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官差的臉色驟變,眼眸猛地圓睜。

隻見幾位年過花甲的評委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出一轍地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仿佛遨遊於一片無垠而夢幻的天際之中。

糖醋排骨外酥裏糯,濃香清甜,輕輕一咬,根根脫骨。

舌尖輕觸,細細品味著那份細膩與醇厚,她們眯起眼砸巴著嘴細嚼慢咽品嚐完後,甚至把筷子上的汁水都嗦了個幹淨。

再睜眼,眾人神色中皆是滿溢著未盡的餘韻。

瞥見灶台上的盤子裏還有剩餘了幾塊排骨,幾位評委瞬間兩眼放光,絲毫不顧及形象就拿著筷子撲了過去。

幾雙筷子在空中交纏碰撞,頗有一種刀光劍影之勢。

她們居然絲毫不顧及形象當眾爭搶了起來,讓人大跌眼鏡。

“老葉,剛剛你那碟分得比我多,少吃塊得了,你怎麽還過來跟我搶!”

“屁!大家都是一樣的,我還說你那碟比我多呢,我那個隻是看著顯得多而已。”

“我年紀大讓我先吃,小老妹懂不懂尊老啊!”

“這麽說的話,我年紀最小,幾位老姐姐還得愛幼一下呢!”

“……”

圍觀群眾都驚呆了,她們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們不約而同地輕輕滑動喉嚨,齊齊吞咽下一口唾沫。

她們也想吃啊!

可是沒人敢跟評委搶。

錢爺倒是無所顧忌,在她們品嚐時尚且能忍住,但看到她們撲過去搶剩下的糖醋排骨就徹底坐不住了。

他再不出手就沒得吃了!

哪怕錢爺是後加入戰場,他也憑借著驚人的手速,在這場膠著的戰場中,爭搶到了兩塊排骨。

生怕再一次被搶走,排骨一到手,他就立馬將兩塊忙不迭都塞進了嘴裏。

這、這味道,太太太精彩了吧!

從未見過的做法居然能把排骨做成如此人間美味!

糖和排骨本來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物,張白薇竟然將它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酸與甜恰到好處交織融合在一起,吃起來既不會太過甜膩,也不會酸得刺激,而是顯現出清爽酸甜的口感。

酸甜的醬汁下,排骨外麵炸得酥脆爽口,內裏鮮嫩多汁,保留著最鮮美原始的肉質,入口即化,唇齒滿香。

見到此情此境,似乎都不需要裁判去宣布結果了。

這場比試勝負已定!

王主簿的臉色難看得嚇人,滿臉的不可置信,暗暗攥緊了拳頭。

在其中一個評委要把最後一塊糖醋排骨送入口中時,王主簿一個箭步衝上前奪走了最後一塊排骨,然後滿臉憤恨地送入口中。

“欸,王主簿你幹什麽?可是最後一塊!”

“我不相信,這怎麽可能,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可能贏過我?!張白薇算什麽東西?!我可是通過二試的人!”

王主簿此時的神色已然瘋魔。

糖醋排骨入口的那一刻,王主簿滿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後,麵色灰白地癱坐在地上。

這兩者根本沒法比較,他被張白薇碾壓了。

她輸了。

王主簿捂著臉突然狂笑了起來:

“我輸了,我居然輸給了你這麽個無名小卒!我三歲開始入廚,每日都不曾懈怠,考了二十年終於考過了二試,你他爹的憑什麽?!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

王主簿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結果,雙眼無神,一個人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官差和餘滕後背冒出涔涔冷汗,心裏都咯噔了一下。

她們知道,這下完蛋了。

餘滕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王主簿和張白薇那裏,想要悄悄退出人群開溜。

官差見狀後退一步,也跟著想跑。

張柳青本來還在兩眼冒星星欣賞著妻主風姿卓越的樣子,餘光無意間掃到了她們,指著她們鬼鬼祟祟的動作大喊道:

“妻主,她們想逃!”

張白薇擰眉,三步並作兩步,一手抓一個,揪住了她們的後衣領。

兩人喪如考妣被張白薇捉到人前,丟到王主簿旁邊。

張白薇鳳眉輕挑,俯視著滿臉落寞的王主簿:

“王主簿,願賭服輸,這麽多人做見證,你不會要賴賬吧。”

王主簿沉著臉重新站起來,短短的半個時辰她像是蒼老了十歲。

她朝旁邊的小吏招了招手,耳語了幾句。

小吏往衙門內跑去,不消一刻就捧著一本文書出來。

赫然就是張白薇的文書。

這倒是在張白薇的意料之內,畢竟是國家考試,她們也不敢太囂張,最多也就是把文書藏起來。

要是遇上膽小怕事,沒有背景的認栽了,她們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張白薇檢查了一遍文書,又笑道:

“還有你和這個官差請辭的事兒呢?”

王主簿還沒開口,官差倒是先叫囂起來:“張白薇,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拿了文書還不滿足!”

“哦?”張白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那如果是我輸了,不知道二位還會不會對我手下留情呢?”

官差瞬間啞了聲,她當然不會,要是張白薇輸了,她不僅不會手下留情,還會狠狠地把張白薇踩在腳下。

“縣老爺來了!”眾人扭頭看去,隻見一位穿著官服的高瘦女子緩緩而來,身後還跟著背著手踱步的錢爺。

原來,剛剛就在王主簿奪肉後,錢爺就暗暗退出人群,去縣令的住處尋了縣令。

縣令因為剛剛到任,還沒構建起自己的人脈,被王主簿仗著自己是縣衙的老人和自己通過二試的事屢屢越權。

偏偏她還找不到正當理由辭退她。

如今聽說了張白薇和王主簿打的賭,得到這樣的結果,她自然樂見其成。

多方施壓下,王主簿黑著臉不得不現場請辭。

沒了庇護她的大樹,官差也隻能憤恨不平地脫下這身差服。

兩人像落水狗一樣,狼狽地離開了現場。

唯一留在原地的餘滕起身就想跟著逃離。

她心裏暗暗慶幸,幸好她沒有跟著王主簿一起和張白薇賭,罰了她們可就不能罰我了哦。

誰知她剛一起身,就被縣令厲聲喝住:

“餘滕,有人舉報你強買強賣,惡意擾亂市場,跟本官去縣衙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