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怔怔地看著金東玄,忽然一掀被子,從**到了地上,說道:“無論我是誰,我和你似乎並不熟,既然有了名字,我就去報警好了,謝謝你收留我一晚,以後如果姐姐發達了,會回來報答你的。”
“等等,陳暖,你的傷勢很重,而且這裏是稻田的中心,走出去很吃力的,你要去報警,我陪你去。”金東玄有些擔心地看著這個叫做陳暖的女人,最後擠出了一個盡量人畜無害的笑容。
金東玄雖然現在是研究水稻種植的,可在本科階段他還輔修過心理學,他清楚的知道,當一個人失憶以後,會對周圍的一切產生懷疑和抗拒,這個時候的人急需自我肯定,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博得她的信任,並且時刻盯著她,以防她太過絕望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
陳暖沒有說話,緩緩走到了木屋另一邊的鏡子前麵,看著鏡子裏少了一大塊頭皮、臉上綁著紗布的自己,她感覺一切都糟透了。
她到底是誰?她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好吧,那你陪我去報警,就算我再欠你一個人情好了。”陳暖說完,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金東玄跟出來,給小木屋上了鎖,讓陳暖坐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七拐八彎地沿著一條羊腸小道穿出了稻田。
……
在距離這裏最近的派出所裏,陳暖向一名警察遞過了那張殘缺不全的身份證。
“我失憶了,我現在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家住在哪裏,麻煩你幫我查一下好嗎?”
警察一言不發,用狐疑的目光盯著陳暖的臉,幾秒鍾後,忽然回頭對身後的同事說道:“前幾天我們這邊有人報案說有個女賊偷了村裏十幾頭山羊,那個女賊叫陳什麽來著?潛逃了是不是?身份證號給我一下……”
“偷山羊?”金東玄吃驚地叫出了聲。
而陳暖則更加吃驚——自己再怎麽LOW,也不至於是個女賊吧?而且竟然偷的是村民的山羊。
“你這身份證後麵的幾位數都被蹭的看不出來了,但是前幾位和那個女賊的身份證號完全符合……所以……”警察抬起頭,用一種逮到獵物的表情看著祁子時,嘴角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大哥,就算我失憶了,我也知道,隻要省份城市相同,前幾位數就是一樣的好吧?出生年份一樣,那也很正常好吧?”陳暖嘴上雖然很強硬,可是心裏卻忍不住打起了鼓——她難道真是偷山羊的女賊。
OH,SHIT!這真是個坑爹的答案,她還以為自己會是什麽財閥的獨生女兒,或者是某男神的此生最愛呢!為什麽,偏偏是個賊?
“你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我們要聯係目擊證人對你進行指正。”那位警察說著,轉身向身後的一個辦公室走去。
陳暖見屋內的所有人都各自忙著,沒有人注意她這個主動送上門的“女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金東玄的手,飛快地衝出了派出所。
雖然腿很疼,可是逃跑的時間誰還顧得上這個,她沒命般地拉著金東玄飛奔著,一路衝進了一片稻田。
“你瘋了,警察會通緝你的!你是個賊啊!”進入稻田後,金東玄有些驚慌地說道。
“難道你要讓我坐在那裏等著被人拘留嗎?十幾隻山羊,我哪裏賠得起?還有,既然我是個賊,就應該有賊的氣質,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金東玄看著眼前的女人,竟有種刷新三觀的感覺,而且她說的話似乎無法反駁呢。
……
距離稻田幾百米外的派出所內,剛剛去聯係目擊證人的警察回到了座位,驚訝地發現剛剛送上門的女賊逃了,氣得渾身直哆嗦。
正抱怨著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李村派出所。”警察應道。
“這裏是市公安局,女藝人祁子時的失蹤案正式立案,白浪河上下遊所有派出所都要協助尋找,初步可以確定,祁子時現在身上有傷,臉部可能有燒傷,頭部脫落頭皮和頭發,另外,她的照片我們已經發到了你們的郵箱裏,如果有情況,馬上向上級匯報。”
“好的,明白了,領導!”警察掛掉了電話,打開郵箱,一張漂亮的證件照彈了出來。
警察盯著那個照片看了幾秒鍾,聯想到剛才電話裏的描述,自言自語般地說道:“跟剛才那個偷羊的女賊還挺像?不過那個人不是叫陳暖嗎?我肯定沒那麽好命,這種失蹤的人口還能主動找上我?哦嗬嗬。”
……
陳暖和金東玄在稻田裏足足蹲了半個小時,發現根本沒有警察追來,都有些沮喪。
“現在的警察也真夠懶的,早知道不用跑那麽拚命了。”陳暖站起身,忽然感覺一陣頭暈,幸虧金東玄發現及時,一把抱住了她。
