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種田去,方嬌嬌出醜
下午時分,安言整理好了情緒之後,就決定要去視察白家的田產了。
隻是在出門的時候,卻是被蘇三攔住了腳步。
有事?
此時,安言早已經忘記了早上那微小的心思了。看到蘇三攔著自己,很是驚訝。
蘇三一隻手無意識的放到胸前,一隻手拉著安言,嘴角囁嚅,半天才說道:我有東西送給你。
送禮?隻是,為何看這架勢不像是送禮,倒像是打劫一般……
那進去說……
安言這個時候就想起了昨天對蘇三的打擊了,這麽一想,神色就柔和了幾分,看在蘇三眼中有種滿目溫柔的感覺。
那軟軟的語調,讓蘇三頓時飄飄然了,抬腳就跟著安言回了房間。
到了房間,兩人相對而坐,蘇三從懷裏掏出一塊紅布包來。
又是紅布包,難道這裏的風俗是送禮都要用紅布包著?
這個給你。
安言接過那個紅布包,感覺和前些日子蘇三送來的小鐵木比起來,這個已經算是很輕的了。觸手可及,一片冰涼,她恍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忙打開了包著的一層層紅布。當那銀白的刀鋒躍入眼中,當那熟悉的冰冷縈於眼簾,安言幾乎想要抱著它。
那竟然是一把精致細膩的短刀,完全是為女子而打造的,刀極輕,手柄是打磨得光滑如玉的上好木頭。安言舉起它,陽光下,它驕傲的散發著屬於它的森森冷芒。
這個禮物,她很喜歡。安言握著手柄,拿著它在空中霍霍的比了幾下,感覺手腳似乎沒有以前那般利索了。以前的時候,手術刀在她手上就好像是繡花針一般,她用起來,當真是如臂使指,輕鬆肆意。太久了,她究竟有多久沒有碰過手術刀了?
也許真的是太久了,她竟然不太記得了。
她是現代的金牌中醫,同樣擅長外科,對手術刀有種近乎偏執的熱愛。
安言抬眼,眸中濕潤,有種別樣的情愫在靜靜流淌。
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蘇三頓時覺得整個天地都變得不一樣了,天也藍了,草也綠了。這個他費盡心思,也是他的所愛的刀,竟然得到了小女人這般的鍾愛,讓他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不用,你喜歡就好。這樣,我付出任何都是高興的。
蘇三後麵的話語說得有些小聲,安言的注意力也沒有在這個上麵,遂也沒有聽清楚。此時,她的注意力全在短刀上了,滿眼都是歡喜的神色。
蘇三則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她歡喜,看著她滿眼星光。原來,看著另一個人高興,也是這般滿足。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為一個女人較勁腦子,費盡思量,隻是為了看到她高興的笑顏。隻覺得,世間上隻剩下那個笑容,永遠鐫刻在心底,再沒有什麽能夠超過那個歡喜的笑顏了。
蘇三腦中似乎能夠想象得到,安言溫柔的撫慰銀刀的模樣了。那個時候,她心中想念著他,手裏抱著刀。那個時刻,是他現在奮鬥的目標。
安言沉浸在驚喜之中,沒喲察覺到蘇三有熱度的眼神,心裏暗中琢磨著該如何改進一下這把刀,讓它能夠更好的適合自己發揮。
一處地方,兩種思量。
今天白家的午飯顯得格外的豐盛和熱鬧,因為衛力遭受到報應,舅母親自下廚做了好些好菜,更是拿出了一壇子的竹葉青出來。
壞人總算是得到報應了,老天爺有眼啊。
舅母滿眼含淚,對著天的方向感激的說著。
看著舅母的樣子,安言心中卻是荒涼如漠。若是老天真的有眼的話,那麽當初舅舅就不會死,二表哥就不會遭受那般罪過。隻是,這些話語,她終究是沒有說出來。有的時候,迷信也是一種幸福,因為有了寄托。這樣,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至少心中還能有著小小的寄托。
是啊,如今吳凱在青城,再沒有心思注意我們了。從今以後,我們想要如何奮鬥就可以如何了。
安言覺得還是果斷時間再和大家說設計衛力的事情,如今說的話舅母肯定會擔心的,覺得和趙府以及縣衙合作很是危險。而過了一段時間,等到合作穩定了之後,一切都好說了。
聽到這話,王氏很是激動,眼中淚水搖搖欲墜,幾乎要喜極而泣,真的嗎?那是不是我們白家可以繼續研究竹葉青了?
