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爭執,舌燦蓮花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聽到那軟軟的語調,蘇三的心再次不爭氣的跳了跳。

你喜歡就好,就好。

隻要你喜歡,這就足夠了,那麽那個東西才有意義。

小胖丫人小鬼大,站在安言的身邊,一會抬頭望望安言,一會抬頭望望蘇三。

而安言和蘇三先是相互對望,然後卻是同時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

你回來了啊,快開飯了,等下就可以吃午飯了。

安言覺得此時她就是在沒話找話,但是又覺得此刻要是不說點什麽的話,那就顯得更加尷尬了。

嗯。

蘇三本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在這種時刻指望他說些什麽調節氣氛的話,那就是異想天開。於是,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站著,氣氛顯得詭異而曖昧。

吃飯了,你們怎麽還站在院子裏。

白氏這些日子整個人都好了很多,也開朗了很多,每天總喜歡幫著做一些事情。剛才幫著將飯菜端進了堂屋,沒有看到安言等人,就出來幫忙尋找了。

看到是白氏,安言就笑著迎了上去,正準備去呢。

說著,就拉著胖丫匆匆的往堂屋的方向而去了。白氏在後麵看著,很是納悶,疑惑的回頭看了蘇三一眼。然後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眼睛中也是帶上了點點笑意。

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匆匆,下午安言就一邊陪著胖丫玩樂,一邊教胖丫識字讀書。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到了傍晚。

下午的時候,蘇三又出門了,對於他詭秘的行蹤,安言雖然心中好奇,但是也不好多過問。

晚上,安言坐在**,手裏拿著蘇三送的鐵木人。雖然是鐵木,但是卻是一點也不顯得粗糙,上麵的質感很是光滑,看得出來蘇三是用心的做過處理了。他將小人放在手心裏,讓它立著,看著就好像是蘇三站在她的手心裏一般。那小小的鐵人,簡直是和蘇三一個模板裏刻下來的一般。不僅是模樣一樣,就是那神態,也是像足了九分。那緊緊抿著的薄唇,那濃黑的眉毛,那威嚴的姿態,那不怒自威的眼睛。

安言看著看著,自己就忍不住微微笑了。她伸出一隻手指,輕輕的點在小鐵人的額頭上,眼中神色盡是喜悅,看你平時不是挺凶悍的嗎?沒有想到,也會有這般溫順有禮的時候。

安言說的溫順有禮,指的就是蘇三在犯錯之後還知道賠禮道歉,更是知道送上禮物。這份誠意,倒是十足得很呢。

隻是,那是犯錯嗎?

安言兩邊臉頰微微泛紅,仿佛盛開的紅梅,清麗妖嬈。

想起早上的情境,她還有些恍惚。原本該是相見不親的人,似乎一瞬間就變得糾纏不清了起來。開始的時候,她看到他,還能夠淡然處之。而經過早上的事情之後,再看他,總覺得變了一種味道。似乎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能夠改變她心跳的頻率一般。

那個吻意外的纏綿,她當時差點就沉迷進去了。

正失神間,聽到門邊一陣響動,安言立刻就動作利索的躺好。還下意識的趕緊的將小鐵木人給抓在手裏,藏在懷裏。

而此時,蘇三正好開門進來,就看到她背對著他躺在裏麵,一副入睡已久的樣子。

這個樣子,也就騙騙白平這樣的普通人才行。蘇三,那可是戰場上混過來的人,感官靈敏得可怕。因此,在開門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還沒有睡了。本來以為她該是坐在**想事情,或是做其它事情。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她做出一副睡熟了樣子。頓時,他嘴角寵溺的彎了起來。心中想著,小女人竟然還會裝睡。

蘇三麵上竟然帶上了淺淺的笑容,那微微彎著的嘴角,無不彰顯著他極好的心情。

他在地上的鋪蓋上坐下,一雙冷冷的眼眸微微閃了閃,輕聲說道:沒睡啊?

