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彥當著眾人的麵發毒誓,力證他和柳葉兒之間是清白的。許家族親本就沒有真憑實據,想想柳葉兒平日待他們不錯,也就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

然而,阮氏抓住這個機會可不容易,她想對付碧珠不成,逮著柳葉兒同樣可以解氣。她認準了許家彥一定會掩護那個男人,所以她非要鬧得不可開交。總之,碧珠和柳葉兒其中一人無論如何都要滾出許家。

阮氏斜眼瞟向渾身正氣的許家彥,刻薄的唇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家彥啊家彥,枉我還想著維護你的聲譽,沒想到你竟和她狼狽為奸。”

“大娘,請注意你的言辭!”許家彥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他不想為了這種明擺著是編造的謠言爭執不休,“若是我的舉動有不當之處,任憑各位族親處置,但這件事與二嫂無關,她不需要聽人指責。夜深了,大家都要休息,有事的話明日再談。各位,請回吧!”

族長沒吃到夜宵,反被阮氏利用當證人,雖然不清楚究竟是誰有錯,但他根本就不願意牽連進來。阮氏的娘家有權有勢,許家彥是新科狀元,柳葉兒是當家主母,這三個人都不是好招惹的,得罪了人都不好收場。目前看來,許家彥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事實沒弄清楚之前,不能輕易說誰有錯,尤其是關乎女子清譽,更不能輕易下定論。

“嗬嗬,是啊,家彥說的是……”族長笑眯眯地走出來當和事佬,可以站在柳葉兒身邊,麵向阮氏說道,“大媳婦兒啊,黑燈瞎火的,你可能眼花了,哪有啥人影呀!家彥受了內傷沒有告訴咱們,也是怕咱們擔心不是,你也知道他太婆和他爹的身體不好,要再為他擔心,隻怕病情更重。還有葉兒,她婆婆下落不明,相公找了這麽久也沒個音訊,難得葉兒這麽懂事,忙著分擔家務還得照顧咱們。這種時候,咱們怎麽能說他們叔嫂亂來啊!”

族長發話了,其他族人也開始表態,撞開門的五叔公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傻兮兮地笑了兩聲:“就是,咱們什麽也沒看見,再說,葉兒和家彥一個在屋裏一個在屋外,家彥的衣裳沒穿好是不假,但他不是身上有傷麽。依我看哪,咱們還是別亂說了,都是自家人,有啥矛盾解不開啊!”

阮氏仿佛早就料到他們會這麽說,不慌不忙地應聲道:“族長,五叔公,你們說的沒錯。不過,正因為咱們都是許家的人,我才無法忍受有人做出讓許家蒙羞的醜事。”

族長砸吧著嘴,有些為難地看著柳葉兒,表示他能為她做的隻有這麽多了,阮氏再鬧下去,他也就沒轍了。五叔公張了張嘴也沒話說,阮氏言之鑿鑿,非說許家彥屋裏有人,他們要是爭論下去,恐怕就是多管閑事了。

阮氏突然舉起手來,朝天上作揖道:“許阮氏敢對天發誓,親眼看見許家彥房裏有其他人,如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

說完,她示威性地看向柳葉兒:“如果我看到的人不是你,那又是誰呢?!你要是能說個清楚明白,我就不勉強你了,免得人家說我無事生非。要知道我如此堅持都是為了許家的名聲,咱們許家世代清明,絕不能讓人家指著咱們的脊梁骨說三道四。”

“柳葉兒,別怪我沒給你機會,現在當著各位族親的麵,你就把話說清楚了,家彥房裏的那個人是不是你?!你可要想仔細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是什麽關係也沒有恐怕沒人相信,所以最好實話實說,休想欺蒙哄騙,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你哪!你要是見到了那個人,就說出來,你要是想把麻煩攬到自己身上,那就沒人能幫你了!”

話說到這兒,柳葉兒終於確信阮氏有備而來,她的目的就是整垮碧珠,她一定看見了碧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阮氏要借她的口說出碧珠與人有染的醜事,不然,她就是那個勾引小叔的**婦。不管怎樣,她和碧珠必有一人擔上罪名,否則,阮氏不會善罷甘休。

柳葉兒敬重碧珠,她答應過許家恒好好照顧家人,怎能為了保全自己而出賣她。她相信許家彥不會說謊,碧珠和那個男人是清白的,絕不像是阮氏說的那般不堪。既然明知碧珠受人冤枉,實話實說豈不是害了她麽!

柳葉兒不會被阮氏利用,她也不會出賣碧珠,雖然有可能連累自己,但阮氏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能拖一時是一時,她和許家彥堅決不承認,阮氏又能奈她如何。

“小叔房裏沒有別人,我隻是站在窗外又沒進去,大娘,也許你真的眼花了。”柳葉兒神色如常,她不能上當,她和碧珠都不能有事。

這時,久未露麵的丫鬟快步跑進院子,大聲說道:“二夫人不在房間,不曉得去哪兒了。我已經派人四處去找,應該就快找到了。”

“好,做得好!”阮氏滿意地看著許家彥和柳葉兒臉上驚慌的神色,她為了斷絕他們心裏最後的希望,特意找人堵住碧珠,以免她又回來替柳葉兒解圍。

阮氏雙手抱於胸前,輕蔑地掃向柳葉兒,一副“看你如何收場”的樣子:“柳葉兒,現在,你還堅持之前的說法嗎?!”

