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戰前後,西方現代思潮發生了深刻的變動。其主要取向有二:一是馬克思主義主張社會主義革命,俄國十月革命是其善果;二是非理性主義思潮的興起,主張反省現代性。前者固不待言,後者所謂現代性,提指自啟蒙運動以來,以征服自然和追求效益為目標的係統化的理智運用過程。西方自18世紀尤其是19世紀以降,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理性主義空前高漲,人們相信“科學萬能”,理性足以解決人類社會的一切問題,越來越陷於機械論,而漠視人的精神家園。但歐戰慘絕人寰,卻引發了“理性危機”,反省現代性的非理性主義思潮因之興起。人們反對“機械的人生觀”,強調重新關注人的精神世界,包括情感、意誌與信仰。所以,尼采提出著名的主張:“重新估定一切價值。”20世紀初,以柏格森為代表的生命哲學,強調直覺、“生命創化”與“精神生活”,風靡一時,則標誌著反省現性的非理性主義思潮的高漲。它反映了歐人對自身文化的反省,同時也對西方現代思潮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
歐戰前,西方反省現代性思潮先後傳到日本與中國。1916年1月民質說:自己十年間先後遊英、日,發現兩地學人於柏格森、倭鏗的學說,皆趨之若鶩,迻譯解說,纖悉靡遺。[2]1917年章士釗在日本中國留學生“神州學會”,作題為《歐洲最近思潮與吾人之覺悟》的演講,也說到:近十多年來,柏格森與倭鏗的學說風靡世界,在日本,甚至中學生也無不知有創造進化精神生活諸名義,“而吾國則頑然無所知”。[3]二人不約而同,都強調十多年前即20世紀初年,日本已盛行西方的反省現代性思潮。如果我們注意到魯迅早在1908年(1907年寫就)就已在留學生刊物《河南》上發表《文化偏至論》一文,批評西方19世紀的文明迷信“物質萬能”,而無視人的情意,陷於“偏至”,足見上述二人所論不差。[4]
1913年李大釗留學日本,同時參與章士釗編輯《甲寅》雜誌的工作。1914年陳獨秀應章士釗之邀赴日,也參與了編輯的工作。二人都是在日本最初接觸到了反省現代性思潮。陳獨秀赴日不久,即在同年《甲寅》第1卷上發表了《愛國心與自覺心》一文。是文雖表達了強烈的追求民主的意識,但同時也流露了過多的悲觀消極情緒。李大釗針對其文,寫了《厭世心與自覺心》。值得注意的是,李大釗在是文中藉以鼓勵陳獨秀重新振奮起來的理論依據,恰恰是柏格森的生命哲學。他說:“故吾人不得自畫於消極之宿命說,以尼精神之奮進。須本自由意誌之理,進而努力,發展向上,以易其境,俾得適於所誌,則HenriBergson氏之‘創造進化論’尚矣。”[5]是文發表的時間是1915年8月10日,足見,二人在日本接觸反省現代性思潮,一定是在這個時間之前。一個多月後,即同年9月15日,《新青年》創刊。陳獨秀在創刊號的開篇大作《敬告青年》中,正是借重了尼采和柏格森諸人的思想,以激勵青年。例如,在是文的“自主的而非奴隸的”標題下,他寫到:“德國大哲尼采別道德為二類:有獨立心而勇敢者曰貴族道德,謙遜而服從者曰奴隸道德”;在“進步的而非保守的”標題下,他又寫道:“自宇宙之根本大法言之,森羅萬象,無日不在演進之途,萬無保守現狀之理;特以俗見拘牽,謂有二境,此法蘭西當代大哲柏格森之創造進化論所以風靡一世也”;在“實利而非虛文的”標題下,他又這樣說:“最近德意誌科學大興,物質文明,造乎其極,製度人心,為之再變。舉凡政治之所營,教育之所期,文學技術之所風尚,萬馬奔馳,無不齊集於厚生利用之一途。