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配種

姚啟泰聯合遊暢和羅非組織了薑家第一次配種大會,順便允許新建的十餘個鎮的管理者第一次覲見,勢必要將聲勢搞大,網羅一切優秀的基因。不過,聲勢就意味著花錢,既然要有人來覲見,象征性的禮物也該準備一些,更何況薑靜流還有別樣的打算。遊暢將各鎮管理者的名單交上來,沿河一線共確立了二十三個小鎮,每鎮轄十五平方公裏的土地,轄區內人員配置約五千,僅住宿和農用配套工具便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按照忘川的計劃,每個小鎮隻配套一個三層的行政管理中心以及十棟簡單的宿舍,至於後續的公路、電力網絡等等配套設施按照每個鎮每年的產出相應補充,目前所需要解決的便是建築施工隊的問題。他將這一係列的工程交給青候家下的一支隊伍,石料在罪山開采,運輸由城衛隊進行,但運輸所需使用的能量由薑靜流提供。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能量消耗量巨大,樊落的人加班加點製作了上千個一級儲能器,由他親自盯著薑靜流加班製作聚能符籙,足足忙了兩天才忙完,由此才開始了薑家第一次大規模的建設活動。而在臨近配種大會的頭一個夜晚,薑靜流突然發現,她還沒將賞賜給小鎮管理人員的東西做出來,隻得深夜敲響姚啟泰的門,抓她起來一起加班,連夜趕製了上百枚銅牌。

次日早晨忙完一切,所有小鎮的管理人員均受召敢到,覲見迫在眉睫,薑靜流根本來不及喘一口氣,鳩雀又抓住她去試衣服,配合請過來的工匠準備各種首飾。忘川建議她抓緊時間提出薑家的指導思想,製定家徽圖騰等等一係列具有特殊含義的東西,薑靜流看兩個人口中吐出來的一串串的要求,頭都大了。覲見和配種大會的衣服比較簡單,正式的長袍便能敷衍過去,但兩個月後的受降儀式要求便比較高了,鳩雀和工匠捧了各種禮服、頭冠、項鏈、腰帶、手環、臂環、戒指等等的圖冊過來要求薑靜流挑,又送來各樣衣料和貴重金屬,舉凡棉、麻、絲、鍛、皮草或者金、銀,薑靜流看得眼花繚亂,對忘川道,“我們的財政還能夠支持嗎?”

忘川看了下手中的記錄,“如果第一批催熟的一公頃稻田收獲的話,勉強能夠支持到受降儀式。危機反而是剩餘的幾公頃糧食在第一次收獲之後,要留足夠的種子,要支持十餘萬人四個月的口糧等待第二個收獲季。”

薑靜流挑了一條白色絲麻混織的長裙,鳩雀又給配了一條豔色披肩和長項鏈,銀色手環,以及和披肩同色的高跟鞋,薑靜流上身試了試,感覺還不錯,洗臉梳頭,準備好一切。鳩雀將薑靜流按在椅子上,將她的眉毛梳理整齊,剪掉雜亂不服帖的部分,在眉尾掃了一掃,又將眼線加深突出眼睛的亮度,因為她的皮膚還算白皙,所以鳩雀隻略上了一點粉,連嘴唇也隻抹了一點唇蜜。

“可以把紫草收起來製藥買給爵士的人,他們常備急需這些東西。”鳩雀看了看薑靜流的臉色,滿意道,“據我所知,爵士的戰士裏麵有不少人身體狀況頻臨崩壞,這是一個巨大的商機。”

薑靜流起身,拉一拉裙子,“好吧,接下來我會通知阿姚將紫草采收製藥,至於聯係爵士團掙錢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忘川上下打量一下薑靜流,“好好想想,受降儀式該說什麽。”

薑靜流上前兩步,“我心中有數。”

