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挾持

好在自己當時選擇了留在這幫他,她該感謝上蒼的!

現在,她隻想好好的抱著他,好好的感受實實在在的他,細細聆聽著他搏動的心跳,撫藉一顆受驚過度的心髒。

哥舒無鸞匆匆閉緊雙眸,將頭深深偎向了男人的肩窩。

感應到她的顫抖,燕七殺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以下頜抵在她的頭頂,淺聲吟吟,柔聲安撫,“不怕了,我還在!”

是啊,他還在,她該慶幸,該欣喜的,可是,心中的恐慌和後怕卻如夢魘一般縈繞難退,揮之不散,午夜夢回時,陪伴著她的將是周而複始的噩夢與冷汗潸潸的驚醒。

抱著他的雙臂在不斷加緊,燕七殺不禁啞然低呼,“嘶……痛哦。”

哥舒無鸞伏在他肩頭微微怔了下神,隨即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直至口中充斥了一股鐵鏽味,也未鬆開。

“現在是好痛!”燕七殺扯唇,繼續痛呼,可眼眸中卻是**滿了一片柔情,那是享受甜蜜的情緒。

哥舒無鸞最終鬆開了口,朱唇被鮮血染就,仿佛一朵豔魅的薔薇倏然盛放,揚起臉頰,迎著他的視線,一字一句的說道:“痛就對了,隻有你感覺到了痛,才會體會到之前你做蠢事時,我心裏的感受!所以,給我牢牢記住這一口,記住這種痛!”

這是她的懲罰,也是她愛的烙印,他致死不忘,哪怕曆經萬世輪回也不會從他腦中磨滅!

燕七殺慢慢掙開了她緊箍的手臂,掬起她的臉蛋,深深凝望著她的雙眸,最後,向她額間落下輕輕一吻,用一腔深情回複了她。

僵僵杵在一旁的夏雪風雷,靜望著麵前的一幕幕,感受著他們彼此的情深意濃,一顆心苦澀的令他難以言喻,緩緩閉上雙眼,嘴角勾出一絲落寞,隨後沉聲道:“大人,行宮那裏出事了!”

……

行宮出事了,娘娘與國君已身陷囹圄!

原來,自他倆離開後的不久,娘娘和國君便被圈禁在了玉明宮的玄鐵牢籠中,雷在經營救不成,便不得已奉了國君的口諭,殺出行宮去找救援,如此,這才尋上了山。

若不是他的到來,他們還沒意識到洞口的兩名守衛竟是與暗伏的死士沆瀣一氣的,更難打開設在洞外的石門機關,也便難以逃出這間山洞了……

聽完夏雪風雷的這番稟報,哥舒無鸞的心仿佛被墜上了一塊千斤重鐵,深深的沉入了穀底,驚駭和自責猶如巨浪般襲向了胸口,簡直衝擊的她難以招架。

原本在臨出行之前她還在想,就算所謂的‘天象’是陷阱,以他們三人的功夫,怎麽也能護著二位主子的周全,殺出險境,再有一千隨行的精兵加之禪州的駐兵聯合平叛,勢必會順利的剿滅賊逆。

不成想,真正的險境卻設在了天子行宮!

既然叛逆能把控整個行宮,那麽作為一州駐將的統領高覺自是脫不了幹係,以此人向來庸懦無能的性格,料想,他的背後還有人指使。

可歎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料到,高覺這個混帳會幫襯著亂臣賊子發起了這場禍亂!她真是識人不清,小看了他的膽色……

夜色闌珊,秋風瑟瑟。

行宮的宮樓前已燃起了道道火把,明麗的火光照的四下猶如白晝,樓門下設有重兵把守,個個身著戎裝,持槍巡邏,嚴密的監視著四周,死守的滴水不漏。

斜對宮樓的不遠處植著一棵粗壯的銀杏樹,已至結果季節,顆顆青綠的果實鑲嵌在泛黃的樹葉間,被朦朧的月色投上了一層雲霧般的霜華,夜風吹過,果與葉隨風搖曳,沙沙作響。

自匆匆奔下仙居山後,顧不得那滿身的傷,三人便趕至了行宮外,此刻正隱在樹下,靜靜的窺視著宮樓前那隊隊來回穿梭巡視的哨兵。

哥舒無鸞被風漫樹葉的聲音擾的甚是心煩意亂,再想到此刻兩位主子正身陷於險境中,便怎麽也按捺不住的自責了起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若是當初出行前,我能出言諫阻國君不要來,就不會發生眼下被質的事情了,我真是該死啊!”

聞言,燕七殺回首,睨著她沉重的麵色,低柔道:“怎麽能怪你呢?此事誰也難以意料,況且,國君既是打定了主意要來,又豈是你能輕易左右的了的?”

