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眾人“期待”集訓日子,根據集訓日程安程,周五一早,全市場部的人就整裝待發,都有別於平日正裝的裝扮。

“一個大西瓜呀,中間分兩半呀,一半給你,一半給他。”袁潤之換了一身粉白相間的運動服,神清氣爽,背著她的萬能小背包,站在大巴車車門前揮舞著山寨版太極拳。

對於此次集訓——考核全能獎金,她勢在必得。

紀言則身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運動裝,走到袁潤之的跟前:“別亂畫了,去點名,然後上車。”

袁潤之斜眼看他,清爽,帥氣,陽剛,活力四射,與往日裏身穿白色襯衫斯文敗類的形象完全兩種概念,簡直可以直接拉去拍廣告了。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中念著:嗯,要頂住,絕對不可以被他那副皮囊秒殺,哼,他就是傳說中的畫皮。

複睜開眼,她背著背包跳向其他人,開始點名。人數全部清點完畢,大家跟著一個個上車,她則是最後一個上車。

上了車,袁潤之抬眸向搜索,期待和全部門唯二的女性夏姐坐一起,然而夏姐與李元祥肩並肩坐著,親密無間。她正打算另尋空位,這時,趙夜群衝著她喊道:“哎,之之,你就坐紀總身邊嘛。”

她不加思索地回道:“那麽多位子我幹嘛坐他旁邊?!”

紀言則閉著雙眸,雲淡風輕地說:“因為你是我助理,助理就是要為經理遞茶倒水,安排所有事宜,靜候吩咐。”

袁潤之尚未來得及反應,倏地,紀言則睜開琥珀色的雙眸:“你總不會期待一有什麽事,我就站起來喊你一次名字?”

也對。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袁潤之卸下背包,抱著坐在他的身邊。

他沒看她,閉上眼睛,調整了姿勢繼續睡覺。

袁潤之斜睨了一眼,又是腹誹一番。

車子緩緩開動,兩人的手臂不免要碰擦在一起。

紀言則滾燙的肌膚就是像燙著了袁潤之一樣,她的臉微微一紅,挪了下身體,側過身坐,將手臂抱好,然後不放心,又伸手去拉了拉短褲,隻可惜就算是全脫下來也無法遮住兩條光潔修長的美腿。

從市區到將軍山起碼要一個小時的路程,以往出差,袁潤之隻要上了車,不超過五分鍾就一定睡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她全無睡意。

也許是身邊坐著的人不對吧……心中不停地腹誹著,她忍不住地側過頭瞄了一眼熟睡中的紀言則。

額前的碎發有些亂,但是他的發質很好,黑亮而柔順;一雙墨黑的劍眉微微蹙起,纖長、濃密又卷翹的睫毛緊緊瞌著,就像是盛開的扇子,畫出兩道好看的弧線;眸下的鼻梁俊挺優美,還有那兩瓣讓人生恨的削薄嘴唇,唇形完美,顏色可真是紅潤,除了嘴角處那礙眼的傷疤,但不影響整體。

真是造孽哦,他的皮膚怎麽那麽好?雖不像女生皮膚那麽白皙細膩,可是比一般的男生那種毛孔粗大,黝黑得像月球表麵,他的皮膚真的是太完美了。

他到底用什麽保養的?怎麽可以有人長得這樣禍害遺千年?難怪不管大學的時候還是現在公司裏,引得那麽多小丫頭深深迷戀他。這妖孽就連睡著了,都像是漫畫裏那種帥氣讓人發癲的模樣。

她咬著嘴唇,從包包裏摸出一麵小鏡子,對照自己的臉,為了集訓,她將引以為傲的又長又卷的頭發盤在腦後方,像頂著個叉燒包,明顯的可以看到枯黃的發尾;額前光禿禿的,感覺腦門好大,小時候人家稱讚腦門大的聰明,可是現在怎麽看都覺得這是傻瓜的標記;眉毛雜亂得像草,好久沒修剪了,什麽形都沒有,一雙眼睛勉強夠大,可是睫毛為什麽比起那家夥短了這麽多,鼻子不算塌,但也不挺,勉強叫做可愛吧。為什麽她的嘴唇看上去即不紅潤也不光澤?她拚命地咬了兩下,嘴唇才色澤鮮紅,可是一不小心扯到嘴上的傷疤,痛得她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整體評價最高的應該是她的皮膚吧,白晳光滑又粉嫩,但是光皮膚好有什麽用,一比就被比下去了,瞧,鏡子裏兩張臉,很明顯的誰的綜合評分比較高。