鳩雀推開大門,清澈的陽光破開東方的彩雲,斜斜照在高台之上。

薑靜流深吸一口氣,跨步走上高台,這是修築在宮殿東側的一個平台,台下是一條貫穿屬地的大路,路外是沃野萬裏,路內是高大的瓊枝樹和一眼望不到頭的荊棘牆。高台整體白色,有石階和地麵連接,每一級台階上均浮雕了各色花卉,高台北側是一排寬敞的連廊,安置了木頭椅子,姚啟泰早將十幾個女人安排就坐。

薑靜流一跨出來,羅非便吹了一個口哨,“薑女,你今天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薑靜流保持微笑,坐在正中央屬於自己的椅子上,“我現在很緊張,你們的狀態看起來很不錯。”

遊暢將薑昊宇抱過來交到薑靜流手中,“時間差不多了,我將人引上來。”

薑靜流點點頭,示意姚啟泰坐下,姚啟泰端坐在她身側,道,“基本上都是一些窮困潦倒的孤家寡人,要求不高,隨便說點什麽就好了。”

薑靜流還想說點什麽消除自己的緊張,春元清亮的少年聲音便響起來,一個個小鎮被唱出來,又是一長串人的名字,然後幾個怯生生的人影便出現在高台的邊緣。姚啟泰小聲向薑靜流介紹每一個人,哪一個是她從哪個垃圾堆裏揀出來的,哪一個又是她從乞丐堆裏扒拉出來的,哪一個又是被人打得要死的。薑靜流滿頭黑線,她的家臣全這樣的貨色,素質實在堪憂,和忘川這一批完全斷檔,不過,唯一的好處是,她在這一群人麵前,自信心瞬間便膨脹起來了。

姚啟泰冷哼一聲,“怕什麽,我注意看了,這一批基本上在成年左右的,還年輕,有得□,每個周咱們花點能量,輪流接人過來教就是了。”

覲見的人規規矩矩站在薑靜流下首,春元落落大方向他們介紹端坐的各位女尊,每介紹一個,覲見的人便要拜一次,最後輪到薑靜流,春元似乎是早練過台詞,一串串溢美之詞如蓮花一般吐出來。薑靜流懷疑,他口中那個無所不能,仁慈寬厚聖母一樣高大的女人,是她嗎?不過,她還是矜持地伸出手,在激動得不能自持的三個小男孩頭頂摸了一摸,然後掏出三個銅牌親自交到他們手上,“這是鎮印,收好,以後有大用。”

三個小孩子猛點頭,翻來覆去看,又看不明白。薑靜流又關心了幾句小鎮生活如何,能不能吃得飽,工作順利不順利,諸此種種。三個小孩結結巴巴回答完畢,春元領著他們下去,春光又帶上來幾個,如此反複,足足浪費了一整個上午才將全部一白三十餘人略過了一遍,這其中,讓薑靜流印象深刻的隻有第一批的兩個人,一個叫頂天,一個叫立地,因為姚啟泰評價了一句,“白玫長得太惡心了,他們五官多男子氣概,要長歪了,我一手掐死一個。”

中午是簡餐,說是簡餐,但管夠的白米飯對這一百多人而言,已經奢華到了極致。

下午就是眾人期待的配種大會了,薑靜流有yy過其熱鬧的場景,但沒想到過居然如此熱鬧。當忘川在她的允許下打開整個能量大陣,從十山趕下來的飛行器上跳下無數壯漢,又有山下原本耕田的人來,又有青候手下的人來,隻半個小時內,高台下被圍得水泄不通,連留下來看熱鬧的那一百多人都不知道被擠到什麽地方去了。

薑靜流給自己泡了杯熱茶,舒舒服服喝了,哄哄薑昊宇,問羅非,“你有什麽要求?”