安言裝睡的身子一僵,卻是不作聲,要是真的睜開眼睛的話,豈不是如他的意了。她一定要堅持下來,將裝睡進行到底,否則的話,豈不是讓他以為自己怕他。要不然怎麽等他回來,就裝睡呢。

蘇三有些無奈的看著依然裝睡的女人,心裏寵溺的歎息一聲。然後自己也跟著躺下,卻是麵對著安言的方向。雖然隻是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他卻覺得一切已經足夠了。月色如華,竟然微微照亮了他枯寂的心房。他慢慢的閉上眼睛,在彌漫著她氣息的房間裏,安然的入睡了。

安言剛開始的時候還會糾結一番,隻是不過一會,也是陷入了夢鄉。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投射而下,在地上蒙上了層層夢幻的光影。**床下,一男一女,竟然顯得如此協調,美麗得如一副最寧靜的畫卷。

次日,吃過早飯,安言和白平找了一個借口就趕往縣裏去了。今天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她期待著趙滿的表現。

因為知道今天安言會來,所以高老一早上的目光總是不時的往門口掃著。終於,當安言那抹碧青色的身影印入眼簾之後,高老立刻笑著打招呼,錦繡,你可是來了,我老頭子可是盼了好久呢。

安言看到高老,麵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來,快步走到高老身邊,解釋道:在路上耽擱了一下,來的晚了,讓高老久等了。

沒關係,我老頭子等一等沒關係,隻要你這娃娃還記得我仁和堂的門開在哪個方向就好了。

安言被高老這詼諧幽默的語氣給逗樂了,頓時抿嘴在一邊輕輕的笑了。

這邊一副輕鬆溫馨的畫麵,門口也同樣是漸漸熱鬧起來了。

我剛看到了,那婦人剛才進仁和堂了。

什麽,那婦人竟然還敢來?她前天用了不知道什麽下作手法,讓於秀才的父親命在旦夕,甚至出現了回光返照。這下,她還敢來,也不怕被於秀才給活剮了。要知道那於秀才雖然是一個讀書人,但卻是脾氣古怪,行事作風極為的肆意,可是不會管那麽多的。要知道,那於父可是於秀才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於秀才可是把他的父親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

對啊,我也想不通。算了,這還不好,我們等會一邊領錢,一邊看一場好戲,何樂而不為呢?

路上的人一看到安言進了仁和堂,立刻就跟炸了鍋一般,連忙相互奔走相傳。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仁和堂之外,就再次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好不熱鬧壯觀。

於秀才來了嗎?

人一多,議論紛紛的,不過很快就有人眼尖的發現,關鍵人物沒來。這一聲呼喝,頓時有人回應。

沒來,肯定不知道這婦人今天來了仁和堂。沒事,我現在就去找於秀才來。

說著話呢,呼啦啦的一群人就相擁著往於秀才的家而去了。而剩下的人就開始討論起了等下於秀才會如何大鬧仁和堂了,那是聊得好不興奮。

人群之中,有一個身著普通粗布衣裳的男子,此刻一雙小眼睛裏麵盛滿了算計的光芒。他來回打量了一圈,看著這人多的架勢,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濃鬱了。

太好了,這麽多人,等下趙管家定然能夠盡情的羞辱那無知的婦人。而且,到時候肯定還能夠博得一個為民除害的好名聲。這樣一來,趙管家的心情一好,他的賞錢還會少得了嗎?這麽一想,男子頓時心花怒放,在人群之中越發的激動了,嘴巴一張一開的,快速的說著一些諷刺欺辱安言的話來。

呀,水月娘來了,可以領錢了。

突然,不知道誰一聲高呼,人群一下子就靜了下來,紛紛的往著一個人方向看去,隻看得水月娘果然是來了。這次不是水月娘一個人來的,她身邊還帶了兩個水沙幫的幫眾,兩人在後麵抬著一個大箱子。

看到這樣一副景象,大家頓時激動起來,那箱子裏裝的莫不是銀子,用來發給他們的銀子?

水月娘來到仁和堂門外,雙手一拍,頓時後麵兩人就將箱子給抬上來了。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之中,兩個大漢將箱子給打開了,果然裏麵裝的滿滿的全是銅板。

上次大家都是來玩玩的,因此也沒有賭多大的數目,就意思意思一下。但是耐不住人多勢眾啊,所以最後水月娘還是抬了一箱子的銅板過來。

這錢一來,在場的人都不太淡定了。那一箱子,可都是錢啊。雖然是銅板,但是一箱子啊,那得有多少啊。

一個個目光火熱,忍不住在箱子上一再遊移,心頭有的也是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但是,當目光掃過守在大箱子旁邊的兩個身形彪悍的壯漢之後,就隻能默默的在心中咽了一口口水了。不說那兩個大漢,就說水沙幫的勢力和能耐,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惹得起的。

水月娘目光一掃,看到於秀才還沒有來,知道事情還沒有開始,頓時就有些索然無味,目光淡淡的在眾人麵上轉了一圈之後,就淡然說道:願賭服輸,我水月娘早就說過了,要是我輸了我是絕對不會賴賬的。但是,現在結果還不明確,還是等於秀才來做最後的決斷吧。到時候,結果一出,要是真的是我水月娘輸的話,我二話不說就開始發錢。如何?

