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末,袁潤之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十一點,她懶懶地伸了個腰,正打算起床,手機響了。瞄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曾紫喬。

她接起,撒嬌似的喊了一聲:“小喬……”

“都中午了,你發什麽騷?昨天晚上打你手機,你怎麽不接?浪費了人家好不容易搞來兩張金X飯店的自助餐券。”手機那端曾紫喬抱怨,知道袁潤之喜歡吃金X飯店的自助餐,她犧牲色相,從雜誌社的發行那A來兩張自助餐券,但變態的是截止日期是昨晚。

“昨晚睡著了……”袁潤之意興瀾珊。

袁潤之突然對免費自助餐沒了興趣,曾紫喬不免大吃一驚:“喂,你不會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怎麽可能會生病。”一提到醫院,袁潤之像突然活過來一般,中氣十足,再沒了之前**又頹廢的跡象。

曾紫喬哧笑一聲,提到醫院二字,袁潤之就算有病也一定會不藥而愈,在袁潤之的認知裏,醫院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白癡才會送錢去。她笑了笑:“下午有安排嗎?出來逛街吧。”

袁潤之扒了扒頭發,說:“孤家寡人一個,哪有什麽安排?中午我請你去吃自助餐,就金X飯店吧。”

“噗,我好榮幸,鐵母雞居然舍得拔毛了。”曾紫喬調侃。

“那也要看拔毛送給誰咯。十一點半見。”

“好。”

袁潤之起床走向衛生間,擠了長長的牙膏條,開始刷牙。

“噝——”她完全忘了嘴唇破掉了,一刷牙的時候,嘴唇上的傷口便裂了開來,薄荷味的牙膏沾了傷口更有種說不出的銷魂刺痛。

她輕皺了一下眉頭,不禁想到一句很流行的網絡語:刷牙其實是件悲喜交加的事情,因為你的一手握著悲劇(杯具),一手又握著喜劇(洗具)。

還喜劇呢?怎麽都是個杯具!

越想越覺得倒黴,啃上紀言則那張又毒又壞的嘴巴,說不準已經被他那惡毒壞嘴病毒感染了。她得好好消消毒,想著便用力地搗弄起牙刷。

“呸!”她用力地吐出口中的泡沫,匆匆洗了一把臉。

對著鏡子,她看見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嘴唇上冒出,心中說不出的淒涼,本來長得就很喵的,現在破相了就更別提了,估計是個男人見著她都要靠邊站。掛好毛巾,她抓了抓被設計師稱為懶人發型的鳥窩頭長卷發。唉,也就這頭長發還能見人了。

出了衛生間,換了一身清爽的T恤加熱褲,她背著個雙肩包,便出了門。

曾紫喬一見袁潤之,便驚訝道:“哎,我說你怎麽說話聲音不對的,原來是嘴唇破了。怎麽搞的?”

“哦,踩狗屎了,然後摔了一跤。”袁潤之看似雲淡風輕地回應,其實這事,她心底不知翻騰了多少次。

“嗯,估計也隻有你能被狗屎滑倒了。”曾紫喬忍不住說。

袁潤之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到了金X飯店的自助餐廳,兩人找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下。

剛吃了一片三文魚,袁潤之抬頭問曾紫喬:“小喬,假如有一個男人沒事就喜歡諷刺你鄙夷你,還整天把你當民工一樣虐待你,你覺得這個男人會喜歡你嗎?”

“除非我腦殘了會覺得這個男人喜歡我。”曾紫喬想也不想地回道。

“也對……”袁潤之聽到答案,頓時鬆了一口氣,的確是她腦殘了,怎麽會以為那家夥喜歡她?

曾紫喬疑惑地看了她兩眼,然後用叉子指著她的鼻子道:“袁潤之,你好像有事瞞著我。據我所知,除非是你老板桑渝突然變了性,而你口中的那個男人唯一的可能就隻有紀師兄。說吧,你到底跟他發生了什麽奸情,才會突然有這種幻想?”

“紀師兄?你非得要當我的麵叫那種人師兄嗎?”袁潤之輕啜了一口紅酒,然後將昨天在師大後山被石頭絆到不小心啃上紀言則的事說了出來。

曾紫喬聽完,放下刀叉,捂著嘴不停地抽笑:“袁潤之,你這泡狗屎踩得還真夠**,不但**,還隻賺不賠。紀師兄可是當年我們H大帥哥排行榜前三甲之一,多少女生渴求一親芳澤。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怎麽樣?和紀師兄接吻的滋味銷不銷魂?”

