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然,你先不要激動,既然媒體已經報出來了,警方和醫院肯定都去人了……”梁千珊想要安慰一下李星然,可話未說完,便被李星然連拉帶拽地弄下了車,推到了路邊。
李星然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坐進駕駛座,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梁千珊看著車子飛快遠離,目光裏閃過一抹失落。
雖然她知道李星然對祁子時一直都未死心,當初也確實是因為這個才和李星然“形婚”的,可隨著最近一些事情的發生,她發現她對他已經越來越依賴了,甚至有某些時刻,真的希望他就是自己的終身伴侶。
梁千珊歎了一聲氣,強撐出一個笑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或許,這個時候找柏原智久喝幾杯是個不錯的選擇。
自從婚禮結束後,她和智久君就沒再見麵,甚至父親病倒的事情她都沒有和他說過,此刻,疲憊至極的她很想找到一個肩膀靠一靠。
梁千珊拿出手機,撥了智久君的號碼,許久,對方才終於接了起來。
“智久君,我剛剛忙完,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梁千珊強打精神問道。
“對不起,千珊,祁子時出事了,我現在正在和劇組的人一起尋找她,沒有時間和你見麵,改天吧。”
梁千珊一怔,忽然有點酸溜溜的,祁子時和智久君是同事沒錯,可他又不是專業搜救人員,跟著攙和什麽?而且,他的語氣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焦慮?
未等梁千珊將心底的疑問問出口,對麵便傳來了一陣電話掛斷的嘟嘟聲,聽起來沒有一絲感情。
這一刻,她忽然有點好奇,祁子時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
李星然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白浪河。
雖然已經是晚上,可各個搜救隊伍的燈光將這裏照射的非常亮,好像任何人都不可能藏匿似的。
李星然順著懸崖向下看去,隻見河水湍急,一些黑影正在河邊尋找著什麽。
“隊長,上下遊五百米全都搜索完畢,沒有找到,要不,讓屍體打撈隊的人開始工作吧?”一個穿著搜救隊製服的人在距離李星然不遠處對另一人匯報到。
“打撈屍體?”李星然聽到這幾個字,腦袋嗡地一聲,立即撲向那個人,不由分說,上去就是狠狠地一拳。
“你是誰?是不是神經病啊,你憑什麽打人啊?”搜救隊員氣得站起來要還手。
“祁子時不可能死的,你胡說什麽?打撈屍體?打撈你老母吧!”李星然已經憤怒至極,根本不會注意自己的措辭。
而與此同時,無數的記者聞風而至,將幾個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閃光燈不斷響起,一個個奇葩問題也一股腦的扔了過來,可李星然隻是沉默不語,冷著臉衝過記者群,順著一條鋪好的小路向懸崖下方走去。
剛剛到達河邊,他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宇文達毅。
宇文達毅也同時看到了他,兩人對視時的目光都有一些複雜,似乎都帶著憤怒,可也有種隻有彼此才會懂得的理解。
“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李星然走到宇文達毅身邊,很難得用平和的語氣和他說話。
“沒有,但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宇文達毅一邊回答,一邊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遞給了李星然,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李星然才緩緩開口:“無論如何,事故的原因總要調查清楚,你是她老板,你有什麽想法?”
