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芬見周楓燁的不高興勁兒過去了,她也就收起了心虛的那一套。於是,一切就又恢複了正常。
但是時日不多,汪芬的神情就又變得煩燥起來。這會兒,她一邊滿地的亂轉磨磨,一邊不住地說著:“這賣錢額,怎麽就象鐵板上的泥鰍,再鑽不動了?再鑽不動了呢……”
周楓燁聽了沒有吭聲。心下卻暗忖,鑽不動了,這還不都是怨你麽。誰叫你盡上水貨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總是滿嘴的理由,總是沒當一回事兒。這還有個好?
人心自有一杆枰。貨水,好不起來;貨好,也水不下去。你就是讓營業員把所有品種的批零價記得再牢,把貨物的優點介紹得再好,撐得了一時,能撐得了長遠麽?人家顧客最後還是要以自己的感覺來說話的。
現在來看,頹勢已經形成了,這是任誰也無法阻擋的。要想扭轉局麵,還是得先改變一下自己的理念吧。還是找找自身的原因吧。
這天從早上開門到快要中午了,也沒見進來一個顧客,汪芬就又耐不住地滿地亂轉起來,嘴裏又不住的磨叨起來:“弄不好,這賣錢額又要回陷了,這可怎麽是好?這可怎麽是好啊?”
呂桂芹站在把頭的櫃台裏,帶著幾分輕蔑瞅著汪芬,輕輕的咕噥了一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敏先是趴在櫃台上,後來趴累了,同時也覺得很無聊,就又退坐到後麵的一個凳子上去了。
誰知剛剛坐下,就被汪芬給看到了,滿腹的煩躁立刻洶湧而出:“小敏,你給我聽著,以後不管來不來顧客,你都要給我好好的站在那裏。站櫃台站櫃台麽,哪還有坐櫃台的?別一天稀裏糊塗的。再這樣下去,你就愛幹啥幹啥去吧!我這裏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小敏聽了,又趕忙起身站在了櫃台前。臉卻陰得要下霜。嘴裏也在小聲嘟噥著什麽,隻是誰也聽不見。
周楓燁雖然始終站在櫃台那裏。但是聽了汪芬的話,卻禁不住地往自己身上聯係了。這是不是在說她啊,是在說她愛幹啥幹啥去吧?
不過,她現在可真的不怕聽到這種話了,甚至是巴不得聽到這種話呢。因為她現在有地方去了,還怕你們不放呢……
隻是,隻是聚鑫家的那個新店雖然由她挑頭,但畢竟大權還是在老板娘的手裏,有些事情她說的也不算,關鍵的時候,想從另一方麵助力一下財源家也是不容易辦到的。
而且聚鑫老板娘一旦發現你的意圖了,還能象今天對你這樣客氣和友善麽?還不得罵你吃裏扒外啊?那時候該處麽辦呢?待,待不下去了,回,又回不來了。真就是頂級的尷尬啊。
不過,也許是自己多慮了,把簡單的事情給想複雜了。而真實的情況可能會是另外的一個樣子……
周楓燁雖然心裏邊仍然想著報答財源店的事兒,可同時卻仍在生汪芬的氣。以至她沒再跟汪芬說一句話,甚至連瞅也沒有瞅汪芬一下。
下班後,汪芬喊她坐車,她也一聲沒吭,出了門,一扭身,竟然朝著南邊走去了。邊走邊自責:唉,你就應汪芬一聲不行麽?怎麽就這麽自己跟自己罷勁呢?你可真是的!
汪芬在後麵大聲的問道:“小周,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要去哪兒啊?”