袁潤之瞪大了眼,急著爭辯:“你要不要這樣?我是向你訴苦耶。你不安慰人家就算了,還在傷口上灑鹽。誰稀罕跟他接吻,他那個人嘴巴那麽毒,說不定帶什麽這個流感那個流感,到時候害我爛嘴,我就欲哭無淚了。為了這倒黴的一吻,你都不知道害得我鬱悶了多久,周一到公司還不知道怎麽麵對。”她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叉起一片三文魚,塞進嘴裏。

曾紫喬失笑,突然很認真地看著她:“其實紀師兄會喜歡你,也並無不可能啊。大學的時候,你也知道的,和他交往的女生雖多,但都不長久。那時候我們都在猜,是不是因為**那件事,所以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然後對別的女生也就都不上心了,而且你別忘了後來你在大學裏對他盡做些見不得光的猥瑣事,想不記住你都難啊。”

“什麽見不得光的猥瑣事?拔他自行車的氣門心叫見不得光嗎?誰叫他整天騎那輛山地車到處騷包。”

“哎,學校那麽大,宿舍、教室、食堂都不在一條線上,分居三個地,騎車來回怎麽叫到處騷包?而且自從你進入桑氏之後,我聽說他舍棄了他原來的高薪工作,加入了建材行業啊,隻不過所待的公司剛好是桑氏的死對頭罷了。還有——”

袁潤之做了個手勢,示意曾紫喬別再說了:“打住打住。求你別在瞎意**了,我快受不了了。他舍棄他原來的高薪改入建材這行,隻能說明他腦子有病。除非西湖水幹雷峰塔倒,否則你說的這一切都不可能!”

“雷峰塔本來就倒過一次。”曾紫喬聳了聳肩,“既然不可能,你幹嘛一開始有那種問題?”

“……是我腦殘了。”袁潤之無力地撫額,“哎,小喬,算了吧,你還是別安慰我了,每次你安慰我的結果都很喵的。你還是加油多吃一點吧,不然虧大了,還要加收15%的服務費。”

“我明明吃的就比你多,你從一進來到現在,隻顧著喝紅酒,最多隻吃了兩三片三文魚。”

“我去看看那邊還有什麽好吃的。”袁潤之迅速叉起一片三文魚放口中。

剛剛起身,她正欲離開座位,卻看見了不遠之處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隻見他微笑著為身邊那位穿著洋裝的女人拉開座位。

是紀宇昂。

今天的他身穿著一件淺紫色的襯衫和深色西褲,說不出的卓爾不凡。瞧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和說話的神態,就知道兩人的關係非比一般。

唉,不過是簡單的十一位號碼,她居然還會有期待。這世間的好男人本來就絕跡,受過那麽多次傷害,早就該對愛情幻滅了。

“咦?你怎麽還傻站在這?”曾紫喬疑惑,卻見袁潤之的目光鎖在中央區。

順著袁潤之的目光,曾紫喬回過頭看過去,意外地看見了天宇集團的紀宇昂。

驀地,紀宇昂向這邊看過來,見到袁潤之,先是一怔,然後淺淺一笑,對著她舉了舉手中紅酒。

袁潤之微微頷首,扯了一抹笑意,咬著嘴唇,便端著盤子沿著落地窗的位子,向前繞了一個大圈,才走到食品區,然後隨便夾了一些吃的,便匆匆回到座位上。

較之前,袁潤之開始埋頭猛吃起來。

曾紫喬不禁問道:“你認識紀宇昂?”

“哎?”從曾紫喬的口中聽到紀宇昂三個字,袁潤之驚詫地抬起頭,反問,“你認識他?”

