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的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一點一點滲入寬敞的臥室,折射在地上宛如一條瑰麗的金線。
無法適應這強烈的光線,袁潤之皺著眉頭,抬起手臂意圖遮住這討厭刺目的光亮。
頭痛得快要炸開來,全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似的,尤其是下半身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胸口之處也好悶,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似的。背後緊貼著什麽東西,有著燙人的溫度,動一動,蹭一下,又硬又軟還又滑,兩條腿被同樣溫度同樣觸感的東西夾在中間。
沉睡中的紀言則被她的動作弄得癢癢的,下意識地將她抱緊。
被這麽一抱,她的身體驟然一僵。
媽啊,這觸感,是人的皮膚!
倏地,她睜開雙眼,看到胸前橫著一條不屬於自己並且十分男人的手臂,再也忍不住,暴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啊——”
“好吵……”紀言則閉著雙眸,緊蹙著眉頭,不滿地抗議。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顫抖地緩緩轉過頭,當那熟悉的輪廓映入眼簾,她控製不住再次尖叫出聲:“啊——”
紀言則受不了的伸手捂住她的嘴,緩緩睜開雙眸,輕道:“叫一聲就適可而止了。”
她憤怒地拿開他的手掌,從他的懷中掙紮開,跳坐了起來,抓住被子的一角,擋住自己**的身體,然後指責他:“你、你、你為什麽會在我的**?昨天晚上我和你……”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他,最後挫敗地猛抓頭發。兩個人**身體,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幹了什麽,還要用問嗎?
她崩潰地直指著他的鼻子控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你這個無恥的家夥,怎麽可以借機占我便宜?!”說著一隻手抓著被子擋住胸前的春光,以免外泄,另隻一手操起一旁的靠枕抽打他。
他掀了掀眼睫,抬眸看向她,屈起手臂擋住靠枕,不疾不徐地回應:“喂,請你注意你的措辭,不是我占你便宜,是你占我便宜。”
其實,他早就醒了。
起初以為昨晚不過是一場春夢,當看到懷中的人真的是她的時候,心中有種抑製不住的喜悅和激動,可是喜悅之後沒多久,又一種不安與患得患失。
他想留住這美好的時光,不想這種感覺太快離開,他選擇了將吻輕輕烙在她的背後,然後閉上雙眸,抱著她繼續睡覺。也許這樣的時間,隻有一小時,兩小時,或者很短,但亦足夠。
他知道,一旦她醒來,所有一切都會變,就像現在這樣,她指著他的鼻子尖叫怒吼。
“你鬼扯!我怎麽可能占你便宜?你跑到我家,跑到我**,占我便宜,還說這種屁話,你——”
“停!這裏是我家,不是你家,這是我的床,不是你的床,至於你怎麽跑到我家,上了我的床,我並不清楚。”他很無辜地打斷她,十分鎮定地反駁她的指控,“還有,你占我便宜是事實。昨天晚上我將你踹下床,叫你走,你不走,反過來還撲向我說要強暴我,然後我就被你強暴了。”
“我強暴你?!你有沒有搞錯?隻有男人強暴女人,你有聽過女人強暴男人的嗎?”她氣得渾身發抖。
他凝視著她,麵無表情地扯了扯漂亮的唇角,掀開被子,露出蜜樣的胸膛,胸膛之上,一片慘不忍睹,滿是牙齒印和抓痕,還有著深深淺淺的曖昧吻痕,一直延伸到腹部。
無聲勝有聲,以事實證明。
究竟是誰強暴了誰。
“她捂著嘴巴,難以置信地順著那一道道羞人的印記向下看,目光停留在他結實性感的腹部,再往下,她就沒好意思看下去,羞得捂起臉,不承認:“啊!怎麽可能會這樣……說不定是你自己抓的,你賴我!”