那是白起一生的心願,即使呆在這個小山村,即使男耕女織,粗茶淡飯,也依然沒有忘記這個初衷。歸根究底,上一輩的心願成了白家人心頭的一個結。那破碎的白家情誼,那分崩離析的兄弟三人,最終能否再重聚?
竹葉青……
安言喃喃自語,心頭對這三個字有著解不開的疼痛。若是沒有那改良的竹葉青,一切是否會不一樣。曾經,她如此的害怕去觸碰,但是此刻看著舅母眼中的光芒,她卻是笑著說道:當然,白家會再次崛起,因為竹葉青。
這是舅舅的心願,她一定會完成的。讓白家人重聚,她也會完成的。
這真的是太好了,老頭子也可以含笑九泉了。老頭子說過,竹葉青是白家人的驕傲。也是白家人分離的症結,終將成為白家人複合的希望。
王氏雙手合十,對著虛無處不斷的敘說著。
安言餘光看著白家其他人麵上的神色,此時皆是溢滿悲傷。隻是,這種悲傷之中不再彌漫著滿滿的絕望,相反的縈繞的是滿滿的希望。這樣就好,一步一步的來,終有一天會心想事成幸福安康的。
安言收了傷感的情緒,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眼眸明亮如星子,溫柔出聲道:白家的田地荒廢好久了,現在也該是利用起來的時候了。至於竹葉青的話,我最近有些想法,正在暗中琢磨著。因此我們先把田地打理起來,而竹葉青的話等我想好了再開始著手處理。
王氏點了點頭,也覺得田地該打理起來了。她是土生土長的綠竹村人,對於田地的看重比白家人重了很多。莊稼人一般是將田地看得比命還要重的,因此此刻聽到安言說要打理田地,心中自然是歡喜的。隻是,安言曾經是富商家的大小姐,對於那些粗活,能受得住嗎?
王氏心裏有著這樣的顧慮,嘴上也就自然的問了出來,錦繡,田地那些活還是讓平兒……和安兒去做吧。
說到白安的時候,王氏的語氣明顯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清晰的說了出來。如今白安留有案底,在仕途一路上已經是無望了。那麽,唯有跟著他大哥一起了。也許,這樣也能夠幫他早日走出來。找點事情做,既能幫助他早日康複,又能讓他早日走出陰影。
白安身子微不可察的抖動了一下,那不苟言笑的麵容之上的神色似乎從來沒有變過。但是那雙嚴肅的眼中卻是快速的閃過什麽,接著就有無數的流光慢慢流逝而去。
白安,該是難過而悲傷的吧。
安言如是想著,麵上的笑容依然如故,桌子下的手悄悄的伸過去緊緊的抓著白平的手,讓他不要說話。
白平不解的看著安言,眼中有擔憂有迷惑,而安言隻是那般溫婉的笑著。
如今這般對白安的心性培養也好,讓他知道一個人並不是非什麽不可的。即使離開了讀書,他依然可以好好的活著,而且可以活得很好。他日,他能夠再次入科舉的時候,也能夠一派從容,淡然處之。
這樣也好,下午我和大哥一起去察看一番。
聽到他這麽說,一邊抱著青哥的秀娘眼眶一紅,幾乎就要落下淚來。但是,她卻是堅強的忍著,隻是微微仰頭,讓淚水不會落下。
安言卻是沒有阻止,她相信白安能夠做到的,不會這般脆弱和消極的。
我和蘇三也一起去吧,雖然不懂,但是可以在一邊學學嘛。我昨天可就想好了,想要種一大片的蘿卜呢。
蘇三聽到安言的話,猛然抬眼去看安言,卻是發現她根本沒有看自己。心頭有著淡淡的失落,但是眼中卻是神色莫名。她這是讓自己下午和她一起去種田嗎?種田,應該和打仗差不多吧?打仗他很在行,種田應該也不在話下的。蘇三這麽想著,人就淡定了,麵上的神色再次恢複了從容威嚴的模樣。
種蘿卜?