真的嘔死人了,被女人比下去就算了,可現在偏偏是旁邊那個討厭的家夥……

倏地,她的身體僵直了,瞪大了雙眼“,望著鏡中兩張靠得很近的臉。

下一秒,慵懶的聲音在她耳側驟然響起,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廓裏打著轉:“別照了,再照也不會變成國民美女,勉強算個國民黴女。到了,可以下車了。”

紀言則的話音剛落,整個車廂內傳來亢奮的**。

袁潤之透過鏡子反射,看到同事們已經收拾好,站起身準備下車。

她氣得顫抖著身體,“叭”地一下合上鏡子,氣鼓著腮幫瞪向紀言則。長著一張天使的麵孔,卻偏偏擁有一顆撒旦之心。

“我要是黴女,你就是國民妖獸。”她咬著牙低咒,衝著他做了鬼臉。

“你還是留點力氣,迎接待會的集訓。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師妹,而手下留情的。”紀言則輕輕勾了勾唇角。

“哼,你等著,我肯定拿滿分。小人得誌。”袁潤之將鏡子塞進背包內,氣呼呼地下了車。

下了車,袁潤之望著遠遠的山脈,之前與紀言則嘔氣的煩惱不翼而飛。

山戀起伏,綠意蔥蔥,深深呼吸一口,那清新的氣息直躥入鼻,說不出的舒暢。遠離了城市喧囂,讓勞累已久的心靈安然放鬆,所有那些有的沒的煩惱,一切都消雲散了。

以手圈著嘴巴,她對著群山,將積蓄已久的激動與亢奮凝成“啊吼”的一聲傾泄而去,刹那間,同樣的聲音從另一邊,一聲又一聲,響起,回**,消逝。

所有人都袁潤之激動地呼喊起來。

大家都覺得在這樣地方進行集訓,就算是累倒在裏麵,都值了。

紀言則拍著手掌示意大家安靜,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今天的任務:“待會在每個人的腿上綁上一定重量的沙袋,要求你們最快的速度沿著登上竹廊爬到山頂,然後再按原路返回,此項任務必須在四個小時之內完成,沿途已安排人簽到,若是有人的沙袋上沒有貼齊‘赤橙黃綠靛藍紫’七色標貼或者超過四個小時就返回,又或者沙袋遺失,則考核分數將失掉三分之一。若是後麵兩天的考核項目拿不到滿分,就意味著將與本月的獎金失之交臂,相反合核者根據成績可以額外獲得此集訓考評獎,獎金兩百到一千不等。”

袁潤之激動地狂吼一聲:“綁沙袋算什麽,就算是綁鉛球也拚了。”

有了金錢的刺激,潛能得到更高的激發。

“拚了——”所有人完全忽略那個一定重量的沙袋,一個個**高漲地跟著喊道。

紀言則的唇角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不著痕跡地輕咳一聲:“待會有人幫你們綁沙袋,你們就準備一下。”

袁潤之左右伸展了下手臂,突然停下動作,凝眸定定地望著遠遠走來的一隊人,抬著好多東西。為首的那個,一身休閑搭,如果不是她眼花了,那是紀宇昂吧。

紀宇昂微笑著走到他的麵前,聲音還是那麽極富磁性:“我看好你哦,加油!”

他握起拳頭,跟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袁潤之突然覺得呼吸一窒,傻傻地跟著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結巴著說:“加、加、加油……”

紀宇昂笑了笑:“好像一點氣勢都沒有。”

“紀先生,你怎麽突然會來這裏?”袁潤之驚訝地問。

“應你們紀總的要求,我是這次活動的讚助商。”紀宇昂笑答。

“讚助商?”袁潤之眉毛輕皺,目光從紀宇昂和紀言則的身上來回探查幾次,“你不是我們的客戶嗎?怎麽會好好的讚助我們活動?還有,你們兩個都姓紀,會不會是兄弟啊?”

紀言則拎著兩個桔色的沙袋適時地走了過來,打斷兩人的談話:“袁助理,該綁沙袋了,有什麽話,等你下山了再慢慢講。”

“來,我來幫你係。”紀宇昂看著紀言則瞬間風雲色變,動作自然地從他的手中接過兩個沙袋。

不顧袁潤之的驚愕與阻止,他蹲下身去,替她綁起沙袋。

“啊,紀先生,你不能這樣。”袁潤之嚇得也蹲下身,阻止他的動作。

誰知,她的下頜一下子磕在了紀宇昂的頭頂上,又一驚嚇,整個人向紀宇昂的身上趴去。

紀宇昂順勢抱住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別緊張,已經係好了。待會,我還要去公司,我要先走了。一定要加油。期待你拿獎金的好消息。”