這還能如何?大家在聽到水月娘最後那如何兩個字之後,目光都是落在了那兩個彪悍的壯漢身上了,最後皆是幹幹的笑了。心裏卻是無比怨念,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那日於秀才的父親都已經回光返照了,那婦人不會醫治,讓病情加重了,那結果不是就已經明擺著了嗎?不過,反正煮熟的鴨子飛不了,再等片刻就再等片刻吧。

眾人接著就有一下沒一下的聊著了,畢竟這關鍵的人物都沒現身,他們再興奮也沒用啊。

來了,來了,於秀才來了,就於秀才一個人來的。

正在眾人有些百無聊賴的時候,一陣呼喝聲從遠處傳來。

眾人朝著那頭望去,就看到一個人在前麵跑著,滿麵的興奮和喜色。

一看這個情況,眾人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這個人乃是剛才跟著去找於秀才的,現在說隻是於秀才來,而且滿麵的喜色,可見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那人跑到近前,也是看到了水月娘以及那邊上的大箱子,以及那裏麵裝得滿滿的銅板,頓時眼睛都是忍不住瞪大了,暗中更是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眾人一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頓時就笑話開了。

我說狗蛋啊,你有點出息行嗎?別見了銅板,就跟見了大姑娘一樣,腿都軟了。快,別看了,趕緊說說情況吧。

那被喚作狗蛋的人,麵色一正,暗中瞪了剛才數落他的人一眼,然後就高興的說開了。

我們一到於秀才家的時候,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麽?

看到什麽啊?

眾人一臉的莫名其妙,那於秀才能夠被稱為窮秀才,可就是因為他家實在是太窮了,真的是窮得叮當響啊。所以,現在聽狗蛋這麽一說,一個個皆是莫名其妙的神色,難道那窮秀才家裏挖出寶了,竟然讓這狗蛋這麽興奮?

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們看到那於秀才正往外搬棺材呢。我一看到這情況,就立刻跑過來通風報信了。

這話一落,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這麽嚴重,看這樣子,已經是沒氣了。本來以為,還能挺個一兩天的,沒有想到就這麽直接去了。

頓時,場上有人心有餘悸的說道:我父親也有這個毛病,不過沒有窮秀才他父親那麽嚴重罷了。昨天我還想著,要是那婦人真有本事的話,我也要去求著給我父親看看呢。現在想來,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呢。

的確,眾人頓時覺得後背有些涼。剛開始的幸災樂禍,在麵對真正死亡的時候,就會變成驚懼。生命的逝去,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令人畏懼,甚至是噤若寒蟬的。原本嘻嘻哈哈的場麵,在這一瞬間,顯得有些靜默和沉重。

水月娘在一邊看著,看著眾人的麵色變化,看著事情的變化,隻覺得心頭複雜,手心發涼。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在事情沒有發生的時候,大家可以嘻嘻哈哈的談論著。但是當真正的噩耗傳來的時候,一個個卻是再也沒有那般的心情了。剛開始看到大家嬉笑著談論的時候,水月娘還覺得大家很冷漠,可是在這一刻,又覺得是世間太冷漠。世事無常,當真是人力無可阻止的。

而那個婦人,那個令她另眼相看的女子,此刻又是如何的心情呢?

人世無常,我們隻能在心中默默哀悼。

一道沉沉帶著歎息的聲音緩緩傳來,眾人側頭看去,就看到趙府管家趙滿麵色沉痛的一步一步走來。

趙滿來到眾人中央,然後卻是轉頭看向那仁和堂,語氣之中有些無奈,前日,她們曾經來過我趙府。更是口出狂言,說是能夠起死回生。起先,我看他們年紀尚小,就沒有過多計較,僅僅是低聲嗬斥了幾句,讓他們速速離去。誰知道,他們卻是糾纏不休,不得已我和他們發生了一些衝突。但是,終歸還是年紀他們年歲尚小,不忍苛責,讓他們安然離去。隻是,沒有想到,卻是造成了今日的噩耗。於秀才父親的事情,我也是有責任的。若是,當初不是生出那絲憐憫,又怎麽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趙滿滿麵痛色,就差聲淚俱下了。他趙滿向來在趙府之中養尊處優,何時關心起一些無關之人的生死了。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如今這幅模樣,還以為逝去的是他的好友至交呢。

