打的。”銀老夫人如今也是不敢大意了。

“嗯,兩天後就要開始審理了,此次可是至關重要。”若是失敗的話,那麽他郡守府可是損失慘重的。他可是冒著和蘇家撕破臉的危險來做此事情,最後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安言如今在牢房之中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每天都有人過來看望她。白氏更是恨不得就長在牢房之中了,吃的用的都往這裏送。更有那考慮周到的蘇老太太,竟然讓人搬了浴桶過來讓安言沐浴。當時場麵那個壯觀啊,蘇老太太帶了十多個丫鬟婆子過來。有給牢房周圍都掛上布簾的,有打掃監牢給地上鋪上地毯的,有搬水準備的。

那蒙三當時見了,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樣也行?這本事也太大了吧?這哪裏是來坐牢的?這分明是來度假的好麽?

就連那左義在得知消息的時候,也是暗暗的將蘇家給罵了無數遍?你說你們蘇家就不能低調一點,這樣等下讓銀家那邊的人知道了,豈不是又要鬧上一通了?

不過,幸好銀老夫人沒有發作。這點小事,她也懶得動怒,如今關鍵是這件案子的最後結果,她的精力都放在上麵了,絕對不能夠有所失誤的。

這麽一來,安言在牢房裏過得當真是不錯。

就如此刻,安言正跪坐在地上泡茶呢。茶煙嫋嫋中,安言模糊的容顏帶了淡淡的憂愁。

秦都之中關於蘇三的消息已經徹底的傳了過來,蘇三果然是出事了,如今正被關在天牢之中。

安言輕歎一聲,將杯中的茶水飲盡。她此刻滿心滿眼的都是為蘇三擔憂,如果可以,她想要親自上秦都去看看。可惜,如今她都身陷囫圇了。

“這、這是牢房?”

正在安言多愁善感的時候,牢房外麵傳來了一聲驚歎。

安言抬眼看去,就看到了寧老帶著寧楓和寧凝來看她。

這聲驚呼是寧老發出的,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鋪著地毯,擺著小茶幾,此刻更是茶香氤氳的牢房,張大著嘴巴,看著寧楓和寧凝。

寧楓的目光之中卻是閃過放鬆的笑意,也是目中含著光亮的看向安言。看到她即使身在牢房之中,依然風姿綽約,秀雅娉婷。

而跟來的寧凝眼神卻是不一樣了,幽深詭秘,麵色也不是很好。

“沒想到寧老還記得小婦人,真是榮幸之至。”

安言淺笑盈盈,舉著手裏的茶杯,要邀請幾人一起用茶。

寧老當即不客氣的進來,直接在安言的對麵坐下來,卻依然難掩驚訝,“監牢都是這樣的嗎?”

安言嘴角一彎,卻是點頭。

寧老頓時唏噓不已,“這樣的話,等老頭子我很老了,就犯點事情進來就好了。我覺得這裏很不錯啊,這邊挺安靜的,環境也還好。”

“三夫人可是真愛開玩笑,寧老這下可是當真了,別到時候真做出什麽事情,就有趣了。”一邊的寧凝眸光一閃,掩嘴輕輕的笑了,似是在開玩笑。

而安言卻是忍不住輕輕挑了挑眉梢,這個寧凝說話,聽著總覺得不是那個味道。這個女子她明明沒有見過,卻總覺得她對自己有敵意。

安言心頭一動,“寧凝姑娘,我們以前見過嗎?”

寧凝麵色一窒,眸光深處泛著恨色,沒有回答。

牢房之中頓時流動著一種很奇異的氣氛來,寧楓嘴唇動了動,最後也沒有說話。

反而是寧老看不下去了,輕咳幾聲,說道:“我們泡茶吧,讓老夫看看你這婦人的手藝如何。”

安言更加確定了心中確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個寧凝和自己肯定有幾分瓜葛。不過她也知道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素手輕動,三杯清茶就出來了。

寧楓看著安言的手法,如蝴蝶穿花一般,輕盈靈動,極為賞心悅目,忍不住眸色更深。

“如今你在裏麵,白蛇傳都停止了。”寧老一邊喝茶,一邊很是遺憾的說著。

安言嘴角直接抽搐得厲害,心中鬱悶的想著,這老家夥來這邊到底是關心自己,還是關心白蛇傳的?

“你也不用太過憂慮,按照如今的形勢,你也未必會有事。”寧老想了想,這般勸道。

對於這事,安言倒是沒有太過擔心,如今白平和沈沉正在按照她的計劃一步一步的實施,到時候定然要銀家勝敗名列。該擔心的是銀家,而不是她。

寧老很是驚訝,這個小婦人落入牢房之中,竟然還這麽坦然淡定,果然是一個很不平常的女子。

“希望三夫人出來後,能與三夫人一起探討白蛇傳。”寧楓眉眼溫潤,淺淺而談。

安言抬眼,看向寧楓,這個男子有著秀美絕倫的眉眼,有著動人心魄的溫潤雅致。能夠和他說話,或是坐在一起,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安言輕輕點頭,應下了寧楓的話。在這種時候還願意來看她,不忌憚惹上麻煩,安言心中對他的評價高上了幾分。