“嗯。”袁潤之的臉仿佛像是煮熟了的蝦子,脹得通紅,站穩了身體,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紀言則看著表哥這般舉動,還有那個豬頭女人臉上的白癡笑容,緊緊地握住拳頭,冷笑一聲,寒著一張俊臉倏然轉身向其他人步去,壓抑在胸腔內的憤怒之聲頃刻而出:“都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全部出發。”

袁潤之抬頭仰望那長長沒有盡頭的登山竹廊,回頭看看,才爬了一半,每每經過她身邊的遊客,得知這是在集訓,都會以一種同情的眼光向她致敬。

啊,紀言則那個王八蛋,居然想出來爬山要綁紗袋這種變態的集訓項目。還有貼什麽簽到標記,跑工程又不是要練輕功,綁什麽沙袋?這破玩意少說有幾斤重!

她一屁股坐在竹廊上,打開礦泉水蓋,猛灌了一口,稍稍舒緩,可是心底泛起陣陣酸意,有種想哭的欲望。

起初的什麽時候,她一直衝在前麵,可是後來越爬越慢,市部的其他人全部超過了她,就連她認為應該會墊底的夏姐,居然帶著兩個沙袋健步如飛,甚至超過個別男同事。由於她爬得太慢,不想害得夏姐跟著她一起受累,讓夏姐先走了。

如今,隻剩下她一個人孤軍作戰,其他人早已不蹤影,腿上的紗袋上才貼了兩種顏色的五角星,也就是說距離終點,長路漫漫。

她抱住竹柱,用頭狠撞了幾下,口中大罵著:“紀言則,你個王八蛋,總有一天,我一定要你綁著鉛球爬這破山。哼——”

“很不幸的告訴你,到你死的那天,‘這一天’都沒可能。”紀言則雙手抱胸,站立在她的麵前,定定地看著她。

袁潤之抬起頭看向罪魁禍首,瞪著雙眼,真想解下腿上的兩個沙袋,砸在他的豬頭臉上。可是下一秒,隻見她跳下竹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咧開嘴衝著紀言則笑道:“哎?紀總,你不是應該在上麵等著嗎?怎麽會好好的會在這裏?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啊?”別的本事她沒有,她最會的就是裝死。

紀言則嘴角隱隱**,低眸瞄了一眼她腿上的沙袋,輕描淡寫地說:“哎,現在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你才爬了一半,其他人早就到山頂了,已經從另一條路下山了,再過一會兒差不多要回到賓館了。大家看不到你的身影,都怕你順著山道又滾回山下去,所以我才來找你,你以為我吃跑了撐的沒事做,爬到山頂再爬下來,然後爬上去再爬下來。”

其他人早就到山頂了,都已經下山了……說不定有些人都回到出發地了……“他們要不要爬得這麽神速……

紀言則看到她一副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又說:“我之所把時間放到四小時,就是因為考慮到你,對於其他人,三個小時來回足夠了。”

“……”得知同事們都下山了,雖然身心備受打擊,袁潤之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很恥辱,反到是思忖著如何在四個小時之內貼到七種顏色的星星,然後滾下山?

“你到底還要不要爬?如果不爬了,我就直接當你這項作廢零分。”紀言則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冷言嘲諷,“不知誰在上山前信誓旦旦地說綁鉛球也拚了。”

眼看他就要消成績,袁潤之突然回過神,一把撲向他手中的考核表,硬擠了兩滴眼淚,萬分淒涼地說:“紀總,我真的很努力地在爬了,可是這沙袋真的很沉。你看我,長得這麽瘦弱,怎麽能承受的住。部門其他的人爬得那麽塊,那是因為他們每天都往工地上跑,可我以前坐辦公室裏坐得多啊,這腳力根本就沒法比。”

紀言則看到她眼睫上占了些許晶瑩的淚滴,心底有種理不清的情緒,便別開臉,道:“你的沙袋是所有人當中最輕的,你不是還要綁鉛球的嗎?”

“紀總,你幫幫我吧,你身上有沒有那幾個小星星,就勉為其難的借給我貼了算了吧。”袁潤之死命地護住那個考核表,如果消了這項,她的獎金就飛了。

“不可能。別說我身上沒有,就算有,我也不能幫你作弊。”

為了考核過關,自尊算個屁,在金錢的麵前,她是沒有自尊可言的。

“師兄——”袁潤之索性整個人撲向考核表,撲向紀言則。

“喂,袁潤之,你想幹什麽?”