“我自己咬的?我能用牙咬到我的鎖骨?我的胸部?我的腹部?還有我的嘴唇?你咬給我看看?我他媽的練過柔術,專門自殘。不知道是哪個白癡女人像個吸血鬼一樣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吸得十分暢快。”
那種宛若刀割一般的疼痛在心房之處一點一滴的蔓延,早已知道這樣的結局,根本就不該有什麽期待。
他驟然跳下去,帶著一身的怒氣走向浴室。
她羞紅著臉,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後,同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抓痕和咬痕。
就算他真有練過柔術,也不可能把自己自殘成這樣吧……
她頭腦混亂地四處張望,這間陌生的房間,格局簡潔大方,白色係的格調與一般男生喜歡的黑色灰色截然不同的感覺,倒是很符合他的“純潔”口味。
目光落在地毯上零亂一片的衣服之上,她跳下床,顫著手,拿起那件他的代表性白色衫襯,抖開,果然,一排扭扣全沒了,再拿起褲子,腰帶之處,也真的被人為扯斷了,還有那一條小小的CK**,OMG,也被扯崩了……
她鬆了手,羞恥地捂起臉,她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情?
她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拚命地想著昨晚的事。她記得昨晚又做了一場夢,夢中又見到了紀言則,她跟他吵了架,她好像不停地打他咬他吸他的血,但他都不還手,然後她又說要強暴他,說什麽要他痛不欲生,反正都是在夢中。再然後,好像扒了他的衣服,對著他超讚的身材流口水,再再然後……
嗚……記不得了,也不敢想了,原來真是她強暴他……
怎麽會這樣?她一直以為那是場春夢,怎麽好好的就成現實了?
怎麽辦?要怎麽辦?她拚命地揪著頭發。這個家夥不是盞省油的燈,以他在商場的手段,她一定會被他扒了幾層皮。
對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趁他在洗澡沒有出來,趕緊跑吧。昨晚的事就當她倒黴,被鬼壓了。還好是她強暴了他,不算太虧。跑吧,跑吧。
她慌張地趴在地上,到處找尋自己的衣物,十分悲劇的是,她襯衫上的扣子全都崩掉了,內衣也斷了,而且都有一股難聞的煙酒之味,她嫌惡地拿離了好遠。
嗚嗚……難道要她裸奔著離開這裏嗎?
下意識裏,她裹緊身上的夏被。
一蹦一跳的,到處找尋衣櫃。
環視一圈,這麽大個房間,靠!居然變態的連個衣櫃都沒有。
“喂,你是不是打算畏罪潛逃?”紀言則一打開浴室,就看到袁潤之裹著夏被,縮頭縮腦的到處摸索,不知在找什麽。
“沒……沒有。”袁潤之驚嚇地回轉身,便看到紀言則從浴室裏走出來,他**著上身,下半身隻裹著一條浴巾,邊走邊用手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尚未來及擦掉的水珠,就這樣順著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一滴一滴沒入那令人遐想的腰腹間……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吸引,若不是滿目的傷痕,那充滿著男人味的陽剛線條,是多麽的富有美感。一種負罪感不由得從心底冒出,她真的好TMD禽獸哦。
“沒有最好。”她要是敢跑了,他一定會讓她後悔下半生。
他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她好奇地探了一下頭,嘴角不由得一陣抽搐。難怪她到處找不到衣櫃,原來衣櫃藏在隔壁房間,所謂的更衣室。
讓她無言的是,曾經嘲笑他隻穿一件衣服,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隻有那一件白襯衫,因為衣櫃裏,掛了一排款式全是一樣的白襯衫,就連西裝的顏色、款式也幾乎是同一款的,顏色非常相近的灰色或是銀灰色。
“啊,你耍流氓!”她雙手遮住眼,隻不過恍了下神,這個變態的男人居然把身上的浴巾扯下了。
“流氓?我全身上下被你看光不知道多少次,誰才是流氓?”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當著她的麵,很隨意的從衣櫃裏取下襯衫和褲子,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羞紅了臉,腦子打結,看向那一排襯衫,心下一橫,決定拿了衣服,穿上走人,懶得跟他廢話。
“啪”的一聲,她的手剛摸上衣架,便被他打了。
她苦著臉看他:“哦,你要不要這樣?我的衣服被扯壞了,借你的衣服穿下都不可以嗎?還是你非要冷血的看著我裸奔出去?昨晚的事,就算我真強暴了你,可我是女生啊,怎麽樣都是我吃虧吧。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大不了賠錢咯,記憶中,阿姨經常會幫一些被非禮的小姐妹們討債。
“去洗澡,臭死了。”他揪著她,直接將她丟進浴室,並寒著臉警告她,“昨晚的事,等你洗完澡,我們再慢慢算!”
