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誣陷
話到最後,姬清宗已逐漸加重了語氣,寒厲異常,大有威嚇之勢。
她當然清楚這個閹人以往的狠厲手段,但今非昔比,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實權在手,又根本沒抓到什麽確鑿的證據指證她,自然不能隨意責處她,再者,他不過是珈藍身邊的一條忠犬,此番無非是妄想立功得到青睞罷了。
是以,鐵心憐並未被他的這番虛張聲勢所嚇到,這便抬起眼簾無畏的直視著他,麵無表情的說道:“該說的奴婢全都說了,若宮正長不相信,那奴婢也沒有辦法!奴婢還要為國師去準備宵夜,宮正長大人若無其它吩咐,那奴婢便告退了。”
麵對這個狂獰的狗太監,實在是在令她作嘔萬分,更疲於應付,於是欠了欠身,便要提步而走。
豈料,姬清宗哪裏是這樣好打發的,隨即揮臂一下擋在了她的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喝道:“混賬!本宮正長的話還未問完,你便想借口走開,怎麽,是怕交代不清楚,露了馬腳,想要逃遁不成?本大人豈會放你僥幸脫逃!還有,你剛剛言語無狀,傲慢無物,分明沒將本大人放在眼裏,你信不信本大人當即便可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後麵這句話顯然是倚著官位高過女子,以官威來欺壓恐嚇她。
鐵心憐再也不想與一隻猖狂的閹狗浪費唇舌在這周旋,是以便冷下臉反譏道:“請你讓開!若耽擱了國師等下回殿用宵夜,國師怪罪下來,恐怕身為宮正長大人的您也是擔待不起!”
姬清宗顯然沒有料到她竟敢拿國師來壓他,臉色陣陣發黑,一時被噎的接不上話,很好,這個騷蹄子的膽子當真是大,不過,他現在犯不上和她計較這些,隻要將她圖謀不軌的罪名扣實,到時不信她還能硬的起來!
須臾,怒視著女子,惡聲惡氣的繼續逼問道:“快說,你在丹房門口行為鬼祟,是不是錦衣侯指使你來做什麽手腳,想要陷害國師,令國師大人煉丹出錯?你現在交代還來得及,若不然,本宮正長讓你小命不保!”
說著說著,竟改了話鋒,明顯將質問改成了一番故意誣陷。
他自是曉得哥舒無鸞與國師之間不對付,那他尋這個罪名來懲治她再好不過,既能除了眼前這個礙眼的小蹄子,又能加深國師對哥舒無鸞的惱怒,到時他便可借助國師的手為自己報仇,此舉可謂兩全其美的一大妙計!
鐵心憐見他如此的咄咄相逼亦隱隱的怒了,之前她隻是對所謂的煉丹房心存好奇,這才偷偷的跑來查看,沒想到卻被這個閹人咬著此事不放,更以此來轉嫁禍給鸞姐姐,意圖誣陷鸞姐姐,本是莫須有的事情她又豈能招認?是以,當即不甘的反諷道:“請宮正長注意你的言辭,你誣賴奴婢可以,但哥舒大人乃是聖上禦封的錦衣侯,身份與地位皆貴重,且又是你的上級,容不得你隨意詆毀!今番你在此嚼舌根被奴婢聽見也便罷了,倘若哪日傳到陛下的耳中,總有人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耳聞這番伶牙俐齒,振振言辭,姬清宗那張長滿橫絲肉的臉變了幾變,一臉的暴怒,就連那雙三角眼都閃著不可遏製的怒光,一把扯住女子的皓腕,狠狠的掐在掌中,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小賤人……竟敢對本宮正長出言不遜?!”
鐵心憐頓時驚起,忙扭著腕子奮力的掙紮,“我說的是事實,你發怒,隻能代表你無理心虛,快放開我!”
殊不知,以她一個弱女子的力氣又怎能敵的過一個正值壯年的姬清宗?掙紮了半天也是徒勞無功罷了,絲毫也未掙脫他的鉗製。
此時的姬清宗已被她的話堵的臉色鐵青,狠咬著銀牙道:“好好好!矢口否認是嗎?不承認好辦,本宮正長有的是辦法令你開口說實話,看你還能嘴硬到何時?!跟我出來!”
別以為她一麵倚著哥舒無鸞做靠山,另一麵又設計爬上了國師的床,便自覺有恃無恐起來,他照樣尋個由頭罪名處置了她!
隨著一聲厲喝,拉著女子的手腕,便要往殿外拖去,顯然是要尋個角落擅自動用私刑。
鐵心憐的麵色不由得一白,強壓驚意,抖著唇瓣,喝道:“我是國師的貼身隨侍,你無權私自訊問我!”