“師兄,你不能見死不救,不是我生來就貪財,因為我自幼家境貧困,無父無母,是我小姨一手將我拉拔長大,可是她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需要錢看病,我每個月隻留一點生費,其餘的工資都寄回老家給她看病。你也知道的啊,上學的時候,我都勤工儉學,一有時間就出去打工,我為什麽啊?就是為了賺回我的學費啊。你看看我,一年到頭沒有幾件好衣服穿,我所有的T恤褲子都是淘來地攤貨,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一百塊。你看我身上的這件NIKE運動衫,我告訴你,這是山寨貨,五十塊一套,麵料又悶又熱。前幾天我穿得那條洋裝,也不是我能買得起的,那是小喬送我的。如果我稍稍打扮那麽一下,說不定找個男人嫁掉了,我就不用再這麽累。還有,我本來可以不用來市場部的,可是一想到有高額的獎金和提成,就算是再苦再累,我都覺得值得啊。你若是能理解窮人的悲哀,就知道我為什麽會這種樣子了。師兄,求你幫幫我吧……嗚嗚嗚……”袁潤之越說越激動,聲淚俱下,整個人直接趴在紀言則的胸前,將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鼻涕全蹭著他藍白相間的運動服。

路過的遊人,都不由得注目,甚至有位的大叔對著紀言則說:“年輕人,把女朋友弄哭了,很失敗哦。”

女朋友?

若是在以前袁潤之要是聽到這三個字,一定會跳起來,可是現在為了獎金,別說是女朋友,就說是他二奶,她都OK。

她伸出狼爪繼續**他的衣服:“師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一定要幫幫我。如果你幫我,我就請你吃雞翅,你想吃多少都沒問題,吃到你撐為止。”

麵對來來往往遊人的指點,紀言則深深地閉起了眼。

從大二遇到袁潤之之後,“丟臉”二字就自動從他的字典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垂著雙臂,無力地道:“你……把沙袋卸下來。”

話音剛落,胸前的重量立即消失了,隻聽見袁潤之興奮地狼嗷了一聲。

紀言則睜開雙眸,便看見眼前杵著兩個橙色的大沙包。

袁潤之將沙包稍稍向下降了降,露出一張笑臉:“沙包卸下了,接下來是不是你要幫我貼剩下的星星啊?”

眼淚水說放就放,說收就收,比自來水龍頭還要管用。

紀言則的臉色驀然一沉,抓過那兩個沙袋,對她厲聲道:“剛才我說了,我身上沒有那個東西。”

說完,他轉身向山頂爬去。

袁潤之望著的背影怔了怔,哎?他把沙袋拿走了,那她怎麽辦?

“喂,等下我。”她抬腳便追了上去,整個人身輕如燕,“嗖嗖嗖”飛快地登上了幾級台階。

靠!原來輕功就是這樣練成的。

卸了沙袋果然健步如飛。

紀言則幫袁潤之一路提著沙袋,臨近簽道點,他將沙袋還給袁潤之。袁潤之乖乖地係上,自己爬到簽到點貼上星星標貼,貼完之後再向上爬一會,然後才將沙袋扔給紀言則。

由於紀言則一路黑煞著臉,袁潤之自覺地與其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恐防他一個不爽,將沙袋砸向自己。

有了紀言則的幫助,袁潤之順利地在規定時間內到達了終點,看到紀言則在考核表上她的名字那一欄打了個勾,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多謝師兄,集訓完了,你想吃多少雞翅,我都請你啊。”她的笑容別提有多燦爛。

“免了。”紀言則收好考核表,轉身向賓館走去。

袁潤之聳了聳肩:“不吃拉倒,還省我錢呢。”

她振奮了精神,跟在他身後向賓館的方向步去。

到了賓館,第一件事,她就是要衝把熱水澡。

進了賓館,拿了房卡,袁潤之正要進電梯,可是當看到紀言則黑煞著臉立在電梯正中央,她心虛地縮回了腳,對著他笑咪咪地說:“哦,紀總,你先上。”

紀言則沒有遲疑,麵無表情地按了關門鍵。

袁潤之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稍坐了一會,捏了捏酸脹的小腿,如果後來不是紀言則幫她將沙袋一路拎到終點,她一定會橫屍半山腰。

其實,她完全沒有想到紀言則會幫她,一直以來,他好像都是隻會諷剌她惡整她,但,如果不是他想故意整她,這個集訓也不會存在吧。一想到這次集訓的最初原由,她對紀言則稍稍有了一點點的好感也**然無存。

“叮”地一聲,電梯再次來臨,她忍著肌肉酸脹的疼痛,慢慢地走了過去。

到了三樓,她拿出房卡,看了一眼上麵的門號,是306,抬眸,向對麵的房間看去,308,再向308隔壁看去,是306。啊,就是這間了。下了電梯就是,連走幾步路的力氣都省了,真是太好了,她真的太累了。

這時,有位服務生從裏麵出來,正要關上門。

她大叫一聲:“哎,不用關了,我正好進去。”

