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肆虐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緩緩停歇, 天光亮起的時候,被時爺塞在懷裏聽了一個小時心跳聲的亓染終於重見了天日。

依舊是觸目所及皆黃沙,逃過一劫的眾人正忙碌著抖著覆蓋在身上的沙土。

亓染被護得很好,所以她恢複自由之後相當積極的在時爺身邊竄來竄去, 幫他拍沙子。

“這種情況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

明明人類世界裏, alpha保護omega才是天經地義不是嗎。

時爺被亓染的‘大言不慚’逗笑。

若是換成別人, 時弈會覺得對方看不起他從而感到生氣,但這話從亓染嘴裏說出來, 他卻隻有好笑和感動。

感動的是, 第一次有人說要保護他,好笑的是——

“就你這身板,擋得住什麽。”

第一次感受到來自身高暴擊的亓染, 第一次擁有了大部分人類成長時期的煩惱:長高!

雖然這段時間她長高了許多,但現在還是比時弈矮那麽幾公分, 再加上她的娃娃臉,身高問題就特別容易被忽略。

“可惜了,除非你回爐重組,不然, 大概就隻能——”

時爺伸著食指上下比劃了一下, 悠悠然接上後半句“這麽點了。”

第一次, 亓染生出了想揍眼前這男人一頓的想法, 也終於感同身受組內其他幾個執行者提到時爺時的咬牙切齒。

嘴是真的賤。

除了他倆淡定的完全不像經曆了一場災難之外, 其餘的人都被嚇壞了, omega們撲在自家alpha懷裏泣不成聲,嚶嚶嚶的尋求安慰。

亓染羨慕的望著他們,然後耷拉著臉看著時爺。

“想看爺哭?”

看著麵前那雙刷的一下亮起來的大眼,時弈勾起了唇, 躬身湊到了亓染的耳邊,淡定且篤定的說了一句“做夢。”

亓染“……”

接下去的路程還算順利,沒出什麽意外,大家都安全到達了這個被譽為沙漠明珠的明西之穀。

亓染望著前方的景象,雙眸中滿是喟歎。

高大的黃土城牆綿延開去,肉眼甚至都掃不到盡頭,恢弘且大氣,和外麵世界截然不同的風格。

粗糙中帶著一股子野蠻氣息,充滿著異域的風情,黃土的顏色給人一種敦實的憨厚感,與那些混合材料打造的精致建築帶來的精美視覺享受感完全不一樣。

大家是在城門口下的駱駝,支付了剩餘的路費之後,都暫時忘記了之前遇到的危險,一個個滿心好奇的結伴進入了這座古老的王國。

亓·確實沒見過世麵·染自打入了城,兩隻眼睛就開始忙不過來了,人類世界對她本就是新奇的,好不容易習慣了科技,習慣了那些現代建築,這陡然間接觸到如此原始的風格,cpu自然又一次超負荷運作。

進了城之後再得不到亓染一絲關注的時爺忍著心頭不爽,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生怕一個錯眼間前麵那條滑膩的遊魚就不見影兒了。

“吼~”

亓染拿了一個圖騰麵具擱臉上,刷的轉身對著時弈吼了一聲,後者麵無表情。

“你好歹配合下我呀。”

時爺挑了挑眉。

“那你再來一次。”

亓染開心的轉過身,把麵具帶回去又怪叫著再一次轉身。

“啊啊啊,你嚇到我了。”

時爺相當配合的做西子捧心狀,臉上配套相得益彰的驚嚇表情。

亓染被他這一點都不寫實的誇張表演逗的咯咯直樂。

……

“這個是什麽?”

亓染從攤位上拿起一塊黃色的,指甲蓋大小的圓潤石頭,好奇的詢問攤主。

“這是明西石,是明西之穀的特有礦物,堅不可摧,象征著牢不可破,送給喜歡的人再好不過了。”

時弈聞言也上前拿了一顆,夾在指尖摩挲了一番。

雖然來之前做過一番功課,但他卻沒從那些資料裏看到什麽明西石的介紹。

“這東西,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姻緣石。”

明西之穀的旅遊指南裏,隻有那所謂的姻緣石和這玩意兒的說法差不多。

那攤主點點頭,笑著在時弈和亓染兩人之間掃了一圈,道“那是你們外麵的人給予它的名字,我們潘默人都叫它明西石。”

時弈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明西二字在潘默人的語言中代表著希望和永恒,與他們而言,明西所蘊含的意義要比區區姻緣二字要更加深刻的多。

亓染原本準備買兩顆,但被攤主笑著拒絕了,他說兩個有情人之間,隻能存在一顆明西石,它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特殊紐帶,牢牢地守護著二人,兩顆的話,就沒有這樣的作用了。

時爺覺得這就是迷信,見亓染喜歡他便準備買兩顆,結果還沒等他舌燦蓮花,那丫頭倒是先被說服了。

“就一顆,你幫我串起來吧。”

攤主笑著點頭,從兜裏掏出一根紅色繩子,手指靈巧的將亓染選中的那顆明西石纏繞包裹了起來。

攤主的手藝很好,一顆明西石大半都被包裹了起來隻露出三分之一的麵在外麵。

“姑娘,你叫什麽?”

“亓染。”

亓染在攤上簡單的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那攤主點點頭,拿起一支極細的,不知是何材料製成的筆,沾了一點桌旁小罐子裏的顏料,在那露在外麵的部分上畫著什麽。

“好了。”

亓染接過攤主編好的明西石,發現上麵寫的並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一種紋路複雜無比的圖案線條。

不知為何,她能感覺到那就是她的名字,真的是特別神奇。

“謝謝。”

付了錢,亓染迫不及待的盯著時爺。

“我送你,你要嗎?”

亓染的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要。”時爺應的爽快,不過還有後半句“但爺不喜歡紅色。”

他本身就白,手腕帶著紅繩實在太過顯眼,再加上紅色著實太過鮮豔,這個顏色的東西一直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額——

亓染垂眸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紅色,又看了看時爺白皙的手腕,突然蹲了下去。

左腳突然被抓住,隻右腳後退一步成功的時爺低頭看著那個沒經過他同意,就把他褲腳往上一撈,將繩子飛快拴在他腳踝上的人,忍不住冷聲警告那膽大包天的丫頭。

“亓染!”

鮮紅的繩子襯著雪白的肌膚,強烈的視覺差帶著一種莫名的刺激衝入了亓染的視線,她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

趁著思緒不自控的走偏之前,亓染飛快的把撩上去的褲腳扯了回來,蓋住了那片美妙的景色。

“就這樣戴著,好不好?”

小鹿似的大眼眨巴眨巴,聲音軟軟的懇求著。

時爺無聲的看著她許久,驀地歎了口氣。

“嗷嗷嗷嗷,你最好了。”

亓染撲進了時弈的懷裏,抱著他的腰,帶著他轉了兩圈,在後者的警告聲中依依不舍的把他放下,乖乖的牽手手。

攤主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笑容更深了些。

在潘默人的文化中,紅繩係手代表著我喜歡你,想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而紅繩係腳,則意味著生死不離,即便轉世來生,也會憑著這抹鮮紅,在茫茫人海再一次找到你。

他覺得那兩個年輕人並不知道這一點,隻是誤打誤撞的,讓他見證了一場屬於他們潘默人的——

求婚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