羅非身體早就恢複,日日堅持用溪水泡澡,皮膚更是如凝脂一般在太陽下閃閃發光,“至少,聰明一點的吧?傻大個太沒意思了。”

“你呢?”薑靜流又問姚啟泰。

姚啟泰嘴唇抿了一下,沒回答。

藍深照舊慢慢卷煙葉,很快一支香煙便在她修長的指間形成,她將煙頭在桌子上齊齊,大概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回複完全,說話聲音有點中氣不足,道,“選誰和不選誰,沒什麽區別。”

羅非起身,驕傲地揚起下巴,走到台前,台下的男人們瞬間安靜了一下,之後便是更劇烈的各種聲音。羅非清清嗓子,大聲道,“今天這個好日子,足以載入黃泉的史冊,你們這些被流放的渣滓該感動到哭出來。想想被廢棄的血脈能重新延續下去,付出任何代價都是應該的吧?”

餓狼在人群中動作最大,他的幾個下屬肌肉糾結,動作粗魯,硬生生推開一圈人,大搖大擺占據了台下最顯眼的位置,他咧嘴笑,“你要啥,爺就能給啥!”

羅非瞟一眼餓狼,再瞟一眼人群中蠢蠢欲動的其餘人,高聲道,“有田有地有本事的爺們,站上來,誰能站到最後,就是誰!”

羅非說完,得意洋洋退到後麵,完全不管身後飛起來的幾個人影眨眼間便亂戰起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癱在上麵,“這一堆傻爺們,看今天要死幾個。”

藍深檫亮火柴,慢悠悠點燃卷煙,深深吸一口吐出白煙,“這樣選太沒意思了,選來選去都是熟人,不新鮮。”

羅非哼一聲,看向台上,果然是餓狼和屠夫背對背,手掌長刀,一刀斬開一個多事的小子,合力將十餘個不自量力的踢下台,最後台上隻剩下這一對冤家,才定□子,相對大笑著打起來。

藍深無聊道,“這兩人打幾年了,你還有興趣看?”

羅非笑眯眯道,“興趣這種東西,要有競爭才能持續下去啊。”

餓狼和屠夫打得實在好看,一個重拳一個詭刀,不過兩人還算點到為止,打了十餘分鍾沒損壞石台上任何東西,真是奇跡。餓狼最先耐不得,出了三分真力,被屠夫抓住空擋一刀削過去,掉了一塊皮,餓狼卻大叫著正好,一拳打在屠夫的腹部,滲人的肌肉斷裂聲讓薑靜流打了個冷戰,然後便是餓狼慶祝勝利的狂笑。他幹脆地跑過來,一把抱起羅非舉到自己肩膀上,對著她的臉親了又親,非常招人恨地抱著自己的女人轉全場,然後急火撩心地跑後頭房間開幹。

薑靜流滿頭黑線,這種狂放的風格真是.......

藍深起身,夾住煙頭,走到台子邊,聲音低低的,卻傳得很遠,“十六至十八歲的,上來吧!”

薑靜流詫異,“這......也太小了點兒吧?”

秋湖道,“平日在女館,有本事常來的都是那些人。不好對付是其次,最主要無法溝通。”

姚啟泰長長地“嗯”了一聲,似乎有點意動。

藍深等了十分鍾,沒人上台,她嗤笑一聲,“沒人?沒人那我這一次就輪空了。”

“操!擺明了耍人!”有不服氣的憤懣,“兄弟們,咱們上去搶了再說!”

姚啟泰冷笑一聲,甩出一圈黑絲將帶頭不滿的人卷起來,束住他的四肢,高高甩到瓊枝上掛起來,黑絲腐蝕肌肉的茲茲聲和男子的慘叫響徹四方。姚啟泰道,“藍女說要什麽,上來的就得是什麽。”

人群安靜了半晌,開始有人移動身體,最後幾個懵懂的少年被推出來,卻是頂天和立地。

藍深笑一下,“也好,誰先上來就是誰吧!”

頂天和立地無助地對看一眼,傳說中珍貴的女人居然選中了他們?這是繼成為管理者後的再一件好事,他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白玫恨鐵不成鋼,一腳踹一個上去,“狗屎運的家夥,嫉妒會讓你們沒命的,抓緊時間最後的瘋狂吧!”