服務生看到她先是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驚訝的眼色立即換上了一副淡定的神情,衝著她笑道:“門鎖修好了,有問題你們再打電話到服務台。”

“哦,謝謝你啊。”袁潤之很有禮地衝著服務生點點頭。

可是服務生臨離開之前那種暖昧不明的笑容,讓她有點不爽,搞得好像她像是什麽非法從業人員一樣。

進了房間,她為了確保門鎖是否真的修好,於是反複開關了幾次,確定沒問題,她才把“請勿打擾”牌子掛在門外,關上了門。

又見全玻璃隔斷浴室。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袁潤之心念,被夏姐搶先一步,看來她隻好再等一會。

她將背包往**一扔,然後整個人向**飛撲過去,興奮尖叫:“啊啊啊,我終於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

她一個翻身,脫下身上的短褲,恨恨地扔在了**,隻著一條豬頭小**,光著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整個人成大字形一樣躺在**,翻來翻去,發泄著難以抑製的激動情緒:“累死我了,熱死我了。”

一邊叫著,她索性又將上身T恤也脫了下來,隻留一件可愛的粉色BRA。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她翻了個身,看著倒映在磨沙玻璃隔斷上的人影,於是喊了一聲:“夏姐,你們爬得還真快,我已經很拚命了,都趕不上你們。”

浴室內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應她,門上的人影隻是稍稍動了一下,停止了動作。

袁潤之又翻了個身,瞄到桌上擺放著一盤水果,裏麵有她最愛吃的提子和西瓜,於是跳下床,走過去將整盤的水果全拿了過來,坐在**開心的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著提子一邊對著磨沙玻璃隔斷說:“哎,夏姐,我跟你講哦,我今天考核差點得零分。你不知道,那個破沙袋,又沉又重,不管是我綁在腿上爬,還是拎在手裏爬,都重死了,這種變態考核法,也就紀變態才想得出來。你不知道,我差點橫屍半山腰,還好你們憐惜我,估計那個變態頂不住群眾的壓力下山來找我了。他一見到我,就開始嘰歪,還好我聰明,懂得犧牲色相,抱著他胸前的考核表就拚命地死哭,把平時TVB的狗血劇情全用上了。多虧了我高超的演技,還真騙過他個白癡,居然真的相信了,幫著我作弊。”

浴室裏傳來“啪”地一聲,不知什麽東西落地。

“夏姐,你不用著急哦,你慢慢洗。”她瞄了一眼玻璃隔斷上晃動的人影,咬了一口西瓜,又說,“你不曉得,我跟在他後麵,看著他幫我提那個沙袋不知道有多解氣。越想越覺得我很有才,今天真是超爽。平日裏,他一副總管大太監恥高氣昂的臭屁樣,看著就有氣,哼,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弱小,今天提沙袋,都是他自找的。你看吧,明天不知道又整什麽變態項目,不過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他的弱點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隻要當眾哭給他看,他一定臉色發青,加之別人的言語說辭他一定會頂不住。啊,哈哈哈——”

浴室裏的水聲又開始嘩嘩響起。

袁潤之笑得十分張狂,完全沉浸在自言自語的快樂中,十分陶醉,就連水聲何時停了,浴室的門何時打開了,她完全沒有意識。

“袁潤之,你太得意忘形了!”

浴室的門一打開,紀言則陰寒著一張俊臉,也顧不得未來及擦幹的濕漉漉頭發便走了出來。他**著上身,下半身隻裹著一條浴巾,雙拳緊握著衝到了床前。

“咳咳咳……”袁潤之躺在**,剛塞了一顆提子進嘴裏,卻莫明其妙地聽到紀言則的聲音,嚇得她一不小心將整顆提子滑進了口中,手中的水果盤也打翻在地。

她驚恐地抬眸望向正前方裹著浴巾的人,立即捂起臉尖叫:“啊——紀言則,你個變態,你怎麽會在我房間裏?快把衣服穿起來啦。”

紀言則也沒想到袁潤之居然一進房間,就猥瑣地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隻留下三點式,這一次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那條豬頭**,他微微紅了臉,迅速轉過身,背對著她,低吼一聲:“是你應該先把衣服穿起來吧。”

袁潤之低頭一看,又是尖叫一聲:“紀言則,你變態!”居然被這個變態的家夥看光了,她還要不要活?

她爬向床的另一邊,將衣服撈了過來,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迅速跳下床,離著他起碼幾米遠,這才又羞憤地衝著他的背影吼道:“紀言則,你這個大變態大色狼,你幹什麽跑到我和夏姐的房間來洗澡?”