一切虛文空想之無裨於現實生活者,吐棄殆盡。當代大哲,若德意誌之倭根,若法蘭西之柏格森,雖不以物質文明為美備,鹹揭櫫生活問題,為立言之的。生活神聖,正以此次戰爭,血染其鮮明之旗幟。歐人空想虛文之夢,勢將覺悟無遺。”[6]1916年11月,他在《當代二大科學家之思想》中更明確指出,柏格森哲學代表了歐洲最新的思潮:“法蘭西之數學者柏格森氏,……非難前世紀之宇宙人生機械說,肯定人間意誌之自由,以‘創造進化論’為天下倡,此歐洲最近之思潮也。”[7]這年夏,李大釗歸國參加新文化運動,8月發表《介紹哲人尼采》,更進一步強調反省現代性思潮對於中國青年的意義。他寫到:尼采思想“以意誌與創造為中心要素,以立主我思想之基礎,極力攻擊十九稘凡俗主義、物質主義”,“而欲導現代文明於新理想主義之域。其說頗能起衰振敝,而於吾最拘形式,重因襲,囚錮於奴隸道德之國,尤足以鼓舞青年之精神,奮發國民之勇氣”。[8]陳獨秀重新奮起發動新文化運動,是否直接受到了李大釗的影響,可不置論;但是,新文化運動從一開始便與反省現代性思潮結下了不解之緣,是顯而易見的。
毫無疑義,新文化運動主張科學與民主,其根本取向在於追求現代性。陳獨秀與李大釗作為運動的兩員主將,他們都隻是借重反省現代性的某些合理內核,尤其是意誌論,以彰顯新文化運動,而非從根本取向上認同反省現代性思潮。1917年初陳獨秀曾明確表示,自己對於柏格森、倭鏗諸人的精神與人格,深為欽佩;但是,並不讚成他們的學說:“惟其自身則不滿其說,更不欲此時之中國人盛從其說也。”這原因即在於國情不同,西方科學與物質文明十分發達,而“以中國人之科學與物質文明過不發達故”。[9]注重國情而不讚成盲目照搬西方,此種可貴的精神當是二人的共同點;但是,自此以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對於反省現代性的態度卻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前者趨於絕對,因噎廢食,深閉固拒;後者則繼續保持積極吸納的態度,並藉以調諧自己的新文化主張。這隻要看看陳獨秀質問《東方雜誌》,不容懷疑西方文明;[10]而李大釗的《今》、《東西文明根本之異點》、《現在與將來》、《“今”與“古”》等一係列文章,卻依然徜佯著生命哲學的流風餘韻,[11]就不難理解這一點。也惟其如此,二人對一些新文化的具體主張便不能不產生分歧。這集中表現為對其時爭論甚大的文化調和論和對中西文化的看法,大相徑庭:
人所共知,陳獨秀強調不塞不流,不止不行,“新舊之間,絕無調和兩存之餘地”,[12]並斥文化調和論乃“不祥的論調”。[13]與之相反,李大釗卻強調“調和之美”。為此,他接連發表了《調和之美》、《辟偽調和》、《調和之法則》、《調和剩言》等文。李大釗主張文化調和論,其重要的理論依據正源於柏格森的生命哲學。西方反省現代性的一個重要論點,就是指斥理性主義摧毀了傳統。生命哲學強調宇宙是一個生命的“大奔流”,其“衝動”、“流轉”、“綿延”,呈現的也正是新舊的嬗遞與有機的統一,而非彼此的對立與決絕。羅素評論說:柏格森的“純粹綿延把過去和現在做成一個有機整體,其中存在著相互滲透,存在著無區分的繼起”。[14]章士釗是文化調和論的始作俑者。他早年在《甲寅》首倡此說,後來發表的《新時代之青年》一文更徑直引發了爭論,而其立論的基礎,也正是柏格森“動的哲學”:“宇宙最後之真理,乃一動字,自希臘諸賢以至今之柏格森,多所發明。柏格森尤為當世大家,可惜吾國無人介紹其學說。總之時代相續,狀如犬牙,不為櫛比,兩時代相距,其中心如兩石投水,成連線波,非同任何兩圓邊線,各不相觸。”