而其她人卻是被安言說的種蘿卜吸引了注意力,柳氏驚訝出聲,眼中滿是疑惑。蘿卜這個東西,大家平常菜地裏也有種一些。但是蘿卜賤價,所以種的人不是很多。而且蘿卜也不好太好做菜,因此就算有人種,也是種很少的一部分而已。而看安言的意思,好像是要種很多的樣子。
對啊,我們就種秋蘿卜。蘿卜這東西,好養活,而且收獲一般也大。現在將白家的田地都種上,等到秋末冬初,蘿卜就可以吃了。
安言一邊說著,腦中就想起了蘿卜的各種吃法來,有溜炒蘿卜、蘿卜絲餅、炸蘿卜丸子、蘿卜幹等等。想想那些蘿卜美味,安言就覺口水有些泛濫了。
而其她人聽了這話之後,卻是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王氏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蘿卜不大好賣,要是留著我們自己吃的話,也留不久的。
聽到這話,安言瞬間就知道大家在顧慮什麽了,遂笑眯眯的說道:舅母你相信我,到時候蘿卜肯定會非常好賣的。而且就算是自己吃的話,也是極好吃的,吃法也非常多的。
王氏看了看秀娘和柳氏,卻是見到兩人茫然的搖頭,看來都不知道蘿卜還能有很多種做法。王氏一時間心中有些遲疑不定,這都種蘿卜,到時候要是賣不出去,自己又不吃的話,豈不是浪費了。
看著王氏糾結的樣子,安言在一邊再接再厲的說道:舅母蘿卜真的可以做很多很好吃的飯菜的,不信你可以問問娘親啊。
安言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對著白氏眨了眨眼睛。
白氏原本麵上帶著笑容,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大家討論,卻是不妨安言突然將問題丟給她。看著安言對著自己俏皮的眨眼睛,白氏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就轉頭對著王氏說道:大嫂你放心,那蘿卜做菜確實很好吃的。錦繡的廚藝你是見識過了,到時候讓她給你們展示一下,你們就知道蘿卜確實是一個好東西了。
白氏都這般說了,王氏心下就定了很多,點了點頭,轉頭對著白平交代道:你等下帶著你弟弟和錦繡以及蘇三一起去田地裏看看了,如何規劃的事情就交給錦繡,至於具體的該怎麽播種怎麽種的話,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知道了,娘。
白平大聲的應著,麵上笑容朗朗。
奶奶,我也想去。
這個時候,卻是聽到小胖丫大聲的對著王氏說話。
王氏一聽,頓時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小孫女,說道:胖丫也要去啊,可是大家都是過去幫忙的,胖丫過去做什麽呢?
氣氛活絡,王氏心情很好,也是笑容朗朗的逗著這個小孫女。
小胖丫似乎一下子被王氏問住了,歪著腦袋想了想,半天之後卻是為難的搖了搖頭,說道:胖丫想不出來可以幫忙做什麽。
說完之後,小胖丫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一副為難的樣子。她這幅可愛的樣子,頓時逗樂了一個堂屋的人。
嗬嗬……,沒事我們小胖丫也去,跟著姑姑去。到時候姑姑教你。
安言忙笑著撫慰胖丫,小丫頭一聽頓時高興的抬起腦袋來,一張小臉像是蘋果一般,粉嫩可愛得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對了,最近我看漫山遍野的**開得很好,就想到了**也有很多用途,也是可以利用起來賺一筆銀子的。前些天我和大表哥去縣裏麵,就和幾個大買家商量好了,到時候一起合作**製品。
安言突然想到了和趙府的合作,就趁著如今氣氛活躍說出來。
王氏一聽,很是壓抑,道:**還能做東西?那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竟然也有人買?
聽到王氏的話,安言忍俊不禁,緩緩道:當然能,**能夠做**茶,能夠做**糕。正因為現在**在大家眼裏就是沒用的東西,所以我們才要抓住機會,趁機賺錢呢。舅母,等到過年的時候,數銀子的時候可不要手軟呢。
聽到安言的話,一屋子的人都跟著笑了。
這要是真能數到手軟,那我也是樂意的,嗬嗬……。
王氏卻是笑嗬嗬的說著,看著安言的眼中滿是讚賞和歡喜。
一屋子的人,心頭都活躍了,因為安言說的**和蘿卜。這下,白家人又找到盼頭了,沒有了那些束縛和小心翼翼,瀟灑肆意的活和奮鬥,原來竟然是這般的歡樂。
下午時分,安言和白平白安還有扛著鋤頭的蘇三就一起出門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安言控製不住的眼角餘光總是去看後麵的蘇三。每看一次,眼角就控製不住的跳一下。實在是蘇三拿鋤頭的姿勢太搞笑了,一般農人拿鋤頭就是放在肩膀上扛著,還有些懶散的可能會讓鋤頭在地上拖著走。但是,安言相信,絕對不會有人像蘇三那般,單手微微彎曲,五指拿著鋤頭的上麵。那姿勢,看著比較像是拿劍的姿勢……
但是,那是鋤頭啊,他需不需要一副輕如無物的樣子。而且,那麵上的神色,嚴肅得過了頭,看著倒像是去打仗的一般。
似乎是受了蘇三的影響,白平和白安一路上都不大說話,麵色也跟著有些嚴肅。
這和安言想象之中的其樂融融的田園風完全不一樣,這樣子看著倒像是去開什麽談判大會一般。
好吧,有蘇三在的地方,總是會嚴肅一點,不太正常一點,習慣了就好。
安言好不容易習慣了,正在好好的欣賞田園秀色呢,就聽到旁邊傳來熟悉刺耳的聲音了。
唐錦繡,這是要去下田呢?