紀言則尚來不及開口,她又一眼瞄到旁邊一個大大旅行箱,那個旅行箱根本就不是夏姐的。她便指著他的鼻子叫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對我心存不軌,所以騙夏姐換了房卡。紀言則,你個死變態,我一定要打電話跟桑總投訴你對我性騷擾!”

紀言則捏緊了雙拳,猛然轉過身,怒吼一聲:“哎,是你這個白癡跑錯房間,還好意思反過來指責別人。倒底誰性騷擾誰?!就你現在這副鬼模樣,哪裏值得男人性騷擾了?!”

“我的房卡上寫著306,這裏是306房,我哪裏跑錯房間了?!”袁潤之摸出房卡甩給紀言則看。

紀言則連看都沒看那張房卡一眼,冷嗤一聲:“這裏是309。”

“309?怎麽可能309?我進來之間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袁潤之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說著就要往門口走去。她一定指著門上306三個數字摳了他的狗眼。

“站住!”紀言則伸出手臂攔住她的去向,“現在我不是跟你扯這間房號究竟是多少,你敢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次?”

“什麽話?我進來之間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袁潤之一下子懵了,剛才她說的話就是在討論房號,不討論房號,那她說了什麽?

眨巴著眼,她一雙眼直瞅著身前這堵秀色可餐的肉牆,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從來不知道,看起來瘦弱的他身材居然這麽好,剛洗完澡的肌膚白裏透紅,雖不是時下流行的運動型的古銅色,但也不是某些奶油正太的病態白,肌肉紋裏均勻,看上去十分的有彈性,摸上去應該更有手感吧。哦,他的鎖骨真的好漂亮,好性感,水珠順著那裏一路向下,滑過胸前,要命了,窒息了,這家夥居然沒天理的有六塊腹肌……

“好,想不起來,那你就繼續裝吧,就算你現在自抽自己嘴巴,今天的考核我一樣要算你0分。”紀言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吃了豆腐,轉身向一旁的寫字台步去。

“你不能這樣!”袁潤之飛奔過去,直接撲向他捏著考核表的手,雙手緊緊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整個人索性壓在了他的手臂上。

“鬆手!”紀言則對她的行徑簡直是難以言語,這個白癡一樣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這樣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到底算什麽?是他吃她豆腐,還是算她送上門讓他非禮。

“不放。”袁潤之粗神經地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換她的豆腐被吃了,而是索性將身體又向下壓了一點,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放,不放,就不放,死都不放。”

在騙他作弊的時候,她的臉已經丟盡了,如果現在功虧一簣,不如用麵條勒死她。

所以,怎樣就是不能改那個成績。

手臂被用力地壓著,紀言則不由得輕皺起眉頭,身體被迫向下又傾了傾,另一手不得不撐住桌子的另一端,以免壓到身下的袁潤之,但是這樣一來,袁潤之整個人被他圈在了胸前。

袁潤之那張又紅又黑有些汙髒的小臉近在咫尺,一雙翦水明眸正很無辜地看著他,臉上露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帶點委屈,又帶點無賴,但看起來反倒是無盡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了,靜地他似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雖然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雖然她說的是那個考核表,可是聽在他的耳朵裏卻是另一種意味。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啞著嗓音強迫自己鎮定:“袁潤之你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謊言被拆穿了,就要這樣耍無賴?”

袁潤之抬眸,對上他那雙變得幽深的琥珀色眼眸,道:“在被你那條該死的CK**蓋了臉之後,我哪來的臉蒙上‘羞恥’二字?在半山腰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算騙你啊,我說的大部分是事實啊。大學我勤工儉學有假嗎?難道你沒吃過我為你服務的飯菜?難道你逛商場的時候,沒有收過我派發的宣傳單?我一直以來穿著都很樸素,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穿得像‘梨花二扣’那樣?我會留在市場部任由你欺負,若不是為了那點獎金,你覺得可能嗎?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桑總啊。”

“從頭到尾,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是你自己不長眼的一進門就躺在那裏亂講,你覺得你這樣做很了不起,很好玩,騙人有理了?全部都是我的錯?”

隻要和紀言則一吵架,袁潤之的大腦就會不做主,身體跟著翻轉過來向上挺了挺,與他麵對麵:“本來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發神經,我們幹嘛好端端地跑這裏來集訓?”

紀言則的聲音沒由得低沉:“一麵說著想要拿獎金和提成,一麵在跑工地的時候跑到一半昏倒了,還要我抱你回來?今天爬得最慢的是哪個?考慮到全市場部的人就你和夏姐是女人,我已經很仁慈的把沙袋的重量放到最輕,夏姐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比不過一個四十歲的人,你不覺得很丟臉嗎?還是你覺得跑工程很輕鬆,不需要消耗體力,然後在哪邊突然暈倒了,我會剛好就在你身邊,然後把你抱回來?是不是這樣?是不是覺得這場集訓沒必要?”