哥舒無鸞沒有察覺到男人在提起國君時聲音逐漸的深沉了下來,隻自顧垂著目,喃喃道:“是我的錯!我一早就感覺到‘天象’之事有問題了,可該死的我那時竟……”

說著,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直至咬破了唇瓣,滲出了鮮血。

看在燕七殺眼裏心扉揪痛,再也見不得她這樣自責下去,輕撫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阿鸞!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既然有人心生了圖謀不軌之心,便會費盡心機引起禍亂,即使這次被你識破,也不能避免下次,下下次,那些人若輕而易舉的罷了手,也便稱不上謀逆了!何況,就算你再怎麽自責下去,也挽不回已經發生的局麵了,不是嗎?”

一旁的夏雪風雷第一次如此認同男人的說法,點頭應承的勸慰道:“是啊,大人,燕大人說的對,你再如何糾葛下去也是於事無補了!”

哥舒無鸞眉頭糾結了一瞬,最終緩緩舒展開來,像是將二人的開解聽了進去,突然,她撩眸出聲,“真的要那麽做嗎,明目張膽的走入行宮?若是連咱們都被俘,那……”

話未說完,便被燕七殺出聲接了過去,“眼下,咱們處於及其被動的境地,沒有其它的選擇!別忘了,娘娘與國君是被關質在鐵欄牢籠中的。哪怕咱們能避過哨兵悄悄潛進去,就算能打開鐵籠,順利營救出兩位主子,便能保證殺的出重圍嗎?且不說,你我都是有傷在身,僅是行宮內那道道重重的精兵把守,若要全身而退,也隻能是妄想!再有,你想沒想過,何以雷會輕易的逃出行宮?”見她滿顏不解,繼續道:“那不過是被人刻意放離的罷了!”

哥舒無鸞訝然睜目,疑聲問道:“你是說,叛逆故意放了雷去找救援?可,為什麽?”

她真的難以想通。

隻聽男人開始細細分析道:“幕後之人之所以沒有當即弑君,而僅是采取監禁的手段,肯定是有著什麽別的目的,且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他是絕不會向國君與娘娘下手的,這樣,咱們便還有與之周旋的時間。再者,他既敢放了雷去找救援,必當有了萬全的應對之策!是以,我認為,現在的他在等,等著咱們去替他完成那個目的。那麽,既然打算利用,也便不會對咱們怎麽樣了。如此,咱們何不去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麽,做什麽,順便窺探好行宮大抵有多少伏兵,哪條路徑防守鬆懈,利於救駕,心裏有了一定的底,才能順利的救出國君和娘娘。”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掃過女子怔然的麵色,斂眸接著道:“還有就是……記得溫泉宮那些死士為何不一早向你我動手麽,我料想,他們是在拖延時間,絆住你我,以俘拿後至隨大隊鑾駕而來的那一千兵士。所以,眼下咱們更不能輕舉妄動,貿然行事了,因為,咱們暫時沒有後援!就算要去搬救兵,也要等窺探清楚一切,籌謀好萬無一失的營救之策後方能行事。阿鸞,咱們不能打沒有把握之仗。並且,在哪裏調兵還需謹慎為之,畢竟,都城有個誰在對整個大商王朝虎視眈眈,你應該比我清楚。”

是啊,她清楚,她當然清楚。

若說禪州這裏是外患,那麽大司寇裴安便可稱之為內憂了,且是蟄伏多年的極大隱憂!

倘若禦駕被質之事走漏風聲,傳到裴安耳中,他必當順勢把控整個朝綱,來個徹底顛覆!如此,腹背受敵,那後果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想到此,哥舒無鸞不禁暗自打了個冷戰,隻覺有芒刺在背一般。

不過在聽了他的字字珠璣,將一件接一件的憂患冷靜的分析完,並且十分的清晰明澈,她的眸中閃出了一片欽佩的流光,向來被冠以心思縝密的自己,在此時也不及他分毫。

她沒有想通,沒有想到的事情,卻被他一一參透,考慮到了,證明她遇事不夠沉著,不夠冷靜!所謂遇事則亂,衝動浮躁,便是她此刻的表現了。

他的慧覺機敏,頭腦靈透,是她所及不上的。

這一刻,哥舒無鸞完全沒有絲毫的挫敗感,而是暗生了滿心的傾慕。

這時,夏雪風雷突然出聲,及時打斷了她的思緒,“大人,有人出來了。”

一聲低喚,哥舒無鸞匆匆抬眸望去,隻見自樓門口走出一人,有巡視的兵士正在向他行禮,看上去應是一位將領。

那人站在巍巍的宮樓門前,草草掃視四下一圈,而後便撩擺坐在了隨侍搬來的太師椅中。

一人一椅正堵樓門口,明顯擺了一副靜待哪位大駕降臨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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