好吧,冤家路窄,說的就是現在!
安言抬頭一看,就看到綠竹村的村花方嬌嬌一身花紅柳綠的,頭上也是不乏銀光閃閃,站在那裏,倒像是一朵嬌嫩名貴的花朵。而她的旁邊,則是站著一個衣著考究,看著像是富家子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看著眼睛小小的,鼻子還有點塌,嘴唇很厚。好吧,安言最後總結,這個男人如果不是身上那件衣服比較好看的話,那麽他真的是沒有可取之處了……
嗯,我們要去種田了,你們這是相親呢?
安言淡然的回答,然後眉梢一挑,目光輕輕的落在方嬌嬌和那個看著應該是土豪男的身上。
土豪男發現安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頓時自得的挺了挺胸,頭微微仰了幾度。因為土豪男自以為是的動作,這導致他那有些塌的鼻梁直接對著安言了。安言心中哀呼一聲,無語問蒼天。
而方嬌嬌在安言話落的時候,也是頗為驕傲的上前一步,然後笑著解釋道:這是吳勇公子,他父親可是新竹縣裏響當當的人物。
無用?
安言疑惑的輕輕出聲,心中暗歎誰家父母這麽有先見之明……
吳勇,是勇氣的勇。
方嬌嬌不悅的拔高聲調,鄭重的再次介紹了一番。
這位吳公子的父親是吳文,乃是清風酒樓的掌櫃。
原本還一副不耐神色的白家兄弟,在聽到清風酒樓四個字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那種暴虐的氣息瞬間傾瀉而出。
安言也是麵色瞬間僵硬,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吳勇的身上,輕聲而疑惑的問道:你說他是吳文的兒子,那個清風酒樓的掌櫃?
方嬌嬌也看到了三人微變的麵色,頓時滿臉得意,以為大家是被清風酒樓的名聲所攝,頓時微微揚起下巴,得意的說道:正是,吳文掌櫃可是清風酒樓的大掌櫃,很是受吳家的重用呢。這次吳家少主吳凱去青城辦事,更是帶著吳文掌櫃呢。如今,吳凱少主可以說是寸步也離不得吳文掌櫃呢。
方嬌嬌說完之後,似乎還覺得不夠,繼續道:吳家你們應該知道吧,那可是新竹縣裏有名的名門望族,和趙府衛府齊名呢。
吳家嗎?認得,當然認得。
安言的話語很輕很輕,如果不是方嬌嬌一直注意著,可能就聽不到了。她突然覺得白家的人有些奇怪,聽到清風酒樓的時候明明是麵色大變的。但是那種改變,並不是因為清風酒樓的名聲,反而是其它的些什麽。尤其是那白平和白安,那麵上的表情,咬牙切齒的,好像和吳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安言麵色微微冷下來,疏離的說道:我們還趕著幹活呢,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方嬌嬌回應,一行人就快速離去了。
而呆在原地的方嬌嬌則是不悅的跺了跺腳,埋怨的說道:以為自己還是什麽大小姐呢,現在還不隻是一個小小的農婦而已。還有白家,現在不也是窮得要死,也不知道家裏還有沒有米下鍋了。
方嬌嬌在那裏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的吳文微微眯著眼睛,在一邊耐心的聽著,看著方嬌嬌的眼神有種帶火苗的熱度。
在方嬌嬌大罵的時候,蘇三握著鋤頭的手微微一緊,眼中寒芒四射。他悄悄的看了看四周,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對著方嬌嬌的方向射了一根樹枝。
方嬌嬌正說得高興呢,卻是突然感覺一股大力擊中她的腳裸處,刹那之間力道沒有掌控好,整個人就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摔倒在地上了。
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方嬌嬌沒有時間估計自己的形象了,因為她此刻全身都疼了,頓時在原地哇哇大叫著:啊,疼啊,好疼啊……
聲音太大,自然是引起了安言一行人的注意了。安言和白家兄弟回頭看去,就看到了方嬌嬌正麵朝地的趴在那裏哀嚎呢,頓時一個個麵上露出了被愉悅的神色。安言一雙漂亮的眼眸微微彎著,嘴角的弧度極為好看。
蘇三看著安言淺淺的笑容,嘴角也是跟著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