“……”真是要死了,上天要亡她……
袁潤之進了浴室,這才拋開身上的夏被,身上點點曖昧印跡,讓她的臉不由得一熱。
擰開龍頭,溫熱的水衝淋在身上,全身酸痛的肌肉舒服了不少。
她苦著臉,看著自己的身體,要怎麽辦?
那可憐的薄薄一片,原本是要等著新婚之夜獻給自己老公的,現在完了,被一場春夢搞沒了。嗚……她真是瘋了,做了這輩子最瘋狂的事,對象而且還是她最想砍的人。
腦子裏一直在不停地回放在昨夜的點點印象,越想越讓人臉紅心跳。
關了水龍頭,她胡亂地擦了擦臉和頭發,一想到外麵的男人還在等她,她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裹著浴巾,她探頭探腦地出了浴室門。
剛看清麵前的人影,隻見一片雪白飛了過來,直襲她的門麵。
她惱羞地抓下,原來是他的白色襯衫。
她撇了撇嘴,縮回浴室,迅速換上。
再次出浴室門,便看到他雙腿交疊的倚著飄窗,修長的手指正在擺弄著手機。
烈日的陽光,穿過玻璃,將雪白的床單上印著的那一抹紅照耀得更加刺目。她憋紅著臉,快步走過去,將床頭的靠枕蓋在上麵,掩飾著極度的尷尬。
突然,她發現原本散落一地的衣物不翼而飛,眼下,乳白色的羊毛地毯幹淨的不留一點痕跡。她指著地麵叫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去了?”
“扔了。”削薄的嘴唇雲淡風輕地吐出兩個字。
他緩緩抬眸,靜靜地看向她,嬌小的身體罩著他寬大的襯衫,下擺尚未及膝,兩條光潔修長的腿露在外麵,舉手投足之間居然別有一番撩人的風情。
他錯開臉,在心中低咒一聲,原本讓她穿他的衫襯,是不想看見她裹著浴巾出來到處亂晃,防礙他談判的思維,結果現在是半斤對八兩。
“你幹什麽扔了我的衣服?”現在下麵光光的,她要怎麽出去?好歹**和短褲都沒有扯壞呀。
“破布用來幹嘛?我家不缺抹布。”他將手機放入褲子口袋裏,走了過來。
“你扔了我衣服,那你想教我怎麽出門?”
他麵無表情地向她逼來:“吃幹抹淨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凶神惡煞的表情提醒著她,昨晚的事還沒完呢。
她徹底無言了,這種話怎麽也是形容男人把女人吃幹抹淨。
突然發現他好高,怎麽比她高這麽多,以前都沒有發現,這讓她有種無形的壓力,不得不向後退了幾步。
“……你到底想怎樣?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哪裏有行為意識?況且這種事,你要負大部分責任,都怪你一直欺壓我,我才會在潛意識裏想報仇雪恨嘛。”
鬼知道她的潛意識有這麽可怕……
“我欺壓你?從大二開始到大四畢業,共三年,我的車子一共被人拔了一百三十六次氣門芯,整車被人拆散過二十八次,放在教室抽屜裏的書全部被換成色情書刊,走路走得好好的會被石頭或是花盆砸到,每次一有女生約我出去,第二天學校的宣傳欄上必有照片登出來。袁潤之,你覺得我要是報仇雪恨的話,是不是應該從大二的時候就開始?”
