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白氏從宮裏麵回來便得知了白鞍大鬧一事,不過他沒有去見白鞍,也沒有追究這件事,因為他很清楚這件事越是追究事情便越發不可收拾。

而白鞍也沒有其他過繼的舉動了,而且一直呆在小閣之中,沒有鬧騰,也沒有想其他的辦法改變如今的局麵,便像是已經放棄了一般。

白氏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他不鬧騰便是好事。

馮氏的事情當日的傍晚程秦也稟報了白氏,白氏聽聞之後便允了程秦前去探望,同時也讓人送去了慰問的補品。

次日,程秦便去了榮王府。

馮氏今日的心情好了不少,因為司予赫對他的態度好轉了,雖然沒有之前那般的好,不過司予赫昨夜留宿讓他的心安了不少。

程秦到了榮王府之後自然是先見了李氏。

以李氏的身份是無需親自接待一個侍人的,便是他是太女的侍人也是如此,不過他卻想親自見見他,李氏對程秦的印象不是很深,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他,可這般打量下來,李氏的心竟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眼前的男子麵容溫厚,應當是安分守己之人,而他的言行也印證了這一點,可是李氏卻不知為何覺得眼前之人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這種感覺他隻有在戰場上方才感覺到。

可便是程秦沒有表麵上這般溫厚,即便他心裏也有著尋常男子的野心,也不該給他這種感覺,是他想多了嗎?

“正君?”程秦見李氏一直不說話,便疑惑開口。

李氏忙回過神來,微笑道:“你有著身子還勞煩你來,本君真的有些過意不去。”

“馮側君身子不適,程秦理應前來看望。”程秦認真道,隨後又憂慮開口:“馮側君此次身子不適可是因為前些日子時常前來程秦處的緣故?”

“程侍人無需多想。”李氏淡淡道,“馮側君並無大礙,隻是這段時間心情有些焦慮方才會動了胎氣罷了,說起來去程侍人處倒是散了心,太醫說了多散散心對孩子好。”

程秦鬆了口氣,“這便好,若是因為程秦而起,那程秦便罪過了,也都怪程秦,馮側君想找人說話該是程秦來訪才對,怎能讓馮側君如此奔波。”

“你也是懷著孩子的人。”李氏笑道,“都是皇家的孩子,不管是你的身子還是馮側君的身子都重要,再者,你是太女的侍人,怎好勞你來陪伴馮側君?”

“榮王正君過慮了。”程秦回道,“難得馮側君和程秦投契,程秦能和馮側君往來是程秦的福氣。”

李氏笑了笑,也沒有再說客氣的話,“難得你們聊得來,那往後若是身子允許,便多多往來就是了。”

“多謝正君。”程秦謝道。

李氏又說了兩句客套話,便讓人領程秦去馮側君的院子。

程秦出了李氏的院子之後卻停了一下腳步,隨後轉過身回望了一眼前方的院子,眼底閃過了一抹精芒,心思細膩的他如何沒有發現方才榮王正君的失神。

可他的失神是因為什麽?

是他露出了什麽破綻?

不可能!

便是連白氏,連她都沒有發現,僅僅見過幾次麵的李氏如何會發現?!

“程侍人?”引領的下人見程秦不動,疑惑開口。

程秦回過神來,笑了笑,“看正君的院子便知道榮王很疼愛正君。”

下人自然喜歡聽這樣的話,“殿下的確很寵我家主子……”一邊領著人往前走便一邊說著主子如何如何被榮王寵著的事情。

程秦微笑聽著,一直笑著,隻是沒有人注意得到他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冷意。

榮王很寵榮王正君。

這樣很好。

……

馮氏對於程秦的到來很歡迎,原本便好的心情便更好了。

他喜歡跟程秦來往,喜歡跟他說話,因為在程秦的麵前,他能夠找到一種優越感,而程秦說的話也合他的心意。

馮氏也沒去想程秦這般對他究竟是因為什麽,他隻是喜歡和程秦來往,甚至願意跟他交朋友。

程秦一直在馮氏那裏待了一個多時辰方才離開,待他走的時候,馮氏還很高興地送了他許多東西,程秦沒有拒絕,接受了,離開之時還特意說了過幾日再來看他。

馮氏應下了。

程秦離開之後,李氏便得到了消息,隨後便讓人去打聽兩人都說了什麽,很快,消息傳了回來,李氏仔細聽了之後,也沒發現什麽不妥,至於馮氏喜歡程秦,以及程秦對馮氏那不著痕跡的恭維,李氏倒是想到理由。

太女正君允許程秦和馮氏來往便是希望借著這個關係讓榮王府和太女府更加的親近。

他沒有阻止,因為這對殿下也是有好處。

可是程秦……

李氏始終理不出他心中不安的緣由。

隻是希望一切都隻是他多想了。

“往後程侍人來看望馮側君,讓人小心看著。”