“雜誌社為了吸引更多的女性讀者,有一期請他做封麵人物。”曾紫喬點了一支煙。

袁潤之說:“他是公司的一個客戶,昨天送樣磚時候認識的。”

“他是天宇集團紀董的孫子,換句話說就是天宇集團的接班人。現在坐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未婚妻,叫謝什麽的,我忘了。”

“未婚妻?”袁潤之艱難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怎麽突然覺得這五星級飯店的自助餐好難吃。

曾紫喬吸了一口煙,彈了彈指尖的煙灰,道:“嗯,聽說不久要結婚了。”

“哦,兩個挺般配的。”

“馬馬虎虎。”

一番對話之後,袁潤之像拚了命似的掃**著麵前的食物。

曾紫喬看見她那副恨不得把整個餐廳的食物全吞下肚的模樣,無力地翻著白眼。

不知過了多久,袁潤之喊吃飽了,兩人才起身去收銀台結賬。袁潤之再一次瞄向中央區,紀宇昂和他的未婚妻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她撇了瞥嘴角,走向收銀台。

到了收銀台,服務生卻說:“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已經有位先生為您買過單了。”

袁潤之難以置信:“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

服務生笑道:“你們兩位是坐在臨窗五號桌的吧。”

袁潤之點了點頭。

服務生肯定地說:“那就沒錯。”

“是不是坐在中央吸煙區那個位置子的先生為我們結的賬?”曾紫喬指向中央區之前紀宇昂坐的位置。

“是的,就是之前坐在那裏的一位先生。”

曾紫喬對服務生淺淺一笑:“謝謝你。”然後拉著呆如木雞的袁潤之出了餐廳門。

出了餐廳門,曾紫喬掃了一眼袁潤之臉上那種茫然若失的神情,便道:“紀宇昂不是個好的交往對象,花邊緋聞很多,你要是對他有什麽幻想,趁早斷了念頭。”

“小喬,你在說什麽呀?”袁潤之回過神。

“你啊,隻要有一點點心思就全部寫在了臉上。”

“我跟他隻見過一次麵,而且他還是我的客戶,怎麽可能會對他有想法……”袁潤之小聲地反駁。

“不是最好。”

周日繼續休息,太陽高照,袁潤之一大早又被曾紫喬從被窩裏挖起,繼續逛街腐敗。每當小喬拉著她燒錢的時候,袁潤之就知道她又在為她那個“哥哥”老公傷神。

小喬是被曾家收養的,和曾梓敖師兄名義上是兄妹,從小就愛慕曾師兄,後來因為曾母之命結了婚,可是曾師兄卻因為兄妹這層關係,仍將她當妹妹看待。

所以對小喬的婚姻,袁潤之基本不會太提,以免小喬更加傷心。

小喬長得漂亮,身材好,不管穿什麽衣服都漂亮,袁潤之陪著她在市中心一路逛下來,看著她不停地試衣服擺Pose,不禁心也動了。可是,當看到那些標價簽上的四位數或是五位數之後,她就抽搐了。

K他老母的,不就是幾片布料拚起來的衣服嗎?作什麽要賣這麽貴?上次在小喬的慫恿下,花了近一千塊買了那件T恤,沒穿幾天就廢了,相比較現在身上穿的幾十塊的T恤,就算是廢了,她至少不會心疼好幾晚睡不著。

曾紫喬淡瞄了她一眼,知道她賤格又開始發作,於是從衣架上挑了一條淡藍色印花洋裝,塞進她的手裏,道:“我整天看你穿T恤、牛仔褲、帆布鞋,非常的倒胃口,你再這樣下去,別說男人,就連剛才人家牽得那隻在地上跑的雄性寵物豬都不會看你一眼。”

袁潤之哀號:“要不要這麽犀利啊?”總是讓她一針就見血,不是指頭上的血,是胃出血。

袁潤之抖開這件洋裝,覺得還真挺漂亮的,翻了一下標價簽,她的腳立馬一軟:“靠!兩千八!你有沒有搞錯?”

“兩千八對你來講算個屁,把你那些硬幣數一數,買兩件這衣服都足夠了。快滾進去吧。”曾紫喬毫不留情地將她塞進試衣間。

隔著試衣間,袁潤之一邊換著洋裝,一邊對曾紫喬說:“別侮辱我的硬幣,它們全是我的**!”

“命你個死人頭!要不是你變態的盡存那些硬幣,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副德性。男人的好壞是用硬幣來衡量的嗎?”