[15]時在日本的李大釗不僅接受了生命哲學的影響,而且認同章的調和論觀點。他反複闡述自己的觀點:“我卻確信過去與將來,都是在那無始無終、永遠流轉的大自然在人生命上比較出來的程序,其實中間都有一個連續不斷的生命力。一線相貫,不可分拆,不可斷滅。我們不能劃清過去與將來,截然為二。完成表現這中間不斷的關係,就是我們人生的現在。”[16]在李大釗看來,宇宙是一個無始無終的生命統一體,其間雖有新舊,即過去、現在與將來的分別,但那隻能體認為一以貫之的宇宙生命力的“綿延”過程,而非斷裂。這與章士釗的“兩石投水”說相通,其調和論的主張同樣也染上了生命哲學的印記。
在新文化運動的語境下,文化調和論的提出,在邏輯上不僅為主張新舊文化,而且為主張中西文化的融合,預設了理論前提。所以,陳獨秀反對文化調和論,同時也強調中西文化不容兩立,並反對質疑西方文化。1918年他兩次撰文質問《東方雜誌》,都提出同一問題:“‘此次戰爭,使歐洲文明之權威,大生疑念。’此言果非夢囈乎?敢問。”[17]反之,李大釗則明確主張中西文化調和。不過,這有一個變化的過程。1917年4月,他在《動的生活與靜的生活》一文中,是主張將“靜的”中國文明全然改造成西方式的“動的”文明。他寫道:“吾人認定於今日動的世界之中,非創造一種動的生活,不足以自存。”他希望青年人肩負起此一使命,“俾我國家由靜的國家變而為動的國家,我民族由靜的民族變而為動的民族,我之文明由靜的文明變而為動的文明,我之生活由靜的生活變而為動的生活;勿令動的國家、動的民族、動的文明、動的生活,為白皙人種所專有;以應茲世變,當此潮流”。[18]在這裏,西方“動的文明”並無瑕疵,自然更沒有中西文化調和的意思。但是,第二年在《東西文化根本之異點》中,他的見解卻有了重大的變化。現在李大釗強調,中西文化因地理及曆史的緣故,形成了“主靜”、“主動”各自特色的兩大區域性文化,二者互有長短,“必須時時調和,時時融會,以創造新生命,而演進於無疆”。其主張調和,自非將中國“靜的文明”改易為西方“動的文明”,而是“當虛懷若穀以迎受彼動的文明,使之變形易質於靜的文明之中,而別創一生麵”。[19]同時,此一觀點在展開的過程中,其借助反省現代性的視角,同樣是十分清晰的。例如,他說:西方文明“疲於物質之下”,東方文明之所長,“則在使彼西人依是得有深透之觀察,以窺見生活之神秘的原子,益覺沉靜與安泰。因而起一反省,自問日在物質的機械的生活之中,紛忙競爭,創作發明,孜孜不倦,延人生於無限爭奪之域,從而不暇思及人類靈魂之最深問題者,究竟為何?”[20]在這裏,西方“動的文明”不僅有所短,而且恰恰有待中國“靜的文明”的優長來補偏救弊了。當然,他並未因此將中西文化等量齊觀,尤其反對隆中抑西的誤導。所以,他說,西洋文明之是否偏於物質主義的弱點,需要吸收東洋文明的長處,是一個問題;而當今中國的當務之急,在於借鑒西洋文明的長處,則是另一個問題。“時至今日,吾人所當努力者,惟在如何以吸收西洋文明之長,以濟吾東洋文明之窮。”“斷不許舍己芸人,但指摘西洋物質文明之疲窮,不自反東洋精神文明之頹廢。”[21]由上可知,李大釗雖然與陳獨秀一樣,都看到了中國落後的國情,因而堅持了新文化運動追求現代性的根本方向;但前者肯定了中西文化各有長短和中西文化調和的必然性,其與後者不願正視西方文化的弱點,簡單否定中國文化的偏激傾向,便有了明顯的分別。換言之,由於李大釗積極吸納了反省現代性合理的內涵,他的許多新文化主張,便顯得更加實事求是、冷靜、穩妥。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1920年初陳獨秀的思想也開始發生了重要的變動。這首先便是:他開始正視歐洲的反省現代性思潮。是年1月,他在《自殺論》長文中,第一次考察了歐洲現代思潮的變動,將歐洲“思潮底趨勢”分為:“古代思潮”(“純理性的”、“天上的、”“神的”、“理想萬能”);“近代思潮”(“本能的”、“地上的”、“物的”、“科學萬能”);“最近代思潮”(“情感的”、“人生的”、“科學的理想萬能”)。他接著寫道:
