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求如意郎君(十六)

";快去報官!";劉氏聲嘶力竭的喊,畫春坊裏幾個跟著前來的人此時在示意之下,將布莊的門口把住.百合看得分明,別說這些人把門攔住,她就是想要去報官也不見得走得出去,哪怕就是人家沒有攔門,她也壓根兒沒想過要為了段桂蘭去報什麽官.

劉氏此時是一心認定段桂蘭遭了暗害,早已經不能自已了.可是百合心中卻十分清楚,她在將畫春坊的妓船毀去前,分明是看到段桂蘭拉著沈騰文的手準備離開畫坊的,自己在毀去畫坊之後,大量的姐兒與恩客們掉落進水中,段桂蘭肯定也是掉進水裏的人其中之一,可是百合卻知道段桂蘭會泅水,並且畫坊在當時離岸並不遠,當時河堤上的人也不少,她就是落了水,哪怕段桂蘭泳技生疏遊不得了了,要想獲救也並不難.

=至於如今為何還沒有歸家,百合猜測應該是段桂蘭自個兒也知道自己這一回惹了大禍,不敢回家罷了.

可笑劉氏偏心段桂蘭沒邊兒,此時還認為她是被畫春坊害了.百合低垂著頭,站了沒動,劉氏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一股火‘騰’的一下便湧了出來,厲聲便喝:

";讓你去報官,將你妹妹找回來,你是不是耳朵聾了?";劉氏這會兒氣得要死,哪怕畫春坊的這個老妖怪說她看不上段桂蘭樣貌,可自己的女兒憑白無故可不敢惹上這樣大麻煩的,更何況段桂蘭就是再傻.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她平白無故去畫春坊幹什麽?

";報官?";聽劉氏這話,冷笑了兩聲:";我倒確實是要報官,你那醜姑娘,也隻有你自個兒當個寶,還要我拐她?呸!倒貼錢都沒人要,老娘手下隨便挑出個姑娘都勝她千百倍,這種虧本兒買賣我可不做,你要報官也成,隻是我那畫坊你卻要得給我將這筆賬算清了.";

";不要臉的老妖精.窩藏了我的女兒.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毒婦,該下十八層地獄,如今還敢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劉氏這會兒氣得不輕,偏偏她因為受傷的緣故.又不良於行.此時恨不能跟畫春坊的打上一架.卻又偏苦於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唯有嘴上大聲的嚷嚷:";我的女兒再傻,也知道你那畫春坊是個什麽樣的地兒.她平白無故的,去那肮髒之所幹什麽?你那臭烘烘的地方,隻有你這種爛泥才當成是個寶地,我呸,進來都汙了我的莊子!";

那並不是善茬,劉氏這話又確確實實戳中了她內心深處的痛處,教坊妓/女屬賤籍,一旦進了這泥潭,哪怕就是往後贖了身,也是一輩子的汙點抬不起頭來.段桂蘭今日夥同人毀了自己的棺材本兒,如今劉氏還強辭奪理非說自己禍害了她的女兒,如今還敢來說自己是爛泥,那哪兒還忍得住,當下挽了袖子就朝劉氏衝了過去.

劉氏早就擔憂女兒被她給拐了,想要跟她拚命,隻是腿疼得走不動路罷了,這會兒自己衝過來,她也不甘示弱,伸手便朝這畫春坊頭上撕扯了過去,一時間兩個女人又罵又打,場麵十分難看.

畫春坊的婦人這幾年養尊處優,性情雖然潑辣,可是身體卻並不如何壯碩,但她勝在比劉氏年輕,再加上劉氏腿又受了傷不良於行,更何況這婦人早年是姐兒,那衣裳被撕了她也不以為意,反倒是劉氏,因為是守寡的婦人,那刁鑽專撕她衣裳,撕得劉氏又羞又氣,最後不得不將原本扯住這頭發的手放開,將自己的衣裳死死抓住.

如此一來劉氏受製於人,那也看清她好臉麵,害怕出醜的弱點,盡撕扯她衣裳裙子.劉氏穿的是斜領上衣,那衣領一被扯開,脖子肩膀都露了一截,那一看這一招有用,登時也不管不顧,既撕劉氏衣裳,又來扯她頭發,並偶爾還伸手在她臉上拉幾條血印子.

一時間兩個女人打得不可開交,周圍人對此指指點點,卻礙於帶來的畫春坊護院而不敢進來勸阻,個個都議論紛紛,搖頭晃腦的.劉氏羞得臉龐漲得通紅,臉上還被抓得火辣辣的,這女人力道雖然不大,可下手卻狠,她又不是常年做事兒的人,那指甲留得極長,一狠心抓下來,隻覺得臉頰像是要被人撕下一塊皮來的架勢,劉氏伸手死死抓著衣裳,要想還手已經來不及,這婦人還拿腳踹她腳上傷口處,打得劉氏翻不得身.