“……”袁潤之嘟著嘴,不吭一聲。

她有存硬幣的習慣,因為阿姨曾經對她說過,如果一個男人能讓她連續不斷地存足一千個硬幣,那麽那個男人就可以嫁了。可是從大學時期開始就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存滿一千個硬幣,有那麽兩個曾經快要達到一千個,可是偏偏最後時期,又回歸成零,因為全劈腿了……

她磨蹭了一會兒,走出試衣間。

曾紫喬直接就對她打了個響指:“買了。”

“……太貴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我不狼,我要羊……”

“你閉嘴。銀行卡拿來,我幫你去刷。”

“你要不要這樣啊?當真不是你的卡。”

“廢話,是我的卡,還用得著跟你這麽嘰歪。拿來。”曾紫喬懶得和她廢話,直接搶過她的包,掏出錢包,翻了半天,隻看到一張醜醜的借記卡。她忍不住鄙夷了袁潤之一番,這麽多年了,這摳門的個性真是一點都沒變,連銀行卡還是在學校時辦的借記卡,“你真是造孽哦,信用卡辦一張會死啊。”

“辦信用卡幹嘛?到時候花起錢來如流水,如果記不得還要扣罰息,罰息很貴的。”

“真是敗給你了……”

最終在曾紫喬的強勢炮轟下,袁潤之含著血淚買下了那件兩千八的洋裝,用小喬的VIP卡打了九折之後,還有兩千五百二十塊,之後又被拉去敗了一雙金光閃閃細高跟的涼鞋,又是幾百塊飛了。

一想到銀行卡內一下子少了三千多塊,那錐心的滋味就好比是一刀一刀在剮她的肉。可是當她站在購物中心的電梯上,看到一些其貌不揚的女人穿得就跟花蝴蝶似的,但身邊總是挽著一位看上去很成功的男士。

K他老母的!她長得又不是很歪瓜劣棗,為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她轉過頭對曾紫喬異常堅定地說:“小喬,你不是有很多不穿的高檔貨嗎?全送我吧。除了胸部尺寸有點差別之外,其他地方我都OK啦。我不介意穿你穿過的衣服和鞋子哦,相反,我覺得穿你穿過的衣服會更上一個檔次。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所以我決定好好包裝自己!”

她彎起手臂,露出微薄的肱二頭肌,比了一個兔斯基發奮的Pose。

若不是眼前這些花花蝴蝶,她還真想不通。

“……”曾紫喬剛好下電梯,即便是穿12cm高的細高跟她也不曾摔過跤,卻因為袁潤之“大徹大悟”的一番話,腳下幾厘米高的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下。

霓虹燈閃爍的夜幕,有種說不出的美。

在曾紫喬的提議下,兩個人跑去附近一家遊樂場,坐了一回旋轉木馬。韓劇中,旋轉木馬永遠都是男女情感升華的**之地,可是現在隻有兩個傻兮兮的瘋女人一同借酒消愁。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袁潤之有說不出的鬱悶,都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交了幾個男朋友了,結果全劈腿了,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真夠悲摧的。

她灌了一口啤酒,側過頭問曾紫喬:“哎,小喬,你說我要不要去婚姻介紹所找個老公好了?反正不管找什麽樣的男人,都會劈腿,不如隨便找一個,然後閃婚,再不要想什麽情啊愛的,能夠給我我要的物質生活,滿足我的精神需要就夠了。”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侵蝕,曾紫喬的臉異常紅潤,趴在木馬頭上,笑著說:“唉,我自己的事情也亂七八糟,給不了你建議,如果你想去試試,又何妨?”

曾紫喬的激勵,讓袁潤之燃起了熊熊希望之火。

兩個人不停地坐著旋轉木馬,直到遊樂場打烊清場,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小窩,袁潤之倒床就睡。

第二天早晨,手機鬧鈴響了很久,她將頭埋進被子裏,在**又賴了一會。

當手機鬧鈴第N次響起,她猛然掀開被子從**跳起,一看手機時間,已經是八點半了,狠狠地自抽一下。

她竟然睡得跟一頭豬一樣,手機的鬧鍾功能都沒能叫醒她。她匆忙跳下床,衝向浴室,決定在幾分鍾內衝一把澡,搞定臉麵。如果遲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就要飛了,像她這樣為了拿全勤獎絕不遲到早退的好員工,怎麽可以留下汙點。

衝完澡,她看到床邊丟棄的兩個紙袋,深吸了一口氣,為了男人,她決定拚了。

從紙袋裏拿出那件兩千八的洋裝和那雙金閃閃的細高跟鞋,全部穿上,然後抓起背包,匆匆出門。

可惜天不遂人願,袁潤之打車趕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九點零五分,創下了她進入桑氏兩年多來第一次遲到的記錄。

真是造孽,長這麽大,她就穿過兩次高跟鞋,如果不是今天穿了這雙金光閃閃的高跟鞋,她也不會遲到。

算了,為了女人味,為了金龜婿,一個月的全勤獎算什麽?!