古代的思潮過去了,現在不去論他。所謂近代思潮是古代思潮底反動,是歐洲文藝複興底時候發生的。19世紀後半期算是他的全盛時代,現在也還勢力很大,在我們中國底思想界自然還算是新思潮。這種新思潮,從他掃**古代思潮底虛偽、空洞、迷妄的功用上看起來,自然不可輕視了他;但是要曉得他的缺點,會造成青年對於世界人生反動無價值無興趣的感想。這種感想自然會造成空虛、黑暗、懷疑、厭世,極危險的人生觀。這種人生觀也能夠殺人嗬!他的反動,他的救濟,就是最近代的思潮,也就是最新的思潮。……最近思潮雖然是近代思潮底反動,表麵上頗有複古的傾向,但他的精神,內容都和古代思潮截然不同,我們不要誤會了。[22]
這段話有三點值得注意:其一,陳獨秀所謂源於文藝複興運動,主張“科學萬能”,並於19世紀末達到全盛的“近代思潮”,無疑是指歐洲自18世紀以來一直凱歌猛進,而於19世紀末陷於衰微的理性主義。其二,他所謂作為“近代思潮”的反動與救濟,強調“情感”與“人生”的“最近代最新的思潮”,實際上就是西方反省現代性思潮。[23]其三,日本研究思想史的著名學者丸山真男曾指出:像中國、日本這樣後進國家,當初在引進歐洲思想時是受高度的目的性支配的,即都“帶有一定的問題意識,把西歐思想作為解決問題的道具來引進”。所以,“當時的人們或思想家努力從一定的現狀中提取出問題,並自覺地去設法解決這些問題。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產生出新的思想”。[24]上述陳獨秀強調“近代思潮”在中國雖然仍算“新思潮”,還有掃**古代思潮的功用,但畢竟有它的弱點,會誤導青年,甚至也會“殺人”;並說“主張新思潮運動的人要注意嗬!要把新思潮洗刷社會底黑暗,別把新思潮殺光明的個人加增黑暗嗬”!這說明,他已“從一定的現狀中提取出問題”,解決的思路似乎也有了,這就是超越“近代思潮”,接受“最近代的思潮”。在這裏,“必然會產生出新的思想”當是:陳獨秀不僅開始反省自己一直尊崇的西方19世紀文明,而且,同時也在反省此前新文化運動的整個思想指導。對他來說,追求現代性固然不應放棄,但是,如何實現現代性,反省現代性顯然也成為了一種重要的選項;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寄語同仁:我們所麵臨的時代是“思想變動的時代”,也是“很可樂觀的時代”。“古代思潮教我們許多不可靠的希望,近代思潮教我們絕望,最近代思潮教我們幾件可靠的希望”。所以,“主張新思潮運動的人,卻不可因此氣餒,這是思想變動底必經的階級”。[25]將正視反省現代性看作思想進步必須經曆的“階級”,陳獨秀的思想顯然已超越了此前的“近代思潮”,即19世紀的資本主義文明。