她是第一個敢把他壓在**然後說要幹死他的女生,她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成功地侵占了他的內心,他花了幾年的時間陪她玩,可是這個可惡的女人,像隻頑固的小強一樣闖進他的生活,把他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之後,卻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的一番話讓她不由得縮了縮頭,向床沿又退了一步。
這個男人要不要把這些次數記得這麽清楚,都過去好幾年了,成年老賬,她都記不得自己拔過幾次氣門芯,沒想到竟然有一百三十六次這麽多。
她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說:“關我什麽事,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你也不想想你那張破嘴,得罪過多少人。拔氣門芯拆散你車子這種人道的事,我才不屑做,我要是出手,一定把你的車子非人道毀滅。你走路走得好好的,被東西砸到隻能說明一件事,連老天爺都看不慣你,我怎麽就從來沒被砸到過?你們宿舍的人不是最愛拍照片嗎?你應該謝謝人家才對,每次把你角度拍得那麽好,拍寫真的錢都省了。”
他凝視她的眼眸微微變了色,眉頭緊蹙,道:“就知道你會賴得比狗舔得還要幹淨。那就說那天在意大利餐廳的事,你跑來塞我兩百塊,把我的相親對象嚇跑了,現在親戚朋友都誤以為我是做鴨的,這筆賬你覺得要怎麽算?如果這輩子我娶不到老婆,你是不是要負責?”回想那幾天,天天被老媽逼供,是不是被人下藥了,才會做出有辱尊嚴的事,表姐Sara見他一次鄙夷他一次。
她一聽,火氣倏地一下子躥上來:“你找不到老婆關我什麽事?我幹嗎要對你負責?如果不是當初你那條爛**掉在我臉上,害我從此倒黴,我怎麽會總是被男人劈腿?到現在我都沒有男朋友,我有找你負責嗎?”
“你沒要我負責,那昨晚都幹了些什麽?”他慶幸,還好是他,如果換成別人,要怎麽辦?
提到這個事,她就頭痛。
她咬著嘴唇,認命地撇了撇嘴,說:“你又不吃虧,我連第一次都搭上了,你還想怎樣?”
他明明撿了便宜,她可是真的虧大了。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居然就這樣莫明其妙的沒了,居然還是她強占男人的時候搞沒了。早知會酒後亂性,昨天死都不會幫他擋酒。還有自己這雙賤腿賤腳,怎麽會爬到他家來的?她死也想不通。
“第一次?不巧,我也是第一次。”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性感的唇角,冷哼兩聲。
“見鬼了,你說你是第一次就第一次?我有落紅你有嗎?”她將靠枕移開,也顧不得害羞,指著那片紅映映早已幹涸的血跡說。吼!大學裏,他不知道交過多少個女朋友,而且上次在夜總會門口跟兩個富婆拉拉扯扯,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第一次,她越想越嘔,“你交往過那麽多女生,還好意思稱自己第一次,說給鬼聽,鬼都不信!要不,我付你錢吧?你開個價好了。”
本來想跑的,沒跑成,現在看來隻能使出男人最賤的一招,砸錢擺平!
第一次,他有一種想要扭斷她脖子的衝動。
因身體構造原因,作為男人很倒黴的永遠沒辦法證明自己是否是第一次。要不要他割腕揮血,告訴世人,這是他的處男之血?
最該死的,她居然敢跟他提錢?
“袁潤之,我真想掐死你!”他捏緊了拳頭,怒瞪著她。
她嚇得雙手護住脖子,一屁股跌坐在**,帶著哭腔說:“不要錢,你到底想怎麽樣?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麽知道會發生那種事?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一場夢,誰知道是真的……”
不僅賠掉了自己的第一次,而且現在還被他勒索,要不要這樣慘啦……
她的眼淚忍不住地叭嗒往下直掉。
“你?你好好的又哭什麽?!”昨天說著說著也是用眼淚淹他,今天又來了,她什麽時候學會這招?他煩燥地走向一旁的桌上抽了幾張麵巾紙,替她擦著眼淚,“別哭了,別哭了。隻要你答應做我半年的女朋友,昨晚的事我就不追究,半年之後,你想怎樣就怎樣。還有,我那輛寶馬也是你的,就當做你這半年辛苦的酬勞。”
這輩子,遇上她,是他命中注定難逃的劫。
倏然,她止了哭聲,抬起淚眼驚愕地看他:“做你半年的女朋友?!還有那輛寶馬歸我……”
那輛寶馬不是公司的嗎?不是師姐為了挖他進桑氏給配的嗎?難道是他自己買的?那可是價值將近兩百萬,他要不要這麽大方?