但是,周圍的人卻似乎被他感染一般,卻不知是出於真情還是被趙滿的權勢地位所惑了。

趙管家,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對夫妻。

眾人也是看到了今天走進去的是一男一女,如今卻是以為白平和安言是一對夫妻了,頓時矛頭全部指向安言和白平了。

那夫妻兩個,簡直是豬狗不如,竟然如此欺世盜名,殘害無辜生命。

周圍立刻有所謂的正義人士出麵,聲色俱厲的說著。字字聲聲,都帶著最深的控訴,那種語調,幾乎要安言和白平兩人打入地獄一般。

如今,我趙滿卻是不能夠再姑息這對夫妻了。否則,它日不知道這兩人還要釀造出什麽禍事來。

趙滿一看周圍人的麵色,頓時覺得時機成熟,忙出聲蠱惑。

是啊,趙管家這是抓我們表兄妹,要為民除害了?

趙滿的話語才落下,眾人還沒有來得及附和的時候,卻是聽到旁邊一道溫柔的話語徐徐傳來,好像一陣清風拂過,輕輕的拂過眾人煩躁的心頭。

眾人抬眼看去,不得不說安言身上就是有著一股獨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親近。那種氣質,如風似霧,輕靈飄渺,那般悠遠。

被這般姿色氣質所惑,圍觀的人一時間竟然再也無法對著這般女子說出如剛才一般惡毒的話語來。

而趙滿也是愣神了一瞬間,不過他畢竟是經曆過很多大事的人。成天的跟著趙府老爺,見過的各色美女也是不少。所以,很快的就回過神來。他一看到周圍人的表情,頓時心中暗暗慶幸,幸虧自己今天來了。不然的話,也許這群人就被這小婦人所惑,此事可能就那般輕輕揭過去了。

趙滿輕輕的咳了咳,一來是壯聲勢,二來也是讓大家回神。

看到趙滿的舉動,安言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雙素雅的眼眸幹淨澄澈,絲毫不被影響。

爾等夫人,本該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為何出來殘害生靈?

好吧,安言差點沒忍住當場笑噴了。這個趙滿真是有點搞笑了,這話說得好像她是妖怪一般。還殘害生靈……

我殘害你了嗎?

安言麵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容,如玫瑰花瓣一般的粉唇微啟,雲淡風輕的說著。

什麽?

趙滿以為她會憤怒的狡辯,或者是聲淚俱下的博取同情,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輕描淡寫。一時間,倒是趙滿有些接不上話了。

我說,我殘害你了嗎?

安言麵上沒有半分不耐的神色,隻是安靜的看著趙滿,沒有絲毫不同,一如他人。

趙滿頓時惱羞成怒,說道:你本來想要蠱惑我,卻是被我嚴詞拒絕了。誰知道你竟然跑來欺騙他人,如今害的於秀才痛失老父,你說你是不是喪盡天良?

安言嘴角抽搐,她真的有這般十惡不赦嗎?怎麽被這個趙滿說來,她好像是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般。這趙滿要是給放到官場裏,那肯定是一個極為陰險的人,絕對的陰謀家。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被他那張無事生非的嘴說成是禍國殃民。

於秀才痛失老父,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表哥待會有時間我們該去拜祭一下。

安言聽了之後,卻是轉頭對著身邊的白平輕聲商量著。那話語,再平常不過。

白平眼中閃過迷惑的神色,但是嘴角卻是帶著笑意的。他知道,這個表妹發火了,這個趙滿要倒黴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個表妹笑得這麽溫柔,但是他就是知道她是發火了。那素雅的眼眸之中,隱隱的藏著翻滾的黑雲,那是她的怒氣。那微微彎著的嘴角,卻是悄然氤氳著刀鋒一般的銳利。而對麵那趙滿還油然不知,有的時候,溫柔的人發起火來,隻會越發的溫柔,讓人不寒而栗的溫柔。

白平很是配合,也是溫和的點了點頭。

趙滿看到安言和白平的樣子,隻覺得這兩個人是不知死活,因此嗤笑道:拜祭?你們兩個殺人凶手,又有何資格去拜祭?

