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晴嵐!

我仿若雷擊!

這個名字我太熟悉了!

我與她的故事大概要追溯到距今二十幾年前,我們還都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候班級裏搞小團體,陸晴嵐當時長得矮,很黑又很瘦,也沒什麽自信,每次團體活動她總是被孤立出來的那一個。我那時候學習也一般,天天跟著班裏的男生到處瘋玩,情竇未開的年紀裏自然也不會對這樣一個孤獨的女孩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是以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連話都沒講過。

陸晴嵐是個可憐的姑娘,這些是後來班裏一個女生跟我說的,陸晴嵐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還有一個妹妹叫陸時雨,姐妹倆全靠年邁的奶奶照看,平日裏街坊鄰居誰手頭寬裕了也救濟點,兩姐妹才沒落得進福利院的下場。

那個女生說這些的時候絲毫沒有同情,仿佛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平常,她話裏話外嫌惡的語氣讓我覺得惡心。

沒有背景,沒有父母撐腰,又有個把柄——在低一年級三班上學的妹妹,這樣的陸晴嵐在學校總是會特別乖,她承擔不起惹禍的後果,小小年紀就直麵著人性純粹的惡,這應該也是後來陸晴嵐總是與他人疏離的主要原因。

我原本以為我跟她不會有什麽交集,直到後來有一天班主任慣例調坐,把我跟陸晴嵐調在了一起,我才打量起這位被大家排擠的新同桌。

稚嫩的五官,女生都在紮的馬尾辮,怎麽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孩子,隻有那雙眼睛,讓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是如小鹿一般純粹的,帶著些許卑微與怯懦的眼神。

也許是為了那個眼神,也許是為了同桌的“麵子”,自那以後再有人欺負她,總是得先過我這關。

班裏開始沸沸揚揚的傳起我們之間的緋聞,我不知道陸晴嵐對此如何想,我自己是沒把這些玩笑當做一回事的,隻是聽誰說起過陸晴嵐每次被問是不是喜歡我,都會難得的臉紅。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很快我們分開,各自上了初中,高中又考上大學。這樣算來,我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陸晴嵐的消息了。偶爾聚會時有人提起這麽號人,心底的印象還是那個瘦瘦的,黑黑的,被人欺負的小個子。再後來連同學聚會也少了,與大家早就斷了聯係,也就再想不起來。

可如今,活生生的一個大美人坐在我麵前,跟我說她就是我記憶裏那個好似營養不良,下一秒就會因為低血糖暈倒的姑娘,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啊!

陸晴嵐也看出了我的震驚,與一臉囧相的我不同,她反倒笑了。

“是嚇到了吧?”

“……”我竟無言以對。

不過看著以前隻有被欺負份兒的小豆包,懷念的感覺還是讓我十分受用。我是個念舊的人,能遇到故人,而且看這個樣子她現在還過得挺好,也算是給我苦澀的日常裏添了一抹除黑白外唯一的顏色。

“陸晴嵐,”我喊她。

“好久不見。”

午餐是簡單的白粥與三兩樣小菜。

不愧是從小就獨立的人,以陸晴嵐的廚藝,就算是再簡單的菜式,也能做的十分可口吧。

我讚歎著她的手藝,不好意思地麻煩她再為我添一碗飯。宿醉剛醒,胃裏空空****,粥的溫暖直抵心髒,讓我舒服地喟歎出聲。

“你怎麽會到S城來?”我一邊扒飯一邊問道。

陸晴嵐好笑的搖搖頭,很自然地伸手拿下我嘴角的米莉,我漲紅了一張老臉,把頭埋的更低,更專心地吃飯。

下一秒我反應過來,瞬間瞪大了眼看向她。這種親密的動作……是我想多了嗎?

陸晴嵐倒是依然雲淡風輕著一張臉,隨口回答道:“啊,工作調崗了。聽說你在這邊開了公司,本來不想幹了去給你打工呢,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

是啊。我也沒想到。

她一句話把我拉回現實,空氣頓時變得沉悶起來,陸晴嵐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連忙略帶歉意地看向我。

“對不起康然,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沒事,事實而已,有什麽不能說的。”

不說難道就不用麵對了?我笑自己幼稚,甩甩頭把負麵情緒無視掉,重新提了個話題。

“時雨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提起陸時雨,陸晴嵐的臉上多了微笑。陸時雨從小就品學兼優,雖然出身貧困,但善良懂事性格溫柔,一直都是陸晴嵐的驕傲。

“小雨在國外,過幾天放假才能回來。到時候也讓她見見你這個小時候還會幫她打架的小哥哥。”

“好啊。”我笑著應道。

一頓飯吃的氣氛融洽,我們彼此都沒再提起我最近遇到的事情,隻挑著小時候的那些趣事說的開心,快樂的時光一去不複返,好在還有一個人能陪著我回憶。

飯後陸晴嵐給我泡了杯茶,空腹喝茶對身體不好,但我這一覺睡到下午,吃完飯都快四點鍾了,也就沒了那麽多顧忌。

我坐在陸晴嵐家的沙發上抱著抱枕看電視,陸晴嵐坐在一邊看書,雖然沒有太多交流,但這樣安靜的時光還是讓我覺得十分舒適。

大概二十分鍾後,我手機的震動打破了這份平靜。

電話那端是楊悅冷嘲熱諷的尖銳語氣:“康然,你可真能耐,陪你兄弟陪了一天一宿!?要不是我去公司找你拿鑰匙,我都不知道你今天沒去上班!”

若是以前,我肯定第一時間就道歉了,再順著楊悅的喜好買些禮物賠給她。但今日不同往日,我說出的話令我自己都覺得心驚。

“你不是陪你閨蜜去了?怎麽有時間想起我?”

楊悅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說,一時語塞,待她反應過來前,我自知語氣不對怕漏了馬腳,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昨晚剛子喝太多了,我照顧他一晚上沒睡,今天就請假了。”

楊悅不再說什麽,隻是問我回不回家吃飯,還說如果回去她今晚想吃壽司。

我好言好語地回複她會給她買喜歡的口味,掛了電話後,與陸晴嵐告別。

“這次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估計我就得在酒吧的硬桌子上對付一夜了。”

“那你準備拿什麽報答我?”

陸晴嵐送我出門,站在玄關處挑著眉笑。

我穿好鞋子,整理下自己,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身相許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