不對!萬一他真是做小白臉的,這樣無非是想拉她下水,銷髒……
“怎麽?做我女朋友很委屈你嗎?”他看她半天沒反應,挑著眉氣憤地看著她,忍不住破罐子破摔,“不做我女朋友也行,那換今晚我強暴你一次,大家扯平。”
“……”她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瞪視他,隨手抓起**的靠枕直抽他的臉麵,“紀言則,你個賤人!你去死!去死!去死——”
兩個人又陷入昨天晚上的境界,麵對袁潤之的抽打,紀言則隻當是撓癢癢,依然是打不還手,咬不還口。過了一會兒,待她打累了,速度慢了,隻不過是稍稍使力,一個反攻,將像隻發狂的母獅子一樣的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不發一言,隻是一直這樣將她緊緊的抱著躺在**,他將臉埋在她的發絲間,閉上眼睛,嗅著屬於她的馨香,她的味道。
深深地呼吸,一次又一次……
袁潤之停止了抽打,傻傻地窩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耳朵裏不停地傳來“咚”“咚咚”“咚咚咚”激烈的心跳聲。
是他的,還是她的……
這聲音像是催眠一樣,她的思緒開始混亂,腦子裏不斷地浮現,兩個人從第一次遇見到現在的畫麵。
漸漸的,她僵直的手臂,終於忍不住地緩緩向上抬起……
雙手剛觸及到紀言則的腰側,尚未落下,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僅有的和諧時分。
她猛地回過神,用力地推開紀言則,尷尬地坐起身,撫弄著自己亂亂的發絲。
紀言則惱羞地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接起,口氣很衝:“你好,哪位?”
電話那邊的人先是一怔,然後才說:“請問是紀先生嗎?我是Jessie精品店,送您要的衣服。可我按了你家的門鈴好久,都沒有人開門。”
“不好意思,我馬上開門。”他掛了電話,抬眸淡瞄了一眼坐在**,理著頭發和衣服的袁潤之。
袁潤之正好抬眸,送了他一記衛生眼。
無視她的表情,目光在她身上的白襯衫上做了幾秒停留,心中有個決定,他快步走出房間,然後開了門。
他執筆簽收完,卻將其中一件上衣退還給送貨的服務生:“這件,我不要了。如果你們老板Jessie嘰歪,跟她講,款照扣。”
服務生嘴角抽搐地看了看麵前英俊的男人,下一秒,便麵帶微笑離開了。
走回房間,紀言間將衣服丟給袁潤之:“換上。”
袁潤之看著手中的裙子,鞋子,還有內衣**,不由得嘴角抽搐,然後抱著它們迅速地滾進了隔壁的更衣間。
當翻看到內衣上的標價,讓她不由得鎖眉,她又看了下裙子上的標價,有些不可思議。
她抬眸看了看這間更衣間,然後走到衣櫃前,隨手翻了翻襯衫,看到衣領的標牌,便狠咬了下唇,一件件翻下去,西裝,袖扣,領帶,皮帶,鞋子……嘴巴成了一個又大又圓的“O”字。
回想起這屋子裏裝修的格局,她最後撫著額頭,傻傻地怔立在中央。
她再也沒有想到,這個她曾經嘲笑隻有一件衣服,整天騎著一輛破腳踏車在校園裏到處亂躥的男人,居然是個貼了3C標的。
這家夥怎麽會這麽有錢?
她不禁想起那次在夜總會門口,見到他和兩個富婆拉拉扯扯。她現在要穿得衣服是他買的,如果說他的錢是富婆給的,那麽不就等於……她的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打住!打住!這一切不過是場惡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咬著牙,穿好內衣**,便在心中低咒,這家夥幹什麽買的這樣合身,真是可惡。
抖開裙子,她以為那應該是一條連衣裙,結果隻有半截。
靠!有沒有搞錯?隻買下身,不買上身!
就這樣,她穿著他寬大的襯衫,配著漂亮的裙子,腳上蹬著金光閃閃,鞋跟卻又不算很高的涼鞋出了更衣室的門。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的蘭花指一翹,指責。
他瞄了瞄她她身上寬寬大大的襯衫,越看越覺得順眼,不以為意地說:“有的穿你計較什麽?多買一件不用花錢嗎?”
“……”有沒有搞錯?不提那條裙子,布料最少的**也夠買兩三件T恤了吧,要不要這麽摳?
