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設計引來許家族親見證碧珠水性楊花的事實,她知道有個男人就在許家彥房裏,雖然不能肯定他就是碧珠的奸夫,但就算不是也夠她頭疼的。反正大家都看見了那個男人,碧珠想要狡辯也很難脫身。

如她所願,許家族親輕易相信了她的說辭,有幾個膽大的甚至趕來助陣。許家彥沒有應門,八成是想不出如何應對這種局麵,這道門一開,他們母子就很難有臉見人了。可是,阮氏又怕那個男人趁亂逃走,到時候無憑無據,人家隻會說她無理取鬧。

那個男人看起來身手不錯,逃走的可能性也很高,阮氏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這可是她費盡心力等來的機會,哪能眼睜睜看他溜走。於是,阮氏想到了屋後的那扇窗戶,他們此時都聚集在門外,看不到屋後的情形,那野男人和碧珠要是跑了恐怕也沒人知道。

想到這兒,阮氏忙不迭地繞到屋後,她沒有捉到宋世軍和碧珠,卻碰見了柳葉兒和許家彥靠在一起說悄悄話。電光火石之間,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種可能性,柳葉兒也知道碧珠的奸情,她想討好許家彥,所以刻意隱瞞這樁醜事。還有,柳葉兒不知從哪兒聽說許家族親要來跟她會麵,怕她沒安好心特意跟來通風報信。莫非,柳葉兒看出那隻鞋子的端倪,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無論是哪種可能,柳葉兒這女人再也留不得了,她和碧珠是一夥的,她們遲早會收拾她。如果她下手晚了,那麽,她就隻有懊悔的份兒了。阮氏看了眼敞開的窗戶,心想那個野男人和碧珠肯定逃走了,她的計劃徹底落空,但,是否可以趁機除掉另一個禍害呢?!

阮氏將目光停留在柳葉兒和許家彥身上,叔嫂亂,倫的罪名要是傳出去,許家也會很熱鬧的吧。柳葉兒不是以當家主母自稱麽,她趁相公不在勾搭小叔,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還有什麽資格留在許家。許家彥身負罵名,隻怕也別妄想光宗耀祖了,雲雀鎮的百姓每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看來,老天都在幫她啊!

阮氏快步走上前去,指著柳葉兒尖聲叫道:“好啊,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柳葉兒身子一顫,抬頭一看竟是阮氏橫眉豎眼指著自己,心裏暗呼不妙,連忙解釋道:“大娘,你別誤會,小叔有傷在身,我來看望他……”

阮氏的叫聲引來許家族親,他們看見柳葉兒皆是一愣,再看站在窗前衣衫不整的許家彥,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看,那不是葉兒嗎,剛才咱們叫她一起去吃夜宵,她說要回去做賬,怎麽到這兒來了?!”

“是啊,是啊,她好像剛從屋裏跳出來呢,要不怎麽在這兒站著哪,還有,家彥的衣服都沒穿好,天啊,他們叔嫂剛才究竟在做什麽……”

柳葉兒聽到這番議論,本就不安的心逐漸下沉,隱約意識到阮氏這麽做的目的。起初撞見宋世軍和翠菊在一起,她也差點誤會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但她相信許家彥,所以沒有多想。如果,他們見麵的這一幕被阮氏看見,那就不會簡單了事的,她刻意找來許家族親從這兒經過也能解釋的通了。阮氏誣賴碧珠不成,掉轉過頭往她身上潑髒水,乍見這幅場景,隻怕誰都會誤解。她明明說過回去做賬,現在居然出現在許家彥窗外,真可謂是百口莫辯。

許家彥沒有想到阮氏將矛頭指向柳葉兒,眼看那些族親長輩正以驚世駭俗的目光看著他們,他知道怎麽解釋都沒用的。碧珠受了那隻繡花鞋的刺激,發出信號通知宋世軍見麵,宋世軍趕來聽她說了事情經過,提醒她不要輕信阮氏的話。碧珠仔細一想,覺得他提醒的有道理。

阮氏在廳堂大呼小叫看似焦急,卻表現得有些過了,她裝作驚嚇過度忘了那隻鞋子,其實是想等許老夫人問了再拿出來。如果她當真擔心玉順的安危,聽到這個消息就算再害怕,也得先向家人求證再下定論,哪能忘了如此重要的物證,就要派人上山搭救的道理。

可是,現在回過神來已經晚了,碧珠正在懊惱自己的疏忽,宋世軍發覺許家彥的氣息有些不穩,未免他的內傷加重,隨即為他運氣調理。碧珠是許家彥的母親,自然不會有所避諱,為他褪去外衣叮囑宋世軍務必小心。

療傷之時,忽然聽見陣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宋世軍驚覺不妙剛要起身,緊接著雷點般的砸門聲就響了起來。阮氏扯高了嗓門叫喚屋裏有土匪,不明真相的許家族親上前撞門,宋世軍氣得握緊拳頭,恨不能衝出去掐斷阮氏的喉嚨。碧珠和許家彥麵麵相覷,馬上就反應過來中了阮氏的計,碧珠麵色如紙不知所措,許家彥顧不得搭理門外那些人,輕聲安慰母親不要慌張。