她踩著腳下的高蹺,艱難地走出了電梯,前台的兩位接台見了她雙雙瞪大了眼,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她走進市場部,便迎來了眾人的唏噓聲。

劉進前說:“喲,我們公司全勤小霸王今天居然遲到了,這天要下紅雨了。天啊,看這是誰啊?是我們的之之小姐嗎?”

其他人都跟著七嘴八舌:“是袁潤之,居然穿了裙子和高跟鞋,噗,太陽要打西邊出來。”

“還蠻有女人味的。”

“哎,之之啊,你穿成這樣怎麽跑工地啊?紀總要你搬蹲坑怎麽辦啊?”

袁潤之羞紅著雙頰,結巴著說:“誰說我……我要搬蹲坑,少在那咒我。我穿成這樣怎麽了?我的身份是市場助理,又不是搬運工。切!”

市場的男人,真是俗斃了!一點欣賞水準都沒有!

“你們幾個大老粗懂什麽?我們市場部難得出一個美女,難道非要被別的部門比下去不成?”夏姐走到袁潤之的身邊,替替撫順了有些亂的長卷發,笑著說,“別聽他們幾個屁話,你這樣穿挺好看的。”突然,她盯著袁潤之破掉的嘴唇看,驚道,“咦?之之啊,你這嘴怎麽了?害火氣嗎?還蠻厲害的,多喝點**茶或者金銀花茶吧。”

袁潤之無言地抽搐著嘴角,心中哀號:夏姐啊夏姐,別人都沒注意到,你的眼睛做什麽這麽尖銳啊。

不知誰突然跳出來,大叫一聲,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你們注意到沒?咱們紀總的嘴巴也害‘火氣’了哦——”最後那個“哦”字尾音拖得老長,韻味無窮。

這下子,市場部整個炸開了鍋:“有奸情啊!”

袁潤之憋紅了臉,卸下背包,衝著那個多嘴的家夥就打過去,誰知人家一讓,那一包正好砸在了剛進門的紀言則身上。

刹那間,全市場部的人都噤了聲,一個個低著頭回自己的座位,忙著自己的事。

袁潤之僵立著站在辦公室的正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著紀言則的臉色越發得黑青,她咬著嘴唇,苦著臉,邁著碎花小步,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撿起她的小背包。

紀言則輕咳了一聲,繞過袁潤之的身體,徑直像裏間辦公室走去。

紀言則不冷不淡的神情,讓袁潤之不禁在心中祈禱:今天千萬別讓她搬東西,不然她一定會死給他看的。

她回頭惡瞪了幾個罪魁禍首,然後抱著小背包,碎步走進裏間辦公室。

“對不起,紀總,我不是有意砸到你的。”袁潤之一進門,就嗬嗬幹笑兩聲。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不但笑了,而且知錯便改。

紀言則抬眸淡瞄了她一眼,一頭長長的卷發垂了下來,不似平時一樣盤在頭頂上像個叉燒包,她的身材很好,纖瘦而修長,淡藍色印花的洋裝,穿在她的身上說不出的體貼合適,少了以前不男不女性別不明的感覺,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味道,尤其是她撩頭發的小動作,很嫵媚。

她總算是腦子開竅了,知道要穿些像樣的衣服。

“沒什麽。”收回目光,他繼續翻看手中的文件。

麵對紀言則不冷不淡的態度,袁潤之慶幸地吐了吐舌頭,還好,沒有訓她。

她轉身,正要邁著細高跟,輕輕走回自己的電腦桌前,誰知身後響起他清冽的聲音:“穿高跟鞋的時候,注意保持身體平衡,你這樣貓著腰走路很容易崴到腳。”

她心一驚,回頭,看到紀言則依然還是保持著之前那副埋頭看文件的資勢。

他是二郎神嗎?頭腦頂上長眼睛?能看見她怎麽走路?