開始時劉氏還咬牙強忍著,到後來終於忍不得了,這女人竟然拿指甲來扣她眼睛,幸虧她眼皮閉得快,眼珠雖然沒受傷,可是眼皮卻被她摳破了一塊皮,疼得劉氏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淚眼迷蒙中,她看到百合仿佛被嚇呆一般的站在布莊裏,動也不動的樣子.

若是平常時候,說不得劉氏自個兒遇到這種突發事故,也有可能會被嚇呆得回不過來神,可此時小女兒不見蹤影,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如何了,自己又被這老妖精打成這般模樣,衣裳又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身為受害人,劉氏自然難以冷靜下來,她原本心中就窩了把火,此時又疼又羞之下,想也不想便衝百合大喊:

";段百合!你是不是個死人!你沒看到你娘被人打了?你不知道過來幫幫忙的?";她自個兒都被人撕著衣裳,卻沒想過若是大女兒也過來,一旦要是也被人將衣裳撕了,往後名聲可怎麽辦?劉氏此時卻想不了那許多,甚至她將今日受到的欺辱與憤怒化為火氣,全都發泄到了百合身上,一時間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她強忍著疼痛,一把將正撕扯著自己頭發的給用力推開,眼角餘光看到一旁櫃台上放著的平日給客人量布的木尺以及剪子時,劉氏想也不想的便撈了過來,一手拿一個,剪子握在手上,用力對著那婦人揮了兩下.

開始那婦人打架,也實在是被劉氏的話碰到了痛處,這會兒一打完,劉氏固然受傷,可那自個兒也吃虧不少.現在看劉氏被打出了真火,手上拿了把刀,自己畢竟打她一頓心頭火氣已經泄了大半,沒必要跟她硬碰硬,因此那自個兒整理了一番衣裳,冷哼了一聲:

";打的就是你這樣不要臉的東西,老娘今日真是大開了眼界,什麽樣的人都見得多了,唯獨少見了你們姓段的這一類!你這種賤人,難怪能養出你那個不

要臉的閨女.";

劉氏這會兒頭發亂糟糟的,那退開時,硬生生將她一縷頭發都揪了下來,頭皮一跳一跳的疼,她隻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喘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流著,隻覺得自己這一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狼狽過,她拉攏著衣裳時,手都還在抖著,僵硬得不聽自己使喚,她一抖一抖的,胸口憋屈的疼,聽到這話,劉氏恨恨的看了百合一眼,顯然是將百合給恨上了:

";讓你去報官,你是死人啊?你是不是看著你娘被打死,你也是不管的?你這個該遭天打雷劈,該被報應的東西,當初怎麽就生了你下來,早知道該將你生下來時便活活摔死!";劉氏並不是真那樣不喜歡大女兒,隻是她此時心中有氣,唯獨能讓她發泄的,就是麵前的百合了,她這話一說出口,百合的神色一下子便冷了下去:

";我要怎麽去報官?娘沒看到門口有人守著的?";她說的是實話,可劉氏現在壓根兒聽不下去這些,反倒聽到百合還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的便將手中的剪子用力的朝百合擲了過去.百合側頭一躲,那剪子險險的擦過她臉龐,落到了她身後的布堆裏,將一卷布匹拉出一條長口子.劉氏砸了東西,心裏的火氣還沒消下去:

";你這個死丫頭,短命的孽障,生來就是氣我的,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妹妹如今生死不知,你不聞不問,她被人潑了這樣大的汙水,你還不管,如今你老娘被打成這般模樣你也不問,你是不是要看著我死在你麵前,你才高興?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劉氏拍打著櫃台,嘴中罵罵咧咧的.

那自個兒都沒想到劉氏會突然朝大女兒發火,有些呆愣間,卻又很快的回過神來:

";哼,你們母女二人少在老娘麵前唱雙簧,這……";

";娘!";這話還沒說完,叉著腰正要開罵,突然段桂蘭清脆的嗓音從外頭便響了起來,那滯了一下,劉氏則是眼睛一亮,聽到女兒的聲音時,原本提起的心,才終於落回了原地.

";怎麽這樣多人?圍在我們鋪子麵前幹什麽?";段桂蘭有些不滿的聲音響起,很快的人群被她擠開,這會兒渾身還有些濕淋的段桂蘭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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