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亓染失聯式約會, 時爺直接開著飛行器降落在了B區的安塞卅斯沙漠裏。
安塞卅斯是暉月星上最大的沙質荒漠,麵積約一千兩百多萬平方千米,裏麵生存著潘默人,是以氏族部落為單位的沙漠遊牧民族。
他們從安塞卅斯的東邊起步, 沿著古老的亨吾河一路前進, 途徑零散分部的綠洲, 到達沙漠北側的貝城,購買食物裝備之後, 繼續啟程, 穿過寂靜區,跨過死亡沙漠,最終到達明西之穀。
在這裏, 他們將會度過沒有旅途勞頓,沒有風沙侵襲, 水草豐美,幸福平靜的三個月,直到來年此處重新封閉之前出穀,繼續流浪式的生活。
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 不論其它地區如何發展, 潘默人始終不曾改變初心, 一直秉承著以人身敬畏這片沙漠的信念, 在這裏一代代的傳承繁衍。
潘默人雖然一直這樣艱苦的活著, 但他們其實並不排外,並未與外麵的世界徹底脫節,知道也會使用各種科技產物,了解各種大事……
唯一不同的, 就是那和外界完全不同的古老生存方式。
根據他們的說法,在安塞卅斯上永不停歇的穿梭,才是潘默人永恒的歸宿。
明西之穀又被稱作沙漠明珠,是目前已知的,最大的沙漠綠洲,但是地處偏僻,想要進入必須穿過死亡沙漠,這片常年處在狂風飛沙的區域,是所有科技產物的禁區。
這片區域每年隻有特定的時間段裏風沙才會減弱,這段時間裏人類可以進入明西之穀,除此之外的時間,入者皆死。
平靜的三個月裏,除了奔波勞累準備好好休憩潘默人之外,也會有其他區的人慕名而來,到這個神奇的地方度過美好的假期。
因為明西之穀地處沙漠偏僻角落,加上死亡沙漠區域不宜飛行,所以到這裏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是停留在寂靜區。
寂靜區經年無風,沒有生物,沒有植物,沒有流沙等危險,就像是一個沉默的亡者,靜靜的凝望著遠處的明西之穀。
隨著明西之穀逐漸被外界知曉,寂靜區便成了最好的‘免費停車場’,大家在這裏乘坐駱駝,在潘默人的引領下,進入明西之穀。
死亡沙漠如其名,常年風沙暴卷,可視度幾乎為零,流沙坑遍布,危險無比。
每年的六到九月,此處的風沙會減弱將近七成,流沙坑雖然不會消失,但隨著能見度的提升,再加上駱駝生存的本能,穿過這裏進入明西之穀便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長長的行進隊伍尾巴處,亓染戴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坐在駱駝背上隨著駱駝的前進一搖一晃,小模樣特別悠哉。
時爺坐的駱駝就跟在她後麵,自然是沒有錯過那歡樂的小背影,嘴角的弧度幾乎就沒下來過。
這或許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最大差別吧。
不喜歡的時候,隻覺得亓染開心的莫名其妙,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樣子,恨不得離她十米遠,裝作不認識。
而喜歡的時候,雖然同樣覺得她開心的莫名其妙,但那土包在他眼裏就成了可愛的代名詞,看她開心,他也跟著傻乎乎的高興,智商驟降不止一星半點。
駝隊並不是一個人的,亓染和時弈乘坐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半大孩子家的,一共就兩匹,相較於其它人的駱駝,這兩匹顯然要瘦弱許多。
亓染在駝隊裏逛了一圈,千挑萬選了這個被排擠在邊緣的這個十四歲的小男孩和他的兩匹瘦弱母子駱駝。
換成任何人,都會覺得亓染這是在憐憫,但實際上時爺卻是一點這種感覺沒有,因為她是真的給人一種在精挑細選,貨比三家的認真。
通俗來講,就是眼光差。
絕就絕在這位偏偏一點自我認知沒有,乘著那匹瘦弱的小駱駝,哼著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聽到的神奇小曲兒,恩恩唔唔特高興。
