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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微微皺眉,“弄件衣服還這麽麻煩啊!”
夏陽有點拿不準他是不是反悔了,略微給他解釋了下,“這是定製衣服,跟普通的不一樣,先按照你說的來設計,我畫了圖你覺得行才動手製作。還有我手工比較慢,你們要是一起做的話,可能還要等幾天才能完成,而且我不能保證一模一樣,得看你找得到什麽樣的麵料才行。”
最後這一句帶了點遲疑,聽到霍明耳朵裏就變了味道跟挑釁似的。霍明樂了,他覺得這小孩還挺有意思,說話一套一套的,“沒問題啊,不就找點麵料嗎!胖子,給弄捆黑呢子布料送到你東哥家去,過幾天咱們都有新衣服穿了。”
那邊幾個都興奮了,胖子更是紅光滿麵,拍著胸脯說立馬搞定布料,“弄點布料有什麽麻煩的,哥幾個做衣服就幹脆做好點!夏陽你剛才不是還說要點什麽輔料,還要去紡織廠瞧瞧麽,那也不是多麻煩的事兒。我姨媽那邊能說得上話,明天我就帶你去趟紡織廠。”
夏陽鬆了口氣,他這目的算是達成了,“那我一會給你們量身,晚上就畫設計圖,你們先挑款式,等有了布料就能製作衣服了。”
幾位坐著的都挺高興的,“那感情好,哥幾個就等著穿新衣服了啊!什麽時候能做好啊?”
夏陽認真算了下,這四套衣服可是打牌子的事兒不能馬虎,認真做下來得用半個月的時間,“差不多能在二月初做完,你們過年穿上沒問題。”
胖子顧辛美滋滋的道:“那太好了,我聽宣傳部的說今年可是要在大禮堂搞一個什麽舞會,就定在2月初,要跳交誼舞呢!”
蔣東升覺得那幾位坐著說話不腰疼,幹活的可都是他們家夏陽。他在那邊挨個點名,帶著點不樂意道:“都得給錢啊,手工錢,一個都不能少!”
霍明那幾個現在都放假了,在家裏也呆著無聊,中午剛散了場,下午就提著點鹵味都跑到蔣東升這邊來了。反正蔣家現在沒大人在,他們怎麽胡鬧都行。
夏陽回來先換了一身從家來帶的行頭,脖子上戴著軟尺,手上是深藍的套袖,一身略寬大的工作服,也是由夏師傅的車間服改的,瞧著像是個小裁縫。夏陽讓那幾位站好了,開始一個個的給他們量身,從肩寬到腰圍,量地仔仔細細的。
蔣東升在那邊看著夏陽忙活,嚼著鹵味一臉的不甘願。他打從瞧見夏陽脖子上的那根軟尺就不是滋味,夏陽這是跟他來治病的麽?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連行頭都準備齊全了。
夏陽拿著軟尺正在給甘越量身,甘越個子和蔣東升差不多高,就是比蔣東升壯些,胳膊老實地伸開了讓夏陽給他量胸圍。夏陽個子小,墊著腳尖才夠得到,這麽一量就跟主動去抱著甘越似的。
蔣東升往嘴裏拋了個花生米咬得嘎吱作響,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幾步走過去搶過夏陽手裏的軟尺,道:“瞧著挺有意思的,我試試。”
甘越老實伸手,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可下一刻就差點被勒地斷了氣,嗷了一聲:“東哥,東哥,咳咳……太緊了,我要喘不過氣了!”
夏陽軟尺都要被蔣東升弄斷了,心疼的不行,“還是我來吧,就差一個衣擺長度了。”
幾個人被夏陽擺弄了半天,從來沒這麽聽話過,讓舉手就舉手,讓蹲下就蹲下。瞧著夏陽把他們的尺寸一一記錄到紙上,都挺好奇的,“這樣就行了?”
夏陽搖了搖頭,“這是最基本的,接下來是設計。”他又找了一張紙,坐下準備好了,抬頭問道,“你們想要什麽樣的衣服?對衣服的寬鬆程度有什麽要求沒有?平時喜歡穿什麽樣的,要立領還是翻領?”
那幾位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略微想了想就比劃著跟夏陽說了一通。霍明在裏麵算是比較洋氣的,但是也僅限於一個大墨鏡和寬肩膀的衣服,那時候穿這麽一身已經很能吸引大家目光了。這幾位得益於去年的時候看過一場皮爾卡丹的時裝秀,雖說是跟在爺爺和父母身邊一臉嚴肅的瞧著,但是對那些色彩鮮豔,造像別致的衣服也眼紅不已。
霍明還在那比劃呢,“肩膀要這麽寬,唔,至少要這麽寬才成,這樣氣派……”
夏陽邊聽邊記錄,抿了抿嘴,卻也沒說什麽,能賺錢就好。那個時候的品味實在有點接受不了,不過幸好喇叭褲和留長發還要等一陣子才流行,要是這幾位非要弄一身寬大肩膀的外套加一條上窄下寬的喇叭褲,夏陽真想一頭撞在筆記本上。
夏陽詳細寫好了他們的提出的要求,很快就畫了幾個圖樣出來給他們看。夏陽以前沒畫過服裝圖,倒是學過素描,略微簡略了點畫出幾個人物,動作姿勢流暢,穿著的衣服也是按照那幾位的要求來的。有幾個實在過分的,夏陽忍不住給改了改,像是胖子顧辛那個,夏陽給他改了一身簡單的外套,沒做那麽複雜的領子和袖子。
夏陽給顧辛解釋了一下,“裁剪好了,這樣的款式更顯得人精神,你要的那些領子和四個方口袋什麽的,這放在大衣上不合適……那是做中山裝才用的。”
顧辛瞅了半天,也覺得夏陽改過的更顯得大氣,點頭同意了,“那好,就按你這個來,不過一定要做好看點啊。”
夏陽應了一聲,徹底鬆了口氣,要是顧辛不肯改主意,這麽一堆亂七八糟的加上去恐怕真得砸招牌了。都定下來之後,夏陽這才去找蔣東升,小聲跟他提了個要求,“我剛才看見樓梯底下有縫紉機,能搬出來用嗎?”