兩人身體一接觸,都迅速的彈開了,氣氛竟然有點小尷尬。
“現在怎麽辦,你不能通過派出所找自己的家了,要不,我先帶你去醫院吧。”金東玄提議道。
“去醫院掛號難道不要身份證?再說,派出所萬一在醫院發了通緝令,我去了不是自投羅網嗎?現在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麽了,一個賊,回不回家還有什麽意義?反正肯定混得很慘。”陳暖歎了一聲氣,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你跟我去韓國吧,你一個小賊,肯定不會國際通緝的,我在韓國有些關係,可以幫你偽造身份。”
“金東玄,你為什麽這麽盡力的幫我啊?我這個樣子,你謀財謀色好像都不劃算吧?”陳暖說著,還在金東玄如玉的臉頰上摸了摸,調戲小鮮肉什麽的,她好像很在行的樣子。
“你雖然是個賊,可是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而且上天既然讓我發現了你,就是讓我來幫你的,如果我不做你的天使,誰來做呢?”金東玄笑了笑,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瞬間,陳暖竟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初戀的感覺——可是,這枚鮮肉明顯要比自己年輕好幾歲,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
“你既然大包大攬,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無論你是拐賣我也好,讓我給你當保姆也好,反正我沒得選擇,但是有一點,這整容的錢你可要替我出哦。”
“喂……”金東玄沒想到世界上還有臉皮這麽厚的人。
“對了,沒有身份證我怎麽去韓國啊?”陳暖雖然失憶,可腦子還算靈光,而且自從知道自己是個厲害的小偷,竟覺得腦子轉的飛快,一點都不卡頓了。
“你聽說過偷渡嗎?”金東玄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可陳暖的渾身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想脫身,果然不是那麽容易,但,這是她現在唯一的選擇。
……
半年後。
藝人祁子時失蹤的事情基本已經成了事實。
娛樂新聞翻炒了一陣,網友們緬懷了一陣,這事兒便隨風而去,好像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想起。
直到電影《隧道》如期上映,祁子時的名字才重新被提起,本來簽約這份合同的時候,用的是陳暖的名字,可現在她已經“不在”了,宇文達毅和盧金培商議以後,決定還是用她的本名。
祁子時在影片中的大膽演出贏得了業界的好評,票房一度破紀錄,各種獎項也早已向劇組拋來了橄欖枝,隻可惜,祁子時不可能親自去領獎了。
《隧道》公映結束後,製片方宣布將賠償祁子時的家屬五百萬人民幣,祁子時的大姐祁午時表示要將這筆錢留給閃閃,自己分文不取,可是,在消息發布後的幾天,祁子時的二姐祁未時忽然現身,表示要分割這筆賠償金。
最終,在媒體的質疑聲中,兩位姐姐各拿走一百萬,剩下的三百萬由閃閃的律師莫佩雯代為保管。
一切塵埃落定,梁千珊的全部證件都補出來了,李星然也馬上到了要收回星燦主權的時刻——隻需要一張結婚證,他就可以順利趕走堂哥李錦添,重新成為星燦的當家人。
然而,當兩人終於辦理完結婚手續,走出民政局的一刻,李星然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色。
所有在李星然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他比以前更沉默,更冷酷也更讓人捉摸不透了。
在麵對兒子閃閃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沒有一點笑容,像是被冰川封住了表情,從此隻是行屍走肉。
甚至有一次,在保姆無意中說起::“閃閃長得越來越像媽媽”的時候,李星然忽然暴怒,將家裏砸了個稀巴爛,還將保姆直接辭退了。
喜怒無常的他,再也沒有人敢接近,或許,隻有梁千珊還願意和他維持表麵的和平。
當所有人都以為祁子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隻有一個人沒有放棄。
葉馳安頓好了所有的生意後,回到了國內,一方麵,他要繼續尋找祁子時,一方麵,他迫切的要查出是誰導演了這場事故。
他從來不相信什麽所謂的意外,如果有意外,那麽,造成意外的人也必須死。
葉馳沿著白浪河一路尋找,來到了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門口——李村派出所,雖然警方一直說沒有消息,可他必須要親自排查一遍,才會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