最後,李氏也隻能下了這般一個命令。

……

日子,也似乎恢複了平靜。

榮王府中,馮氏安分養胎,沒有再折騰,也不敢再折騰,而太女府中,白鞍也即將離府,對於白鞍離府的事情,白氏原本是想過些時候再算的,便是白家主夫傷了他的心,可他也不想白家主夫為難,隻是事情是司予述定下來的。

既然是司予述的意思,白氏也不好阻止,而且,白瑞也派人前來接白鞍。

不過讓白氏驚訝的是白鞍在得知自己不可能成為太女府的夫侍的時候卻沒有大鬧,而是很安靜,安靜的讓白氏有些不安。

“四弟,你放心,你的婚事我和太女都會幫著尋的,定然給你尋一個好人家。”白氏如今唯一能夠做的便是這件事。

雖然白鞍入太女府的目的沒有公開,可是他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一字不透的,也便是說白鞍將來的婚事不會順利。

對於白鞍,他心裏是有愧疚,可他無法因為這份愧疚而將人留下,便是他願意,可如今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殿下在這件事上還有其他的考量,既然母親派人來接人,便是已經和殿下商量好了,或者該說達成了協定。

他若是貿然改變主意,結果必定不會太好。

再者,與其讓白鞍為人側室,不若風風光光地嫁為正室,當正夫,以白家如今的家世,便是庶出,也可以尋一個好人家。

便是如今有了這件事,可隻要他和太女多花些心思,也未必便找不到好人家。

白氏承認自己自私,可是,他已經盡力將這份自私的傷害減到最低。

白鞍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白氏,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怨恨。

白氏不是沒有發覺,可也沒有多想,“母親派的人已經再等你了。”

“多謝太女正君。”白鞍擠出了一句話,隨後,轉身就走。

白氏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地歎息一聲。

……

白鞍離去之後的太女府更是安靜,白氏除了每個三日進宮去給雪暖汐請安一次,其他時間不是調養身子便是關切著司徒氏和程秦的身子,日子過得雖然不全完滿,但是也安寧。

程秦也是時常去榮王府,和馮氏也更是投契,倒像是閨中密友一般。

榮王正君見程秦幾次都沒有異常的舉動,心中的不安也便漸漸消了。

四月,眾人都在平靜中度過。

不管是朝堂還是個人的府邸。

進入五月,春天已經完全離開了,初夏的腳步緩緩靠近。

五月初三,雪暖汐生辰。

闊別十四年,永熙帝終於能夠與他一同共度生辰,原先她是想設宴大辦的,可雪暖汐卻阻止,一是不想張揚,二是希望這個生辰能夠和永熙帝和孩子安安靜靜地過。

永熙帝同意了。

當日隻是在辰安殿設宴。

雖然隻是家宴,但是宮裏麵的君侍,除了豫賢貴君之外,其他人都來了,水墨笑也沒有小心眼,當日給足了雪暖汐顏麵。

司予述領著白氏以及府中的方側君、司徒側君、程秦一同進宮,作為兒子的司以琝自然也是領著孩子來了,雖然這幾個月他的日子一直過的不怎麽安心,但是這一日卻是仔細裝扮過,沒有讓雪暖汐看出一絲的痕跡。

司以晏和司以佑也帶著孩子進宮了。

幾個皇女中除了司予述以及五皇女之外,也便隻有司予赫來了,不過其他兩個都送了禮物來。

司以徽也沒來,但也讓人送了壽禮,又蜀羽之轉交。

雖然人不算很齊,但是這一日雪暖汐仍舊是過的很開心,笑容一直沒有消過,辰安殿內一整日都能聞見絲竹聲以及歡笑聲。

而在皇宮的另一邊,在流雲殿內,卻是冷清無比。

蒙斯醉站在了暖閣外的廊下,靜靜地看著辰安殿的方向,即便相隔甚遠,但仍是能夠隱約聽到絲竹聲,今日他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裳,襯托著整張臉更加的蒼白,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便是已經到了初夏,可是流雲殿內仍是冷冰冰的。

仿佛每一處都透著涼意。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後忽然間傳來了一道稚嫩且說的不算很準的聲音,“祖父……”隨後,衣角像是被人給攥住了。

蒙斯醉回過神來,輕輕轉身,竟見司升正不知何時竟然走到了他的身後,拉著他的衣角仰著頭笑著喊他祖父。

“祖……祖父……”

蒙斯醉眼眸忽然間濕潤了起來,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扶著孩子,“正兒,真乖。”

孩子已經會走了,而且還走的不錯。

可是這些,如今你都已經不在乎了吧?

你甚至不知道正兒也能很準確地叫出皇祖母了。

你是不在乎了,如今太女即將要有孩子,你和雪暖汐的親孫女,如何還會記得正兒?

“沒關係,祖父疼著你,祖父會好好地疼你,將所有能給的東西都給你,正兒,祖父如今便隻有你了……”

他伸手將笑的天真無憂的孩子抱在懷中,身子,卻抑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