蔣東升站起來去給夏陽搬縫紉機,還帶著點不情願,“我就知道,你一進門就打這縫紉機的主意了吧?你都瞧好幾回了。”
縫紉機被搬到一樓的一個房間裏,機身上掛了些塵土,瞧著好些時候沒用了。夏陽拿了塊毛巾給清理幹淨了,又小心踩著試了試,還成,能轉地動。
蔣東升靠過來,從後麵伸了手也在縫紉機上摸了一下,指頭尖上來回撚著那點灰塵,語氣聽著有點冷淡,“這屋子她常來打掃,照片兒都沒忘記掃灰,怎麽就這縫紉機忘了擦呢。”蔣夫人盯著這小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
夏陽調試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蔣東升,拿過手中的那塊毛巾給蔣東升也擦了一下手指,“髒。”
蔣東升身體震了一下,從後麵靠過來抱住夏陽,低著頭埋在夏陽肩膀上,隻能聽見他的喘氣聲,“這裏是挺髒的。夏陽,要是我身上也不幹淨,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夏陽被他沉甸甸的壓住了,心裏也發沉,“別胡說。”他這輩子遲早是要報答蔣東升的,大不了看著他,不讓他再陷進那個泥潭。
夏陽這個反應倒是讓蔣東升失笑了聲,“也對,你還這麽小,什麽也不懂。”他在後麵抱著夏陽,貼在他耳朵上又問:“那,要是我是個瘋子呢?你還樂意跟我一起嗎?”
夏陽臉色有點變了,“你不是瘋子。”
夏陽說的肯定,像是容不得別人來汙蔑似的,蔣東升心裏那陣怨氣也消了些,他趴在夏陽肩膀上挨挨蹭蹭,又跟平常似的開起了玩笑。最後還問夏陽甘越摸的哪邊,非要在夏陽臉上也摸了一下才算完。
夏陽被他鬧了一陣,弄得臉都紅了,吭哧了幾聲道:“縫紉機上帶著針,你的手就在下邊放著……”
蔣東升湊過耳朵去聽,“嗯?”
夏陽垂著眼睛,說的一點都不含糊,“你要是再鬧,我就踩下去,把你手釘在這兒。”
蔣東升立刻就收手了,他看了一眼縫紉機上那根閃著寒光的鐵針,又看了看夏陽踩在鐙子上的腳,這要是一腳下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夏陽這邊調試縫紉機,給機器上機油還有要好一陣子,蔣東升覺得無聊,又不敢再鬧他,摸了摸鼻子回客廳去了。
客廳那幾位已經打起牌來了,旁邊桌上堆放著買來的鹵味,有吃有喝玩兒的挺高興。
蔣東升心裏不舒坦,他家夏陽在裏頭忙活,這一幫子使喚人幹活的家夥倒是玩上了。他走過去,抬抬腿讓胖子給騰了個地兒,也跟著坐下來,“多少的?”
那幾位瞧見蔣東升來了立刻喊他一起玩,胖子手裏的牌不好,趁機一把扔了,笑嘻嘻道:“東哥,多少我可都不敢跟,你手氣好,打的也好,我那錢還留著從夏陽那買新衣服呢,輸不起啊。”
霍明有點少爺脾氣,凡事好爭第一個,這會兒瞧見蔣東升穿得比自己好,就指著蔣東升身上那件衣服道:“那就賭你這件衣服,你敢不?”
蔣東升也不含糊,他把自己那件大衣脫下來往衣架上一掛,指了指道:“添點彩頭,今天打牌誰贏了誰穿走,輸了的給錢!”
那幾位立刻來精神了,擼著袖子開始摸牌,憋足了勁兒想贏。
蔣東升一路通殺,從下午玩兒到後半夜,吃的那些補品可算是找到了用途,那真叫一個體力充沛。一晚上下來除了霍明還贏了幾把之外,其他人輸地差點要脫褲子了。一人臉上一個白紙條,畫著烏龜王八,霍大少略微體麵點,什麽都沒畫,但是累的躺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一客廳睡地橫七豎八的,蔣東升晃了晃膀子,把桌子上那些錢和糧票都揣兜裏,哼著歌兒就走了。這點錢算是夏陽的額外勞務費,等著給夏陽買點吃的補補身體。又想起小孩喝牛奶喝的嘴邊一圈兒白,忍不住想笑,他那時候挺想親手給夏陽擦擦的。
作者有話要說:
搶飯碗篇:
蔣東升(最左):霍明你閃開!
霍明(中間):讓你媳婦給做件衣服還推三阻四的,現在連這點東西都要搶!出息!
蔣東升(怒):老子就是不樂意了!你有出息,那你閃開啊!
霍明(怒):你夠了啊,忍你很久了我跟你說,從小就看你不順眼……
胖子顧辛(最右):老大,你們慢慢談,你們能不能讓我先走啊,你們這事兒我一點都不想摻和,真的……tat
霍明、蔣東升:閉嘴!這章就你廢話多!
胖子顧辛(埋頭抽泣):好歹有我一個圖,我都沒露臉,我容易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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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畢。
謝謝葉戴戴(x2)、四腳、宓莉扔了地雷,小哈扔了一個手榴彈給天天!鞠躬!也謝謝各位留言的讀者君,抱住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