總之,《自殺論》是代表陳獨秀思想發生新變動有標誌性意義的重要文章,但遺憾的是,長期以來卻沒有引起論者應有的重視,倒是其時感覺敏銳的梁漱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說:陳獨秀的思想原先“全部都是與西方十八九世紀思想一般無二”,即崇信理性主義的機械的人生觀;但是,近來他的思想卻開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在《自殺論》中,“他說,最近代思想是很像要複古,但他相信是不會複古,不過其與近代思想多相反,則是他承認的。我們看,他以前的思想就是他此處所說的近代思想,那麽陳先生思想的變動不是已經宣布了嗎?”[26]梁漱溟的觀察並沒有錯,隻是他所謂的“變動”僅指歸趨反省現代性,卻未必準確;因為,1920年初陳獨秀的思想發展正處於搖擺的過程中,歸趨反省現代性隻是可能的選項之一,而他最終卻是轉向了馬克思主義。
人所周知,李大釗轉向馬克思主義略早於陳獨秀。這兩位近代中國最早皈依馬克思主義的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者,彼此都先期經曆了反省現代性思潮的洗禮,這不是偶然的;事實表明,後者正構成了他們轉向服膺馬克思主義重要的思想鋪墊。
[1] 參見拙文:《歐戰前後國人的現代性反省》,載《曆史研究》,2008(1)。
[2] 民質:《倭鏗人生學大意》,載《東方雜誌》,第13卷第1號,1916-01-10。
[3] 行嚴:《歐洲最近思潮與吾人之覺悟》,載《東方雜誌》,第14卷第12號,1917-12-15。
[4] 魯迅:《文化偏至論》,見《魯迅全集》,第1卷,54頁,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
[5] 李大釗:《厭世心與自覺心》,見《李大釗選集》,31頁。
[6] 陳獨秀:《敬告青年》,見《獨秀文存》,5、8頁。
[7] 陳獨秀:《當代二大科學家之思想》,見《獨秀文存》,56頁。
[8] 李大釗:《李大釗文集》(上),188~189頁。
[9] 陳獨秀:《答俞頌華》,見《獨秀文存》,674頁。
[10] 1918年他兩次撰文質問《東方雜誌》,都提出同一問題:“‘此次戰爭,使歐洲文明之權威,大生疑念。’此言果非夢囈乎?敢問。”(《質問〈東方雜誌〉記者》,見《獨秀文存》,188頁)
[11] 例如,李大釗在《今》中寫道:“照這個道理講起來,大實在的瀑流永遠由無始的實在向無終的實在奔流。吾人的‘我’,吾人的生命,也永遠合所有生活上的潮流,隨著大實在的奔流,以為擴大,為以繼續,以為進轉,以為發展。故實在即動力,生命即流轉。”(《李大釗選集》,95頁)視宇宙為生命的大奔流,無始無終,這正是典型的生命哲學的語言。
[12] 水如編:《陳獨秀書信集》,103頁。
[13] 陳獨秀:《調和論與舊道德》,見《獨秀文存》,563頁。
[14] [英]羅素:《西方哲學史》,下卷,352頁。
[15] 章士釗:《新時代之青年》,載《東方雜誌》,第16卷第11號,1919-11-15。
[16] 李大釗:《李大釗選集》,165頁。
[17] 陳獨秀:《質問〈東方雜誌〉記者》,見《獨秀文存》,188頁。
[18] 李大釗:《李大釗文集》(上),440頁。
[19] 李大釗:《東西文明根本之異點》,見《李大釗文集》(上),560頁。
[20] 同上。
[21] 同上書,566~567頁。
[22] 陳獨秀:《獨秀文存》,276~277頁。
[23] 參見拙文:《陳獨秀與反省現代性思潮(下)》,載《河北學刊》,2008(1)。
[24] [日]丸山真男:《日本的思想》,93~94頁。
[25] 陳獨秀:《自殺論》,見《獨秀文存》,277頁。
[26] 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見《梁漱溟全集》,第1卷,51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