殺人凶手,此話從何講起?

安言一臉迷茫,話語之中滿是驚訝和疑惑。

趙滿一聽,頓時嗤笑不已,轉頭對著周圍的人說道:大家看看,大家快看看這惡毒婦人的本性。害死了人家的父親,如今還能夠這坦然無辜的問著此話從何說起?

是啊,真是沒有想到,這麽標致的一個人,竟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所謂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婦人了。

太可怕了,這麽美麗的一個女子,我依然難以相信她竟然是那等蛇蠍心腸之人。

原本才安靜下來的場麵,卻是因為安言的這句話而在此被引爆了。安言看著憤怒的群眾,心中卻是在默默的為趙滿點蠟。現在他們越是憤怒,等下攻擊起趙滿來就越是凶猛。畢竟,他們等下怎麽能夠接受無故冤枉一個柔弱的婦人呢,到時候這些帳都會被牽引到趙滿身上的。

於秀才來了,大家讓讓,於秀才來了。

這一道聲音,無異於平地起驚雷。

趙滿的嘴角得意的揚起來,在無人的地方,眼角的狠毒和陰險是怎麽也掩飾不住。

大家頓時讓開一條道路,讓於秀才進來,一個個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觀看著。大家心裏皆是以為,以於秀才的性子,怕是等下拿刀捅安言都是有可能的。

遠處,老位置,張駿緊張的說道:老大,要不要出手,看那個秀才的模樣好像很凶殘?

張駿很是緊張,他看著周圍的人洶湧的圍著大嫂,怒罵聲,仿佛浪花一般,不斷拍擊著。但是,他的大嫂,卻是依然安靜的仿佛青蓮一般,靜靜的站在中間,不受絲毫影響。那番氣度,簡直和老大如出一轍。老大的氣度表現在,即使被萬人包圍,也依然泰然自若,絲毫不受影響。而此時的大嫂,身上竟然有了老大的影子。

這般女子,和老大站在一塊,當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不用,她能夠解決得了。

他知道她是驕傲的,也是聰慧的。因此,這樣的場麵對她來說,應該算是小菜一碟吧。此時,她站在人群之中,麵對無數人的質疑和辱罵,卻是依然從容不迫,淡然而笑,就像是盛開在喧囂鬧市之中的一株小雛菊,清新淡雅。

他站在遠處,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隻為了記住她的每一個笑容。

老大……

張駿無語,既然老大你這麽說,為什麽身體卻又作出一副隨時攻擊的樣子。肌肉緊繃,全身戒備,這幅樣子真的是如口中所說的信任大嫂的模樣嗎?

張駿極度無語的看著言行不一的老大,心中隻有深深的無奈。老大,你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要是不放心的話,就說出來吧,他是真的不會告訴別人的……

蘇三不理會張駿,依然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安言身上,生怕有些個不安好心的傷了她。

於秀才一看到安言,顯得很激動,大家隻以為他是怒不可遏,因此有相熟的就在一邊勸說道:於秀才啊,知道你心裏難過,恨不得殺了那個惡毒的女人。但是殺人是犯法的,犯不著為了這麽一個惡毒女人去坐牢。因此,這事情還是交給官府吧。相信,官府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你放心,趙府管家也在這裏呢。他對此事很是關注,也是覺得這樣的女子該受到懲罰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在呢。

這人話說得相當漂亮,反正趙滿想聽到的,他全都說了。

於秀才聽著那人的話,麵上出現了疑惑的神色,一時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而此時,趙滿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也是疾步走到於秀才的身邊,伸手拍在他的身上,寬慰道:於秀才你放心,你父親的事情我會為你做主的。

於秀才正要張口的時候,安言也是恰好走了過來。她眉目清然,看著於秀才疑惑說道:於秀才,我竟然不知道你有兩個父親。

周圍的人全部都不明所以,滿臉疑惑。

趙滿也有些奇怪,心頭跳了跳,他恍然發覺這個婦人從頭到尾都是帶著笑的,未免也冷靜的可怕。

於秀才伸手撓了撓腦袋,笑道:我就一個父親啊,哪裏來的兩個父親?

安言聽到這話,大為驚訝,說道:趙滿管家說的啊,他說你有兩個父親。

我什麽時候說的?

趙滿頓時轉頭,話語嚴厲。

你剛才不是說於秀才的父親過世了嗎?