頂天和立地無措地尖叫起來,身體在半空中翻了幾個圈兒,頂天是哥哥,生怕弟弟落到地麵被摔到,半空中抓住立地的雙手,身體翻轉,自己墊在下麵,兩個人的體重加上下降的加速度力量,頂天瘦弱的身體在地麵彈幾下,內髒被撞擊,吐了一口血來。立地翻身坐起來,大聲呼喚哥哥的名字,急得不得了。

藍深走過去,蹲在兩兄弟麵前,笑眯眯對立地道,“你沒受傷,很好!隻要拉住我的手,就可以有一個孩子了,很幸運是不是?”

立地驚惶地看著藍深,習慣性將身體向後縮。

“立地,快去!”頂天催促。

藍深長長地“啊——”了一聲,挑撥道,“你不覺得這不公平嗎?你救了他,你卻沒了機會。”

頂天含糊地笑一下,似乎說了什麽,又沒說清楚。藍深抖抖煙灰,冷冷道,“重複一次。”

頂天身體抖了一下,口中的血又流出來一點兒,緊張道,“我是哥哥。”

藍深點點頭,“好吧,那就是你了!”說完酷酷轉頭,也不看兩人的表情,回自己座位,盯著天空的某一點,發呆。

頂天呆住,緩緩回頭和立地對視,立地飛快跑過來,抱起頂天跑下台,“太好了,太好了!”

姚啟泰出手整治了人,下麵的就很順利,秋湖挑了一個白玫的助手,餘下的女人或者要了武士,或者要了機械師,首選是有產者,次選是有能力的,最後輪到姚啟泰。她想了想,對薑靜流道,“我覺得,藍深其實選得很好。”

薑靜流瞪眼,四處看,沒發現白玫的影子。

姚啟泰慢悠悠上台,走到台邊,台下的人已經散了大半,見出來的是這個煞神,又少了一小半。姚啟泰皺眉,視線在人群中掃來掃去,突然發現什麽一般,手指指向某點,“你們幾個,上來?”

手指指向之處,人群散開,留下四個不明所以的少年,春元愣愣地用指尖指向自己,不相信道,“我?”

姚啟泰點點頭,歎氣,“本來流川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既然他不在......”

一條緋紅色的人影從遠處飄過來,落在台下,雙足點在春元頭頂,春元慘叫一聲倒地不起,身體開始抽搐,幾個弟弟尖叫著將他拖開。白玫傲然站在姚啟泰對麵,紅衣黑發,頭發整齊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分明的五官。他勾起嘴角,衝姚啟泰笑一笑,嬌滴滴的聲音散開,“我在,誰敢上來?”

一句話完畢,台下的人徹底散開,隻餘下幾個青候的家臣看熱鬧的。

白玫得意地看看姚啟泰,視線繼續在台下溜了一圈,高聲道,“誰,敢上來?”

姚啟泰抬起眉頭,黑眼睛中全是不滿。

白玫拉過一束頭發,低眉順眼,“你看,除了我,沒有人敢要你。”

薑靜流抱著薑昊宇偷偷笑,轉眼看周圍的人都散盡了,起身拍拍裙子,不理那一對冤家,抬步向後走。薑昊宇繈褓中慢慢滑出一條小蛇,蛇的身體青黑色,小翅膀揮舞著,慢慢向薑靜流挪動,爬上她□的手臂,冰涼的鱗片滑動在她柔軟的皮膚上。薑靜流單手拉起小蛇,放在薑昊宇手邊,“不要胡鬧......”話還沒說完,身前一隻強壯的手摟住她的身體,強硬的拉入一個懷抱。

薑靜流身體撞上堅硬的肌肉,鼻端有些熟悉的香氣,抬眼看卻是吊著眉眼的鳩雀,“你不上去?”

薑靜流聳肩,抬抬手中的薑昊宇,“我已經有他了。”

鳩雀鼻尖湊近,“還有我呢?”

薑靜流似笑非笑看向鳩雀,“你來,我教你符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