豈料,姬清宗根本睬也不睬她的言語警告,扯著她繼續往外拖。
接觸到他那惡狠狠的眼神,陰惻惻的臉色,鐵心憐確實有些害怕了,這便對其扭打起來,眼看著自己隻有被拖著走的份,她的心裏徹底的沒了方寸,慌亂間,一口咬向了他的手臂。
“啊……小賤人,你竟敢咬我!找死!”隻聽得姬清宗慘呼一聲,眼中已染上了一層狂怒的嗜血之色,狠厲至深,直戳女子眼底。
緊接著,大掌一揚,這便要作勢向鐵心憐的頭骨劈去。
眼看,她便要魂歸當場,卻正在這緊要的一刻,自殿外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住手!”
耳聞這道帶著冷意的聲音,姬清宗背脊微僵,忙收回大掌轉身望去。
鐵心憐這邊,也因男人這句及時製止的話,而免她麵臨身死之厄,感到暗自大大的舒了一口氣,身心不由得為之一鬆。
直到此刻她才察覺自己的全身上下竟是出了一層冷汗,陣陣泛著涼意,身子有些虛軟無力,強撐著身體的不適,抬起眼簾而望。
端見這時,珈藍正踩著優雅的步子,負手向他們這邊緩緩走來,一襲月色常服罩身,燭光映著,襯的整個人溫潤又冷貴,隱隱還透著一股仙風道骨的脫俗之感,他便那樣遙遙而來,宛如腳踩蓮花的仙人一般出塵不染,飄逸似風。
一時有些令鐵心憐難以移開視線,直至察覺他漸漸曼步到了他們近前,才忙將懊惱羞愧的收回了久久注目的眸光。
珈藍行到了距二人幾步開外之處,卻悠然的停下了步子,視線淡淡的掃過麵前的姬清宗,薄唇微勾,淡聲喚道:“清宗,你過來。”
他的聲音醇徹清雅,像是一道催眠的魔咒,著實能令人不自覺的沉醉。
姬清宗有些被男人那和緩輕柔的語氣所蠱惑,可當接觸到泛著冷華的銀色麵具下那雙如畫的俊眼,已狹細的眯起,心下頓時微凜,暗自生出些許懼意,饒是如此,卻還是聽話的向男人麵前走了去。
熟料,他隻邁了一步,第二步還未等抬起,便覺一道勁烈的掌風迎麵襲來,直擊他的胸口處。
啪……沉悶之聲伴著一道慘呼,他的整個人瞬間便被騰空擊飛,最後,背脊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之上,緊接著,一口鮮血噴灑在了地麵。
一旁的鐵心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怔忪的杵在地間完全的不知所以。
這時,姬清宗已‘砰’地一聲栽到了冷硬的黑晶石地麵,臉色慘白一片,褪盡了血色,顯然是因這一掌,受了不輕的內傷,猛咳了一口血,趴在地間,虛弱的聲音帶著驚意,“奴、奴才不知所犯何錯……”
沒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國師功力竟這麽的渾厚,剛才他出手,僅下了不到三分的力度,便已讓他的五髒受了重挫,陣陣泛著劇痛!
這一掌,他顯然是留了分寸的,若不然,恐怕他早已魂歸西天!想到這隱隱打了個顫栗,一時深恐蒙心。
也不知,國師為何動了這樣大的怒氣?他自覺沒有做錯什麽事啊!
姬清宗詫異的想著,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瞄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女子,眼中染滿驚愕,莫不成……是因為她!
珈藍負著手幾步走到姬清宗近前,以睥睨之勢,俯視著地間狼狽的他,輕聲慢語道:“本國師的人你也敢動!究竟是誰借的你這麽大的膽子,嗯?”
那聲音輕淡的猶如一道熏風拂過耳際,可卻令姬清宗的心底湧起了一陣強烈的風暴,他果然猜得不錯!
心裏猛地一沉,撫著搓痛異常的胸口,匍匐向男人的腳邊,那雙三角眼狡猾的一轉,指著女子憤聲道:“國師,請您聽奴才解釋,她、她是個叛徒!她早已倒戈錦衣侯的陣營!之前奴才發現她在煉丹房門口行為鬼祟,其心思昭然若揭,她們是要聯合起來陷害您!”
這針對的直指,令鐵心憐的身子不由的一震,踉蹌的退了一步。
這個可惡的閹人,到現在還不忘反咬她一番,更牽扯進了鸞姐姐,其心腸當真歹毒狠辣!
雖然,她根本沒有那種心思,可這樣被他死咬著不放,珈藍雖不會對她怎麽樣,可她清楚珈藍對鸞姐姐的心結頗深,那鸞姐姐豈不是要被莫須有之事受連累?在逢陛下對珈藍甚為倚重,其後果……想想便不寒而栗!
那麽眼下,她要怎麽辦才好?到底要如何解釋,才能替鸞姐姐洗脫嫌疑,解除危機?!
思及此,鐵心憐心神俱亂的望向了對麵的男人,卻見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姬清宗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