他走近她,伸手解開穿在她身上的襯衫下擺扭扣,她立即抓住他的手叫道:“喂喂!你幹什麽?別以為你貢獻上身,買了下身,我就可以任你魚肉。你要敢非禮我,我一定打暴你的頭。”
他無視她,抽出手,迅速地將襯衫的下擺在她的腰間打了個結。
她怔怔地看著腰間的衣結,比起剛才那種波西米亞“瘋”格要好了很多。
突然,一陣怪異的聲音從她的腹部傳出,她尷尬地紅起臉。
他抿緊嘴角,一言不發,直接走出臥室,穿過客廳,到了廚房,從冰箱裏取了兩個雞蛋,隔著寬大的客廳,然後對她說:“隻有雞蛋炒飯。”
她撇了撇嘴:“勉為其難。”
不過,她真的好餓,瞄了一眼牆角的落地鍾,原來都快中午12點了。
他抬眸,淡淡地笑了笑,不以為意。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在廚房裏嫻熟地炒著飯,感覺有點怪怪的,於是又扯了扯身上的襯衫,沒話找話講:“那個,今天這身衣服,我可沒錢給你,就當你扔了我衣服的賠償好了。”
關於做他半年女朋友的那件事,她算是默認了。
不然怎麽辦?誰叫她吃了人家。
還好沒叫她賠錢,不然她真想去死。
“我早就說過,從來對你就沒期待。”他端著兩碗炒飯出來。
她翻了個白眼,立即搶過他手中的一盤炒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味道還不錯,算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雞蛋炒飯。
“下個月十五號,我外公過八十大壽,你陪我一起回家。”他扒了兩口飯,終於說出憋了很久的話。
“嗯,知道了。”她狠狠地扒著雞蛋炒飯。
原來是怕家長嘮叨,才要她做他半年女朋友的。難怪覺得他這個要求這麽怪。一定是他怕家裏人知道他做小白臉的勾當,所以趁機要脅她。咦?怎麽突然有種中了仙人跳的感覺?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舉起筷子指著他:“做你半年女朋友可以,但你不能以此做為借口占我便宜,比如什麽牽手,Kiss,擁抱,通通都不可以。還有,以後在公司裏,不可以把我當搬運工使喚。我答應你,並不是因為我想要你的寶馬,我隻是不想以後被某人說我占他便宜。”
“你本來就占我便宜。”
“……”
“還有嗎?”
“還有什麽?”她腦子又開始打結,收到他飛來的衛生眼,頓時明白所指,於是又道,“暫時想到這麽多,以後想到以後再說。”
“沒有了,就換我提要求。從現在開始,你要收起你滿身的刺,再紮我一下試試看。瞪什麽瞪?”
她翻了個白眼:“化幹戈為玉帛,沒問題。”
“沒問題,那就趕快吃飯。吃完飯去洗碗。洗完碗,就去上班。下了班,等我。”他的臉上是慣有的波瀾不驚,即便是在命令她,都是一副理直氣壯。
她嚼著飯,口齒不清:“幹嘛我洗碗?幹嘛下了班要等你?”
“飯是我炒的,光吃不知道勞動嗎?叫你下班等我,是要惡補怎麽樣才叫做男女朋友。你對我了解嗎?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喝什麽?有哪些習慣?不提前把功課做足,想下個月十五去我家丟臉嗎?”這個豬頭女人,連他在向她約會都不懂。
“……”凶什麽凶?
她把自己盤中的炒飯吃完了,仍是覺得沒飽。於是搶過他的盤子,將他盤中剩下的炒飯全撥到自己的盤子中,一粒米飯也不給他留下。
她決定化悲憤為食量,在飯量上打敗他,餓死他。
看到她蠢蠢的樣子,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吃完飯,洗完碗,袁潤之先一步離開了紀言則的住處。出了這幢樓,她才知道自己正處於N市最昂貴的樓市之一的高檔小區。
雖然對紀言則的一切很好奇,但她更急於換掉身上的男式襯衫,否則以現在這副模樣,待會到了公司,她一定會被眾八婆八公的口水淹死。
從街邊的地攤上隨便買了件十幾塊的T恤換上,她匆匆趕往公司。
到了公司,除被幾個同事取笑睡過了頭,一切風平浪靜,這才放下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長長地舒了口氣。
趙夜群見到她,對她曖昧一笑,將她的雙肩背包還給她,揶揄:“之之,昨晚睡得還好吧?”
她的臉頰不由得一熱,幾秒鍾之後佯裝淡定,接過背包,昂首挺胸,指責他:“好個屁!你昨天為什麽沒有送我回家?”