接下來幾人一邊喝茶一邊說了會話,寧老和寧楓就起身要告辭了。

安言起身要去送幾人,寧凝卻是突然頓住:“你們先回去吧,我想要再留下來和三夫人說說話。”

聽到這話,寧楓和寧老的神色都極不自然。

“小姑,我們……”

“我隻是想要和三夫人說說話而已,沒有其它的想法。”寧凝目光掃過寧楓,神色有些不悅。

寧楓閉口不言,寧凝畢竟是他的姑姑,乃是長輩,他也不好說什麽。

寧老深深的看了寧凝一眼,臨走時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早日看開才是正理。”

聽了寧老的這句話,寧凝的麵色很難看。

安言重新坐下,麵容寧靜,“寧凝小姐這回可以說說我們之間的瓜葛了吧?”

寧凝也跟著坐了下來,端起一杯茶,重新喝了起來。

嫋嫋的白霧之中,寧凝開口,訴說了一個青梅竹馬的美好故事。

“蘇大哥小的時候為我打過架,那個時候我偷偷的給他補過衣服。我們從小就認識,多年的感情最為誠摯和深厚。”

安言直接笑了,“寧凝小姐直接說你最後的目的吧?”

“你和蘇大哥不適合。”寧凝聽到安言這麽直接的問話,麵色更加不悅,伸手指向安言,說了這樣一句話。

安言麵色一頓,看向寧凝的眼神帶了玩味,“哦,也許在你眼裏,我們不適合。”

寧凝麵色一鬆,還以為安言識時務。

“隻是,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寧凝一愣。

“你要是看不順眼,就躲家裏,別出來看啊。”

安言難得說話這般直白,幾乎不給寧凝留下任何顏麵。

寧凝麵色很冷,嗤笑道:“你一介商人之女,如何配得上蘇大哥?”

安言好笑了,“那你是郡主還是公主了?”

安言就是這般,溫柔的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但要是諷刺起別人來,那也是能夠讓人吐血三升的。

“我們寧家乃是庶香門第。”

“沒看出來,書香門第就教出了這樣的女子來?”安言眼神不善的在寧凝身上掃了掃。

“你若是安安分分的給蘇大哥做妻子就算了,可是你為何要惹這麽多麻煩,更是連累蘇家?”

一年多前,在蘇老太太知道蘇三去接媳婦的時候,就暗中在南郡的上流圈子裏打過招呼了。暗示他們蘇家已經找好了三媳婦,讓其她的人不要再有被的心思了。

當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寧凝直接昏闕過去。她等了蘇三那麽多年,整整十幾年啊,最美好的年華全部都陷在了等待之中。曾經,寧家也透漏過聯姻的意思,隻是蘇三無意。但是她一直相信,隻要自己一直等待,蘇三終有一天會看到自己的癡情的。可是誰知道,在十幾年的等待之後,蘇三竟然帶回了一個小妻子。更無法忍受的是,蘇三對待這個小妻子的時候,是她從來也沒有看到過的溫柔。

想到自己無盡的等待,想到自己落空的一腔深情,寧凝隻覺得心口火燒火燎的。

“你不應該拖累蘇大哥和蘇家,趁著這個機會主動寫下和離書吧。”

安言麵色也跟著冷了下來,她都不知道這個寧凝的腦子是怎麽長的,這麽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

“然後你和你的蘇大哥好成親嗎?”

寧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麵上神色卻也說明了這一切。

“和離書這種東西,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寫的。”她和蘇三一路走來,感情越來越好。他們要一起白頭偕老,兒孫滿堂,做一輩子的恩愛夫妻的。

“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為好。”寧凝不悅的站起身來,覺得安言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

安言懶得理會她,撇開頭去。

寧凝氣悶的看了安言一眼,轉身就出了牢房。

而安言坐在原地,卻是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倒不是因為寧凝。而是想著蘇三如今在秦都天牢,而自己在南郡天牢,這算是有難同當嗎?隻希望,蘇三能夠平平安安。安言一時間各種心緒紛飛,很是心神不寧。但是此時著急也沒有用,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此時,在安言想著蘇三的時候,遠在秦都天牢的蘇三也思念著她。

秦都,天牢。

蘇三一身囚服染血,發絲淩亂,狼狽的靠在牆角,頭微微抬著,透過牢房上方的一個小窗戶。

似乎能夠看到遠處的明月,那明月之上該有著他思念的人兒。

“小女人……”

蘇三忍不住低低呢喃,一雙如星子般的眼眸帶著滿滿的都是深情。

曾經,麵對這些血腥,他有的隻是麻木,而如今卻是難得的有了溫柔,因為想到了那個小女人。可以說,安言就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溫柔。

想到安言,蘇三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染血的囚服。

如今身上這麽多疤痕,會不會嚇到那個小女人?

還有,自己離開這麽久,她會不會很想自己?

不知道她一天會想自己多少次,他卻知道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想她。

第一次,離開她這麽久,真是一種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