周楓燁佯裝沒聽到,繼續不吭聲,繼續往前走自己的。暗裏又自責起來:你可真難整啊,真難整啊。
她一邊走還一邊的四處灑覓著,希望能迎麵碰到聚鑫老板娘。如果碰到了,她保證會放棄所有的顧慮,馬上就告訴人家,她想通了,明天就去新店幹了。隻可惜沒有碰到。
周楓燁從南邊繞到了文化廣場。蹓躂了一陣子後,就去了福彩站又買了五張的彩票。等到開獎時,又是一張也沒中。眼神不由不晦暗了下來。
回到出租小屋後,她頹然的就倒在了**。白天跟汪芬的漚氣,在去聚鑫家問題上的糾結以及摸彩總是中不上獎的煩惱,一古腦的在她的心裏攪騰起來。一時間裏,她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晚上八九點鍾的時候,她才爬起來,泡了袋方便麵吃下去,臨睡前又去洗臉。水一沾到臉上,就覺有些癢痛。以前洗臉時也癢痛過,但這回卻覺著那癢痛的程度比以前加重了不少。
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趕忙照起了鏡子。果然發現了問題。即臉上起了一些小紅疙瘩。原來是它們在作祟。她的情緒立時就跌到地底下去了。
第二天,周楓燁早早的就起來了。她仍然不想坐汪芬的車,也不想走在半道上,讓汪芬再追上了她,再讓她上車。於是,她就走了小區的北門,揀小道步行去了商店,
到商店不久,汪芬就也進來了。她笑嗬嗬的直接就來到了周楓燁的跟前。顯然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麽。這是又要來哄周楓燁了。
正準備說一句什麽的時候,忽然間神情卻又大變,隨即發出一聲十二分的驚詫:“哎呀呀,你臉上這是起的什麽啊?起的什麽啊?”
商店其它人的目光立刻就都被吸引了過來,都把探究的目光投在了周楓燁的臉上。
小敏似乎有些幸災樂禍,一勁問道:“周姐,你臉上的這些疙瘩,是怎麽搞的?怎麽搞的啊?”
周楓燁很反感小敏的這個搞字。總覺得其中有一種很下道的涵意。比如“搞破鞋”“亂搞男女關係”等粗話中,就有這個搞字。於是就口氣很衝的反問了小敏一句:“你說怎麽搞的?!”
汪芬也衝小敏訓道:“哪兒都有你,你最好把嘴閉上,沒人把你當成啞巴的。沒人把你當成啞巴的。”
小敏遂低下了頭,也陰下了臉。
汪芬又轉向周楓燁,慈顏藹語的關心道:“小周,下班後你別走,我用車子帶著你去看醫生吧。別再大發了。別再大發了。”
汪芬是顧慮到賣化妝品的人如果臉現破了,是會影響形象的,形象不好,誰還愛來商店看你啊。所以也就影響了生意,所以才非要領周楓燁去看醫生的。
而周楓燁卻感覺著嫂子這是對她的一種關愛。為此還隱隱的被感動了,想平心靜氣的回一句:“嫂子,就不用了吧。”卻又沒能發出聲來。
轉而就又暗暗自責起來:“你可真是的,這又不是在爸媽跟前,你怎麽還這樣的說不得碰不得呢?真難整,真難整啊。”
“得去看看,一定得去看看。”汪芬鐵板釘釘的道。下班後她就硬拽著周楓燁上了車,然後就帶著周去了一家皮膚病個體專家診所。
周楓燁就愈加的感動了。隨即就徹底打消了要去聚鑫家新店挑頭的念頭。
周楓燁見那個老中醫給她列出了長長的藥單,便挨樣問了一下價,便算出一共得花三四百塊,才能買下所有的藥物呢。而且這也隻是頭一個療程的花費。心裏便是一緊。
汪芬卻滿不在乎的說道:“管它多少錢呢,隻要能治好病,就行,就行。”顯然她是準備買單的。
周楓燁一陣子的於心不忍。覺得這個老中醫把她的病情給複雜化了,這是故意的在開大處方,以達到多贏利的目的呢。假設讓嫂子花費了那麽多的錢,到頭來卻又沒有治好她的臉,那可怎麽辦啊?
不,她不能讓嫂子當這個冤大頭,不能。絕對不能!
突然她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嫂子我不看了!”然後轉身往外就走。汪芬怎麽攔也沒能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