兩個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這樣麵對麵的相視,這一刻靜得隻能夠聽到兩個人淺薄的呼吸聲。

袁潤之從來沒見過紀言則這麽義正言辭的一麵,額前落下的碎發不在滴著水珠,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變得清澈而坦白,平日裏動不動就會流露出鄙夷嘲諷她的表情,也因這一刻的認真而完全變了樣。

這一刹,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

“咚咚咚——”,她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正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著。

臉微微一紅,她揚起纖秀的下頜,不認輸地又道:“人的體質因人而異,當然有差別,我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覺得我之前的言語傷害了你的自尊。況且你幫我作弊這件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實,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之所以會這樣針對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自己的錯嗎?紀宇昂先生,他也姓紀,五百年前也算和你一家,但人家溫文爾雅,不怒不驚,一派紳士風度,絕對不會對我這個滿身汗水,頭發亂七八糟,搬著樣磚到處找洗手間的人滿臉鄙夷,而換做你,永遠都是那個隻會讓我搬樣磚搬蹲坑的差勁男人!”

原來在她的眼裏,他是個差勁的男人!

紀言則盯著她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間莫明地失去了光彩,冷不防地嗤笑一聲,帶著一觸即燃的憤怒:“袁潤之,有時候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你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你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你所說的,是個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個測謊儀,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你的心思究竟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至於你笨得看不明白的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黴。有一件事,我要和你申明在先,紀宇昂是公司的客戶,你若是想籍此機會攀龍附鳳,那是癡人做夢。你給我出去,到明天集訓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陰寒著臉,抽回被壓了很久有些麻痹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拖著她向門外走去。

紀言則的反複無常陰晴不定,讓袁潤之招架不住。

之前她說了那麽多氣人的話,他都沒有動怒,偏偏她一拿紀宇昂來比較,他就開始發飆了。

難道他就可以說她東施效顰,她就不能拿他和別的男人相比嗎?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她努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一邊摸著手機一邊罵道:“紀言則,你這小氣八啦的男人。你以為你仗著總管大太監的位子拿考核壓著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我也有準備的,你要是敢改了我的成績,我就把你幫我拎沙袋的視頻發到公司所有人的郵箱上,我要在郵件寫著,你借著集訓之名意圖非禮我,把我身體全看看光光了,還有,我要把你出浴的照片發到色情網站上。”

伴隨著手機相機哢嚓一聲響,紀言則按頓住腳步,回頭便看到袁潤之舉著手機對著他。

紀言則的俊臉上冰寒得可以刮下一層霜,緊抓著她手腕的大掌驀然一鬆,下一秒就奪過袁潤之的手機,低吼一聲:“你還真是屢教不改?!”

手機再次被奪,袁潤之怕他這次真的發怒砸了她的手機,便不顧一切地向他撲去,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師大的情形,她又遲疑了一下,就這麽一下,她的左右腳交疊在一起,相互一絆,身體再度失了重心,整個人又向前栽去。

“啊——”

這一次由於怒火攻心,正在氣頭上,紀言則沒有憐香惜玉地托住她的身體,而吸取了上次被撞破嘴唇的教訓,向後大退一步。

任何女人拿他跟別人比都可以,但就是她袁潤之不可以。

他就是要她明白,他是男人,但是個小氣的男人。

雖然躲過了袁潤之的泰山壓頂,但是意外仍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袁潤之趴在地址,看著緊緊抓在手中的浴巾,倏地瞪大了雙眼,還不死心地仰首,抬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罪惡地低下頭,爬起身,將手中的浴巾打開,舉起遮住自己的臉,然後低眸看著腳下,挪著碎花小步走向紀言則,輕輕替他圍上,並在他的腰間打了個死結,口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什麽呢?有什麽好不起的?我看光了你,你也光看了我,一人一次,彼此彼此,剛好扯平了。”富有磁性的嗓音裏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袁潤之咬著嘴唇,羞愧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隻是輕輕一揚,他的薄唇便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但是漂亮的眼眸裏卻看不到一絲笑意,而是足以凍僵人的冰冷寒意。

“紀總,紀師兄,我的考核分數……”袁潤之苦著臉,可憐兮兮地詢問。雖然吵架吵成這樣,但是成績還是要要的哇。

“出去!”紀言則按了一下身後的門把手,把門打開。

“師兄,關於考核的分數,真的一點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嗎?”她還是不死心。

紀言則緊抿著唇角,寒著臉,無情地將她推出了門外,然後“嘭”地一聲,大力地合上門。

袁潤之被那一聲關門聲,震得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體。

“唉喲,這個男人真是夠小氣的,還說什麽彼此彼此,再怎麽樣也都是我這個女生吃虧嘛……”