宇文達毅搖了搖頭,說道:“毫無頭緒,或許,隻是一個意外,或許,又沒那麽簡單,但我真的不知道誰會恨她到了想要要她性命的程度。”
“找到了!找到了!”一個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李星然和宇文達毅都是一喜,同時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朝著那個呼喊的人的方向跑去。
可是,當兩個人看清那人手裏的東西時,臉色都變得很沮喪——那是一個充氣救生衣,已經漏氣癟掉了。
“還有什麽?你還找到了什麽?”宇文達毅還不死心,衝過去問道。
“頭發,大量的頭發,好像還帶著血……”那個人將手裏的一個證據袋晃了晃,裏麵果然是黑乎乎的一團。
李星然向後踉蹌了一步,不敢相信那些頭發屬於祁子時,可是,即便他努力的否認,事實還是很清楚的擺在眼前——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哦,對了,還有這個防水袋,裏麵好像裝著一遝打印紙,但是已經進水了,泡的看不清楚內容,你們知道這東西的來源嗎?”搜救隊員將另一個文件袋在宇文達毅的麵前展示了一下。
“是合同,是她的演藝合同……她說過,這東西很重要,要時刻帶在身邊的……”宇文達毅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
“今晚已經太晚了,收隊,回去化驗一下這些證據吧。”一個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了過來,接著,所有搜救人員開始撤離。
李星然和宇文達毅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淚光在閃爍。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照顧好你們的孩子吧。”宇文達毅臨走前在李星然的肩膀上拍了拍。
……
當晚,李星然驅車來到了葉氏別墅,接走了閃閃。
保姆將祁子時的事情匯報給了還在墨西哥做生意的葉馳,對麵也是一陣咆哮,表示會很快回國來調查此事。
李星然抱著閃閃,離開了葉氏別墅,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鍾。
將閃閃安排在兒童房後,他徑自來到了廚房,開了一瓶洋酒,猛地灌了兩杯。
梁千珊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一言不發,跟著他一起自斟自飲起來。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太過壓抑,他們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別怕,至少,你還有我。”半晌,梁千珊忽然開口,而後抱住了李星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李星然向後退去,怔怔地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梁千珊啞然一笑,轉身離開,上樓去了。
……
在白浪河下遊兩千米外的一處稻田中。
一個女人從淤泥之中緩緩地清醒過來。
在醒來的第一秒,她便感覺到了一陣火辣辣的疼——左邊臉好像正在被火灼燒著,頭皮也一陣陣發麻。
“這特麽是哪兒?”女人忍著疼努力的活動了一下腿腳,發現胳膊腿兒還齊全,隻是渾身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沒有一處不疼的。
她試圖去觸摸左臉的皮膚,卻隻摸到一片模糊的血肉,心裏立即一驚,隨即而來的是一陣徹骨的絕望——她毀容了,而且似乎是燒傷。
“啊——”安靜大稻田裏發出了女人的一聲慘叫,淒厲的聲音劃過夜空,無助地回**著。
一陣腳步聲快速靠近,同時傳來的是一陣陣呼喊聲,口音有一點蹩腳,但依稀可以聽出來是一個男人在喊:“誰在那裏?發生了什麽事?”
“救我——”女人隻瞥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勉強說出了這句,便昏了過去。
第二天,當她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幹淨的鋪著白色床單的**,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像是一個木屋。
“嘿,你醒了?吃點東西吧?”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男子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熱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他看起來十分清瘦,麵容清俊,穿著極為樸素的白色襯衣,挽著褲腳,腳上全是泥巴,可襯衣卻白的纖塵不染。
“你是誰?”女人有些害怕地盯著那個男子,同時伸手去摸左臉,發現那裏被人上了藥,貼著一塊紗布,已經不疼了,可是還腫脹得厲害。
“我叫金東玄,是個韓國留學生,被派到這裏研究水稻種植技術,你呢,你叫什麽名字?”金東玄坐在床邊,和氣地看著女人,他的口音雖然蹩腳,可聲音卻很好聽,讓人很容易信任的那種。
“我?我叫……”女人嚅動著嘴唇,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可是三個字哽在喉嚨裏,就是說不出來——她是誰?她經曆了什麽?又是為什麽受傷?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腦海裏變成了一團迷霧,根本解釋不了。
“看來你受傷很重,沒關係,我今天就帶你去醫院,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哦,對了,我在你的身上發現了這個身份證件,你一直抓在手裏,上麵的漢字我不認識,但可能是你的名字。”金東玄將一個身份證遞了過來,說道。
女人接過身份證的同時,一個場景從腦子裏冒了出來——四周都是水,巨大的痛感在渾身蔓延,爆破的聲音中,她努力的想要抓住一個黃色的袋子,裏麵的東西似乎對她來說很重要,可是,袋子被水衝開,裏麵的東西湧了出來,她隻能抓住其中的一點什麽……
“陳暖?”女人看著身份證上的名字,感覺十分陌生,好像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隻可惜,身份證上的照片被泥沙蹭的已經看不出麵容了,隻能看出來是個長發的女人。
“我的臉……”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別怕,我是韓國人,你們中國人不是覺得我們全國人民都整容的嗎?所以,你認識了我,就等於認識了整容醫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金東玄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