不過她很感激他的提醒,於站直了身體,輕道了一聲:“謝謝。”

紀言則抬起頭,削薄而好看的唇微微輕揚,道:“你不用謝我,昨天下班的時候,桑總剛將有關集訓的計劃書批複給我,此次集訓的成績算平時業績考核評分,要是你不小心崴著腳了,周五集訓的時候,過不了關,會有相應的懲罰。你應該很清楚,所謂‘相應的懲罰’的含義。”

所謂‘相應的懲罰’就是指獎金懲罰。

似乎現在是個人都知道她的要害。

袁潤之看著紀言則,微微眯起眼睛,然後又挑了挑眉,這家夥居然拿獎金來恫嚇她?!嘴巴都破了,還死不悔改,說話這麽刻薄惡劣。

她雙手抱著手臂,尖細的下頜抬得老高:“哎,我就知道到時候肯定有人想看我出醜,可惜呢,那個人的如意算盤要打錯了,因為我的外號叫做拚命三娘!所以,那個狗屁‘相應的懲罰’根本不可降臨到我頭上。”

“好,我代表桑總共同期待你屆時的表現。”唇角難以抑製的上揚,紀言則輕輕點了一下掌下的鼠標鍵,隨即起身走到了袁潤之的身前,右手輕輕抬起,向她纖細的腰身探去。

“你想幹什麽?!”袁潤之瞪大了雙眸,嚇得雙臂迅速放下,並向後退了一步,卻剛好抵上了後麵的一台辦公桌。

“‘幹’師妹,我要拿打印的文件,你擋住打印機了。”紀言則刻意加重“幹”字的音。

話音剛落,打印機便發出工作時的機器音。

紀言則輕勾著薄唇,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從她身後的打印機上拿出自己打印的文件。

幹師妹……

聽到這久違的三個字,袁潤之的身體不由得顫了兩下,想起當初自己不動大腦對他吼得三個字,這才意識到,事隔多年,自己竟然對著他問了同樣的問話。顯然,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當年的事,如果他要這麽回自己,她真的好想去死。這輩子她做過的最丟人的事也就是贏來了“幹師妹”這個稱號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洋裝,挺直了身體,故作鎮定地輕咳了幾聲。

“集訓日程安排,自己留一份,其餘的全發下去。”紀言則星眸閃爍,揶揄的意味更濃,“走路悠著點。”

袁潤之咬著唇,翻了個白眼接過文件,抬腳就往門外走去,可是她壓根忘記自己腳下踩著一對“高蹺”,剛邁了一步,腳下一崴,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人像一側跌去。

直覺反應,紀言則伸出手穩穩地托住她,不致於讓她摔倒在地。

下一秒,他微含怒意的聲音迸出:“不能穿高跟鞋就不要穿!東施效顰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質!有一個豬頭一樣的腦袋真是沒的救了。”

明明是濃濃的關心與擔憂,但是話一出口,總是變了味。

紀言則的話,深深地刺痛了袁潤之的心。

袁潤之一站穩身體,便大力地甩開他的雙手,衝著他低吼:“喂!你仗著你總管大太監的職位打壓我沒關係,但請你不要對我的人格進行侮辱,我穿什麽鞋子關你屁事!你才是豬腦!”

她死瞪了他一眼,將那疊日程表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脫下腳下的高跟鞋拎著,赤著雙腳踏在地板上,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其中一櫃子,從裏麵翻出一雙冬天穿的保暖拖鞋套在腳上。

拍了拍手,她雙腳踏地站穩了,將那雙金光閃閃的細高跟涼鞋放好,再走回之前打印機旁的桌子,拿起日程表,衝著麵色陰沉的紀言則揚起纖細的下巴,趾高氣揚地離開了辦公室。

紀言則望著袁潤之,直到她那抹纖瘦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外,才收回暗沉的目光,靜靜地走回辦公桌前,對著電腦屏幕發起呆來。

他現在越來越弄不懂自己,究竟想幹什麽?每次隻要一看到她蠢蠢的樣子,他就抑製不住的想訓斥她,為什麽天下間會有她這樣的生物存在?長相差強人意,身材前不突後不翹,像個搓衣板,總是自以為是的耍小聰明,行為大多數的時候像個白癡,狗腿又視財如命,見著長得帥的男人又會像個花癡一樣亂噴口水,誰來告訴他,上帝怎麽會允許這樣的女人存在?

在他狠狠唾棄她的同時,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不冷不淡地嘲諷他。

——哎?都被你說成這樣了,可你還不是喜歡她?這隻能說明你的眼光有問題,欣賞無能,人更賤。

——誰說我喜歡她?!你才賤!