話音剛落,門再度被打開,她尚未來得及反應,接著便“嗖嗖”地飛出來兩樣東西直襲她的麵門,然後又是“嘭”地一聲,門被用力地甩上。

幸好她身手敏捷,才躲過了這兩件不明之物,待站穩了身體,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她的背包和她的一雙粉色小球鞋。

她抬眸看了一下門牌上的“306”,氣不一處來,明明是“306”,他偏偏蠻不講理的說是“309”。

她嘟著嘴,撿起背包,剛穿上鞋子,正要再去敲門,讓那個小氣的男人滾出來,便聽見夏姐的聲音從左側傳來:“之之啊,306這邊啦。小趙他們買了辣味龍蝦,等了你好長時間,你怎麽站在那邊發呆啊,快過來啊。”

她不由得一怔。

“我馬上過來。”應了聲,她疑惑地走向麵前的門,用手摸了一下那個金閃閃的“306”,結果那個“6”字輕輕晃了幾下。

她便用手又撥了一下那個“6”字,那個“6”翻轉過來便是“9”,輕輕落下,晃了兩下又成了“6”……

於是,她咆哮一聲:“MD,老娘要投訴這家無良的賓館——”

走進306房,袁潤之便看到桌上擺著一大盤龍蝦,夏姐正吃的津津有味,讓她趕快過來一起吃。

若是在以往,看到那盆龍蝦,她一定迅速撲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夏姐你先吃吧,我先洗個澡,很累……”她拿了換洗的衣服,便進了浴室。

洗完了出來,她直接撲倒在**,就連其他人來喊下去吃晚飯,她都說不了,要在房間裏睡覺,到時候吃完了隨便給她帶點什麽上來都行。

躺在**,她翻來覆去,明明很想睡,卻怎麽睡不著,滿腦子裏全是剛才在309房裏和紀言則吵架的情形。

剛才真是丟人丟到外太空去了,跑錯房間就算了,還穿著三點背著他說了那麽多壞話,結果被逮了個正著,最窘的是她被看光光啦……

她真是夠白癡的,好像今天是她過分了點,背地裏那樣說他,換位思考下,如果是她一定會氣到爆,當場說不定會跳出去拿刀砍他幾刀吧。尤其是最後明知道拉掉了他身上的浴巾,還偏偏不要臉地抬頭向上看了他一眼……

以前有偷偷看過A片,然後被片中那些猥瑣男惡心得差點沒將二十多年的飯全吐出來。不過,今天看到他的,卻沒有那種惡心的感覺……

要死了,她怎麽好好的研究起這個來?要不要這麽色……

臉頰驀地一熱,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被子裏拚命蹭了幾下,然後翻過身來,深呼吸幾口。

如果要是讓他知道,她現在在研究這個問題,一定會撕了她吧?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剛開始她壓住那張考核表的時候,他也沒有完全那麽生氣,雖然發展到後來她被轟出房間。

好像,有那麽一刹那,她看那雙再熟悉的琥珀色眼眸裏,閃爍著他從來不曾對她流露的異樣情愫,不是那種上司對下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也不是以前那種對她極盡嘲諷的感覺,更不是什麽同事之間的關愛之情……而這種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情愫,卻是在她拿他跟紀宇昂先生比較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挫敗。尤其,他在拉著她轟她出去的時候,她看到了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除了強烈的憤怒之外,還有著來不及掩藏的痛……

那種受傷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隻受了重傷的困獸,然後她是一個無情的獵人,在他的心窩上又用力地補插上了一把刀。

“袁潤之,有時候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你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你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你所說的,是個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個測謊儀,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你的心思究竟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至於你笨得看不明白的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黴……”

自始至終,她有點不明白,也是現在她最困擾最糾結的問題。

為什麽他會說他被她的眼淚打動了,但卻又不是任何一個女人的眼淚就是他的弱點?至於也笨得看不明白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他會說出那樣的話?為什麽會流露出那樣受傷的神情?

她不禁想起之前和小喬開玩笑時說的話……

他那樣……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可是,怎麽可能……

她長歎一口氣,將被子拉得高高的,蒙在了臉上,胸口之上驀然有種壓抑而無法言語的窒息感。

“睡覺,睡覺。”

她將身體蜷成一團,意圖快點睡去,可是腦子就是停不下來,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為了讓大腦皮下組織安分點,她不得不使出殺手鐧:“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不知是數了兩千零九隻羊,還是數了兩千零一十隻羊,她終於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