柳葉兒皺著眉,阮氏仍在查找碧珠和那個男人的下落,如果她說自己看到了碧珠,那麽,阮氏就會揪著碧珠不放,甚至聲稱見到了那個男人。這種事情一向很難說得清楚,況且,阮氏早就想對付碧珠,不鬧得她身敗名裂很難收手。現今許老夫人和許老爺臥病在床,許家彥又剛考上功名,碧珠要是擔上這個罪名,恐怕二房就再難翻身了。

而她,就算被人誣賴行為不端,許家恒也不會懷疑她的。畢竟這樁所謂的醜聞,隻是阮氏編造出來的,禁不起推敲也不足為信。現在阮氏不肯罷休,非要將事情鬧大,這種情形之下,隻有保住碧珠和許家彥,局勢才能有轉機。

柳葉兒預想不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她隻想將惡劣的影響降到最低,她看了眼紛紛走向阮氏的許家族親,咬牙道:“是,我堅持!”

阮氏深深地吸氣,走到她麵前悄聲道:“看在玉順的麵子上,我提醒你一聲,為別人強出頭沒有半點兒好處,說不定還要惹一身騷。說吧,你是不是看見碧珠和那個男人了?!你把他們幹的醜事說出來,這兒就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你的當家,沒人再找你的麻煩。”

柳葉兒嘴角微揚,嘲諷的笑意看著很刺眼:“大娘,你要我怎麽說?!我看見什麽就說什麽,總不能造謠說謊誣賴別人吧!”

“你這個死腦筋,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是不肯鬆口。柳葉兒,這可是你自找的呀,以後發生什麽事就怨不得別人了。”

“大娘還是管好自己吧,與其捕風捉影道人是非,不如想想如何向太婆交待。”

“好,你就硬撐好了,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少拿老夫人來壓我,我可不是捕風捉影瞎說騙人!”

阮氏與柳葉兒交涉無果,她也不打算留機會了,眼下能逮到一個算一個,管她是碧珠還是柳葉兒。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稍有一絲心慈手軟,以後就未必有機會了。

“族長,各位族親……”阮氏麵向悄聲議論的許家族親,一字一句地說道,“許家媳婦柳葉兒不守婦道勾引小叔,此事非同小可不得姑息,事實擺在眼前,她既無法澄清自己的過錯,也沒有人能證明她的清白。身為許家人,我決不允許這種有辱門風的敗類玷汙許家的名聲。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許阮氏說到做到,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看來阮氏存心跟柳葉兒杠上了,既然剛才隻有柳葉兒和許家彥在一起,沒有第三個人證明他們的清白,旁人哪有立場為她開脫。阮氏見誰咬誰,又有尚書大哥撐腰,跟她作對簡直愚不可及。再說,許家這麽多年風光無限,他們這些親戚也沒跟著沾多少光,何必多管這檔子閑事。

許家族親不再多言,像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阮氏和柳葉兒再怎麽鬥也跟他們無關,是好是歹都沒關係。

柳葉兒了然地望著眾人,朗聲道:“我隻能說,今晚的事不像大家想的那樣,我擔心小叔的傷,路過這兒就來看看。這就是事實,沒有什麽好解釋的,無論再問多少遍,我還是這句話。”

阮氏看她那般坦然,根本沒有示弱的意思,不由怒火中燒:“好吧,咱們就到祠堂說個明白,讓大家來評評理,看你這些瞎話有沒有人相信!”

話音剛落,阮氏朝丫鬟使個眼色,丫鬟隨即上前拽走柳葉兒,見狀,許家族親連連避開,柳葉兒在他們眼中如同瘟疫,誰沾上誰倒黴。

“慢著!”許家彥意識到柳葉兒這一走將麵臨什麽,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人侮辱,雖說誰都無法預想以後的事,但他不能用她作為賭注。

許家彥冷漠地注視著阮氏,淡道:“放開她,我告訴你實情!”

阮氏麵露得意:“怎麽?!你當真舍不得她?!你為了她甘願出賣你的……嗬嗬,看不出來你們叔嫂情深,為了對方都肯犧牲一切!好啊,你就說來聽聽吧!”

“其實……”

“其實是我要見你的,小叔,不要說了……”柳葉兒匆忙打斷他的話,急切地說,“小叔,我和你都沒有錯,老天會還我們一個公道!隻要家恒相信我,我什麽都不怕!”

柳葉兒的眼神透露著哀求與不甘,她相信許家恒和許家彥會幫她,所以寧願攬下莫須有的罪名。她不想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如果必須有人遭遇這一切,那就由她來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