是啊,我是這麽說的。那跟……

那不就得了,我認識的於秀才的父親好好的。而你卻說於秀才的父親過世了,這不就是說於秀才有兩個父親了。

趙滿麵色一窒,正要說話,卻是看到安言麵色一變,吃驚道:難道你說的於秀才的父親和我說的於秀才的父親是同一個人,於秀才根本沒有兩個父親?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安言伸手輕輕的掩住自己的嘴,驚疑不定的看了看於秀才,再看看趙滿,然後不確定的說道:於秀才,你是不是哪裏得罪趙滿管家了,否則的話他怎麽會這般亂說?

這話才說完,趙滿還沒來得及辯解一句呢,安言又自顧自的接下去了,還有,趙滿管家,我又是哪裏得罪你了,為何你要這般冤枉我,將殘害人命這般罪行加在我身上。

我沒有,我……

趙滿好不容才得以說了半句話,卻是再次被安言截去了,這本來也沒有什麽,你冤枉我就冤枉我吧,我一個柔弱婦人,被欺負了也就欺負了。隻是,你如何能夠這般胡亂說,那於秀才的父親明明好好的。多麽好的一個老人家,你怎麽忍心如此造謠?

所謂多麽好的人,純粹是安言自己順口說的。她如今,也就模糊的記得於秀才父親的長相而已,其它的是一概不知。

安言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就抬眼認真的看著趙滿。趙滿分明瞧見,那婦人一雙眼眸之中有著對自己的淡淡嘲諷。

此刻趙滿氣得整個人都有些輕輕顫抖了,他伸手憤怒的指著安言,怒道:你這個婦人,怎麽如此胡說八道。明明是你醫治死了於秀才的父親,如今卻是這般巧舌如簧的汙蔑我。

趙滿發現他這次終於可以順暢說話了,對麵的婦人沒有再在半中間將他的話截走,頓時心中一喜,繼續說道:於秀才的父親原來隻是病重,還是能夠熬好些日子的。可是你卻是告示出來說是能夠治療此症,而卻是讓於秀才父親的病情更加嚴重了,在前天傍晚就出現了回光返照的現象。如今,害得於秀才痛失父親。爾等婦人,不僅不知道錯,還在這裏舌燦蓮花。今天,就算是你說破了天了,也無法改變你所犯的這個錯誤。

趙滿一口氣將要說的話全說完了,頓時就覺得精氣神又回來了,整個人再次氣勢如虹。

而於秀才整個人都呆了,他這個當事人此時反而有些不在狀況中。

孩兒啊,你怎麽還不拜謝神醫,怎麽停留在這裏?

在趙滿誌得意滿的時候,人群之外卻是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這聲音就好像一顆石子一般,在平靜的湖麵之上引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眾人齊刷刷的回頭看去,然後就看到在眾人印象之中應該已經死去的於秀才的父親,此刻卻是自己拄著一根拐杖,正一拐一拐的往人群裏麵擠去呢。雖然麵色看去依然有些蒼白,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心中以為應該死去的人,此時卻是好端端的朝著大家走來。這畫麵,怎麽看怎麽有些驚悚。

於老爹?

有認識的人,不確定的輕輕的喊了一聲。

於老爹側頭看去,發現是和他住在同一條街上的狗蛋,頓時就慈愛的笑了,說道:原來是狗蛋啊,改天有空來家裏坐坐,大叔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聽到這話,狗蛋喉嚨一梗,眼眶不過一會就紅了。他想起了以前很多的回憶,想起那個時候,於老爹的身體還很好的時候,總是會經常照顧他,有了好吃的也會叫他過去吃。隻是後來,於老爹的身體不好,於家也越來越窮了。再那之後,他也漸漸忘卻了那些好了。狗蛋滿心愧疚,頓時低著頭,有些無地自容了。

於老爹卻是沒有在意,和狗蛋說完話,就一步一步走到了於秀才的身邊。

於秀才連忙伸手扶著父親,雖然父親這兩天已經好轉很多了,也能下地走路了,但是於秀才還是不太放心的。

我沒事的,有錦繡神醫的絕世醫術,過幾天我就能健步如飛了。直到現在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我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前些天,我還是躺在**,等著最後的日子到來。誰知道,轉眼之間,我卻是已經大好了。按照這樣的形勢,我不僅能夠看到我兒娶妻生子,更能夠看到你兒孫滿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