——我不就是你,我賤還不就是你賤?唉,明明喜歡卻不承認,不知道在那裏傲嬌個什麽勁。不知道是誰對老媽說她是女友的?是誰又對老媽說,下個月十五我帶她回家?是誰剛才看到她身穿洋裝,一雙賊眼就像抹了膠水,胸腔之內那個不安分的心在那裏亂蹦亂跳?要不是我頂得住,你還不休克?好吧,這些通通都不是你。那個白癡女人會像我一樣懂你,除非世界末日。你就慢慢傲嬌吧,傲嬌到你的那位權威不容抗拒的父王閣下,將你綁回去塞上一堆波霸女人給你,你就滿足了。

——你可以閉嘴了!

紀言則忍不住對著自己心裏那個犀利的聲音低吼。

他喜歡這個蠢鈍如豬一樣的女人……

深深地閉起了眼,他伸手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陽穴,不願相信這個可怕的事實。太可怕了,他的品味與格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下了……

他顫抖了下手,端起麵前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

盛夏時節,兩千八的洋裝加地攤貨的保暖拖鞋,這身怪異的搭配,讓全公司的人都明了袁潤之不知道受了誰的刺激又開始犯抽了。

中午就餐的時候,原來總經辦的三位小美女和其他幾個部門的花花美女團團圍住她。

王媛媛說:“哎,袁姐,聽說你們市場部這周五去將軍山集訓?”

“……嗯。”袁潤之沒好氣的回道。

朱小嫻說:“好羨慕你哦,不用上班,還可以和帥哥共赴山林,遊山玩水,培養奸情……啊,不,是培養感情!”

馬紅豔做了個西施捧心:“唉,一想到袁姐不用上班去將軍山集訓,我的心都醉了。為什麽上天賦予我美貎與智慧,卻讓姓馬,名紅豔,而非袁潤之。”

袁潤之抬眸瞪眼:“喂,你們腦子犯抽了吧?這次我是去集訓,算考核的,如果成績不理想,獎金就沒了。你以為桑總會這麽大方的送我們去遊山玩水?!就你們覺得他長得帥,TNND,我怎麽看他都是牛頭馬麵羅刹鬼!”

坐在袁潤之身旁,有著“梨花二扣”美稱的孟梨花小姐摟住袁潤之,挺了挺高聳的胸脯,一雙紅唇輕啟:“我讚成之之的說法,凡是不正眼看我孟梨花的,肯定不是男人。”

眾女聽聞,一個個忍住想噴飯的衝動。

袁潤之雖然也很想噴飯,但依舊感動地與孟梨花擁抱了一下:“我的苦隻有你明白。”

兩人惡心的衝動遭眾人鄙視。

朱小嫻又將腦袋湊了過來,說:“哎,袁姐,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集訓日程怎麽安排的?周六我們幾個去給你加油好不好?有了我們的打氣,你一定能拿全能獎金。”

袁潤之的嘴角隱隱**,夾著筷子很無力地看著對麵幾位美女:“去幫我打氣?你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幾個人麵麵相覷,然後傻嗬嗬地對笑,意思就是,大家都了了。

“就你們幾個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得過我?!”袁潤之啃著手中的雞腿,鄙夷了她們一眼,突然彎下身,從自己的保暖棉鞋裏抽出一張疊得厚厚的紙,抖開,遞給她們,“喏,你們要的集訓日程。”

眾女不約而同地掩鼻,身體向後靠去,對於袁潤之這種將集訓日程表踩在腳下的行徑徹底無言了。要不要在吃飯的時候從棉鞋裏抽出來?

袁潤之見她們略帶嫌棄的目光,輕揚了下頜:“不要就算了,待會回辦公室,我就用碎紙機碎了它。”

將它踩在腳下,就知道她有多恨這個集訓,沒用它當廁紙,她已很仁慈了。想著,她就手掌一收,要將那張紙揉捏成一團。

“誰說不要的。”王媛媛伸手拽住了紙頁的一角。

“早說咩,一個個作死的矯情。”袁潤之彎了彎月牙兒般的眼睛,鬆開了手,然後端起麵前被掃**一空的餐盤,學著身旁的孟梨花,卓越風姿地緩緩站起身,聲音清新溫柔,“你們先吃吧,我先回辦公室了。”

在座的幾位美女見了袁潤之的扭捏著身體離開了餐廳,差點將剛吃下去的飯菜連本帶利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