許家彥將渾身緊繃的宋世軍拉到窗前,示意他將母親帶走,不管阮氏為他們編排了多麽惡毒的罪名,隻要抓不到證據就沒人相信。盡管他明知母親是清白的,但在這種情形之下,誰會耐著性子聽你解釋呢,別有用心之人刻意抹黑,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不料,宋世軍和碧珠避開這場紛爭,柳葉兒又無緣無故卷了進來。許家彥看見她的那一刻,腦袋嗡嗡直響,幾乎無法思考怎麽回事。房門就要被撞開,許家彥想好了如何敷衍他們,這麽一來,連他也開始慌亂了。許家彥輕聲安撫愕然的柳葉兒,告訴她先回去以後再說,殊不知正是這一幕被阮氏揪住不放借題發揮,故意引導許家族親往叔嫂亂,倫的方向去想。

柳葉兒在族親鄙視的目光下不知道如何解釋,但她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亂,倫的罪名就擔定了。柳葉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正要開口辯解,阮氏冷不丁地扇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誤會?!誤會什麽?!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哪,你還有臉說是誤會?!哼,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不打自招!原來我看見的那個黑影就是你啊!還什麽小叔有傷在身你來看望,我呸,你大白天不來看望偏偏等到晚上才來,還不是怕咱們撞破了你的好事!”

“柳葉兒,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賤民就是賤民,攀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家恒不看著你,你那賤骨頭就守不住了是吧,哎呦,這才幾天而已,你就耐不住寂寞到處勾搭,竟然連自家小叔都不放過。你說你對得起許家對得起家恒麽,你婆婆生死不明,你卻背著咱們引誘家彥,你這個下賤的狐狸精,你還想禍害他們兄弟到何時?!”

“你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動歪腦筋的,是不是看家彥考上狀元你就有邪念了?!當初你看中了家恒的錢,如今又看上了家彥的名,世上怎會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老夫人和老爺身體不適,家恒又不在家,你就趁機勾引朝挑暮撥,要不是被咱們看見,你早就撲上小叔的床了吧!”

阮氏劈裏啪啦罵了一通,根本不給柳葉兒解釋的餘地,她就是要讓許家族親以為柳葉兒和許家彥有不軌的行為。這些話原本是留著教訓碧珠的,沒想到用在柳葉兒身上也很合適,阮氏越罵越順口,擺明了要把她罵髒罵臭。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許家族親紛紛搖頭歎息,就連剛收下金鎖的族長也是極其厭惡地瞪著柳葉兒,要是他手裏拿的不是金鎖而是石頭,一定會往她頭上丟的。

“二太爺,五叔公……”柳葉兒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她告訴自己不能示弱,不能任人侮辱,“大家誤會了,事實不是這樣的……”

阮氏挑高眉毛,嘴角一撇:“賤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有本事撕開家彥的衣服沒本事承認啊!你當咱們都是瞎子都是傻子,隨你怎麽說都相信?!好啊,有話你就到祠堂說個夠,我看你當著祖宗的麵還敢不敢說瞎話!”

“大娘,公堂辦案還要人證物證才能定罪,你隻不過看見我和小叔說話,憑什麽說我有罪?!”柳葉兒毫不畏懼地迎向她憎惡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說。

“二太爺……”柳葉兒不指望許家族親能幫她開脫,隻求能說真話就好,“之前我去找過你,我沒有說謊吧!”

族長以為柳葉兒要他交出金鎖或是幫她求情,聽她這麽說,有些意外地點點頭:“當然不是謊話,咱們可都見著你了,還問你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如果我有心勾引小叔,而且明知你們要去月台就得經過這兒,還會明目張膽地跟來嗎?!我就不怕被你們看見?!我就不怕落個罪名?!”

“這個嘛……”族長遲疑不決地看了眼神情冰冷的阮氏,他不清楚柳葉兒有沒有勾引許家彥,但他也不想為此得罪阮氏,喃喃地低下頭不再吭聲。

阮氏得意地哼了聲:“這算什麽證據?!你這賤人天生**賤寂寞難耐,明知有人來仍是心存僥幸,這都怪你自己怪不得別人!”

“大娘,此言差矣!”許家彥從房裏走出來,坦然地麵對族親長輩,從容道,“實不相瞞,上次摔傷不僅傷筋動骨,還受了內傷。我怕太婆和母親擔心,所以叮囑二嫂不要說出去。二嫂最近忙著打理銀樓事務,回家又要忙家務,到了晚上來看望我也很正常。我和二嫂光明磊落無愧於心,至於大娘為何會有那種荒謬的想法實不得知,各位長輩,二嫂為了許家勞心勞力,她的純良淑德大家有目共睹,女子的清譽比性命還重要,沒有真憑實據不可妄加詆毀。在此,家彥敢對天發誓,如有不倫之事實,願遭天打五雷劈!”

聞言,許家族親不敢再議論了,既然許家彥敢發毒誓,還有什麽不相信的。這件事原本就隻是懷疑,誰也沒法百分之百肯定,要不是阮氏咬住不放,他們也不想摻和進來。

這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阮氏若是就此放棄她就不姓阮了。柳葉兒振振有詞,許家彥敢發毒誓,她有把柄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