黃沙綿延望不見盡頭,風裹挾高溫充斥著這片地域,不習慣高溫幹燥環境的旅人們時不時的就得灌水維持體內的水分。
行進了大約兩個小時,駝隊停下來暫時休憩。
與其說給駱駝休息,倒不如說是給人休息,在高溫環境下,連著在駱駝背上坐了倆小時,體質不太好的隨便起來都可以直接暈倒了。
駱駝四肢跪坐,人們倚在背光側,借著它們遮擋光線。
一個乘客一隻駱駝,駱駝的主人則是盤坐在一旁的沙地上,隻用頭巾擋著,比起外來的人,他們顯然更習慣這樣的溫度。
唯獨隊伍的末尾處,小男孩倚著他的駱駝小夥伴,而原本應該呆在這裏的亓染則縮到了駱駝媽媽那邊,和時爺擠在一起。
說實在話,時爺挺嫌棄的。
喜歡是一碼事,熱是另一碼事。
不過神奇的是,貼著沒一會兒,正準備試著挑戰自己忍耐底線的時爺竟然覺得周身溫度開始下降,先前那種燥熱感竟然慢慢的在消退。
“嘿嘿,我好吧,冬暖夏涼。”
察覺但時奕的態度變化,亓染直接雙手捧上了他的臉頰,那原本因為溫度而泛著紅的皮膚在那帶著涼意的掌心下,慢慢的縈回了白皙。
“看來爺撿到寶了。”
發現了亓染這神奇的體質,時爺毫不客氣的把人往懷裏一攬,前者相當乖順的當著她的降溫神器。
“知道就好。”
輕輕的捏了捏時弈的臉,在後者微微仰頭的明示中,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男人舒服的閉了眼。
雖然降溫效果比不上冰塊,但比起冰塊的驟然刺激,亓染那透著微涼的皮膚顯然要更勝一籌,即便它見效要稍微慢上些許。
唔,這丫頭比恒溫係統還靠譜,後者還有各種前綴條件,她是隨時隨地,方便快捷。
確實是個寶。時弈想。
休息了一個小時,眾人繼續啟程。
全副武裝仍舊感覺溫度飛快上升的時爺,看著前麵那個一直歡樂的小背影,就沒有之前那麽淡定了……
“等等。”
行進了半個多小時的時候,亓染突然出聲叫住了牽著駱駝在前麵走的小男孩卡卡貢。
卡卡貢不明所以,但他還是依著顧客的意思,停下了腳步,除了他之外,前麵的隊伍還在前進。
而隊伍最末尾的時爺,他此刻正看著自己的‘坐騎’,挑高了眉。
幾乎在亓染說出等等的同時,他座下這位駱駝媽媽也停下了腳步,反應能力比她那個多走出兩步的駱駝兒子要強得多。
“怎麽了?”
每次亓染在外麵出聲,但凡是等等,停下,那接下去將要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人心情愉快。
就在亓染說完之後不到十秒鍾時間,前方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隊伍停止了前進。
然後大家發現,那些駱駝主人正飛快的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大聲且焦急的說著什麽,神情焦亂,不斷揮舞著手臂招呼著其他人。
亓染側首遙望著某個方向,相當淡定的來了一句“要來了。”
前方,懵逼的旅客們在領路人的催促中下了駱駝,他們則拉著駱駝圍起了圈圈。
要來什麽,時爺很快就知道了。
狂風裹挾著沙子,遮天蔽日的沙牆正在遠處匯聚,並朝著他們這裏席卷而來。
黑沙暴。
時爺雖然沒有那靈敏到妖異的第六感,但他有人類必備的基礎知識,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回都不用亓染自己湊過來了,時弈直接一把將她扯了過去,緊抱著她躲在駱駝媽媽的身側,卡卡貢照樣陪著他的駱駝弟弟。
“看看你,走到哪兒,哪兒就有麻煩。”
黑沙暴來臨前幾秒,時弈毫不客氣的吐槽道。
亓染被他摁在胸口動彈不得,隻能不服氣的頂了一句“關我啥事!”
“因為你大名亓染,別名麻煩。”
而爺,就喜歡麻煩。
後半句在時爺心底擲地有聲,所以下一秒腰側一痛。
疼也喜歡。
亓染:夭壽,快呼吸不過來了……
無數風沙傾瀉而來,瞬間將這片世界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