趙夜群壓低了聲音:“哎,你不能怪我,昨天我是想送你回家,可你偏偏賴在紀總家的沙發上不肯走,我和小劉隻好丟下你了。”
原來還是她自己腳賤的爬到他家的,而且還死賴著不走,知道真相比不知道還要打擊。
忙了一會兒,她去上洗手間,碰到公司財務室的出納會計挺著一個大肚子出來,腦中立即閃過一道光,“哧啦”一聲驟響,現出一個可怕的問題,那就是昨晚強占人家之後會不會倒黴的一炮中獎?
她趕緊占據一個坑位,關上門,顫抖著摸出手機,撥了紀言則的號,幾秒鍾之後便聽到他急促的聲音:“什麽事?”
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結結巴巴:“那個……昨晚……”
“有話快說,我現在在跟客戶談事情。”
她決定豁出去了,壓低了聲音說:“昨晚你有沒有做保險措施?”
“……”電話那端一片沉寂。
“喂,幹嘛不講話?你到底有沒有用那個套套啊?”真是急死她了。
“等一下,我打給你。”電話迅速被切斷。
她咬著嘴唇,盯著手機,差點沒氣到吐血。
在馬桶上大約坐了三分鍾,終於接到他的電話,她急切地問:“昨晚你到底有沒有用啊?”
他的聲音明顯氣急敗壞:“昨天晚上,我們兩人喝得都暈暈乎乎的,你把我壓在**,我上哪找那玩藝去?”確切的說,他哪有時間去找那玩藝。
“……”她真的好想去死,萬一不幸一炮中獎,叫她一個未婚美少女該怎麽辦?她還要嫁人啦。
“喂,你是不是怕懷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廢話,當然怕啦。她咬著唇,略帶哭腔,“媽的,算我倒黴好了,下了班我去藥店買事後緊急避孕藥。”
他聽了,立即爆了起來:“不許買!那種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好。如果真的不幸中獎,我會負責的,我娶你!”
她怔然,腦中一瞬間空白,直到電話那端連“喂”了幾聲,她立即怒吼起來:“媽的!誰要你負責啊?!誰要嫁給你?!我才不要跟你生小孩!你這個死豬!”罵完,她迅速掛了電話。
聽到他說他要負責任,說要娶她,眼淚便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她咬著嘴唇,坐在馬桶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她強暴了她嚷著見一次就要砍一次的男人,現在這個男人說會負責要娶她,心底猶如打翻了五味雜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前提是有了孩子的情況下,可是聽到那樣的話,她會莫明的感動,甚至感傷。不過是一夜情,有多少男人會願意負責?何況女人都提出要吃事後避孕藥,男人又何樂而不為?可是他卻不希望她吃事後緊急避孕藥傷害身體,偏偏開口說要負責,要娶她。想起老媽有了她之後,就是被她那個她到現在不知道是誰薄情寡義的爸爸給甩了,比起老媽,她是何其幸運,起碼還有個男人願意負責。即便那個男人是她見一次就想砍一次的。
眼淚叭嗒叭嗒不停地往下掉。
安靜的洗手間內驟然響起簡單的短信鈴音,她打開手機,一條短消息來自紀言則:“下了班,等我。不許吃藥。”
那個討厭的家夥,幹嘛要這麽負責,還害她又傷心又流淚的,真是個混蛋。
她擦幹眼淚,迅速回了他一條消息:“知道了,不會吃的。要是真中獎了,你就等著受死吧!”
走出洗手間,兩腿感覺像是踩著棉花一樣,輕飄飄地著不到地。
一直到下班,紀言則都沒有在公司出現過。袁潤之對著電腦,卻傻愣愣地糾結著一個問題,那就是下了班要不要等他?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她敬愛的老板兼學姐桑渝為她帶來了一則壞消息,那就是曾紫喬出事了——一自殺,二失憶,三毀容。
真是人生何處不狗血!
為什麽小喬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大學裏認識小喬的時候,她就知道小喬是一個無比堅強的女生,就算天塌下來,小喬也絕不會垮。
她也顧不得要不要等紀言則,迫在眉急,她要去看小喬。
不過幾日不見,小喬就出了事,想來這次,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小喬才會這樣,這事一定與曾師兄脫不了幹係。
她匆匆收拾東西,直奔小喬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