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五年的大唐,百業振興,萬國來朝。是年天下大熟,無一處遭遇災情。東市之米不過三、四錢一鬥。
全國終年斷死刑者僅僅隻有二十九人。
東至於海,南及五嶺,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來往的客商更是連口糧都不帶,因為全天下的食物,價格都非常低廉,完全可以在路上解決吃飯問題。
孟家酒樓在北方一線的形勢一片大好。
在外,有博陵崔家的幫助。崔順趁熱打鐵,一路幾乎將孟家酒樓開到了高句麗國邊境。
在內,長安和灞城的酒樓也是門庭若市,朝廷關於軍糧的訂單,又悄無聲息的下發到了孟家工廠。
唐王朝正在暗地裏悄悄積蓄著力量,準備開啟對於西部隱患吐穀渾的軍事行動。
豐年的糧食價格格外低廉,有助於唐王朝即將到來的軍事行動。
一車車廉價的五穀,趁著夜色,由戶部設在長安城外的官倉,緩緩不斷的流入灞上原深處。
在那裏,孟家軍糧工廠,在朝廷戶部的秘密授意下,開始了夜以繼日的滿負荷運作。
如今,孟凡已經將這家事關軍國大事的軍糧工廠,全權委托給了自己堂哥孟武來管理。
這位堂哥年長自己十歲,為人老成持重,值得依賴,此前一直管理著灞城酒樓的生意。
孟凡雖然很少與他見麵,可這麽多年下來,不管是灞城酒樓的物品,還是帳目,都被這個堂哥管理的清清楚楚,井井有條。
酒樓裏小到一雙筷子,大到十萬錢帛,精算堂曆年來的盤點,從來沒有發現過差錯。
因此,近兩年來,孟凡逐漸開始器重這位堂哥。去年更是把他調進了軍糧工廠,擔任一把手。
孟武也沒有讓他失望,自軍糧工廠開張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按期足量完成任務。
就連戶部的那幫負責驗看軍糧品質的,眼高手低的小吏們,都對他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有這麽多得力幹將,為孟家服務。孟凡落得一身輕閑,整日裏隻思考著吃喝玩樂。
逐漸被這氣象萬千,紙醉金迷的大唐盛市所感染,他差點忘了自己要成為唐朝馬爸爸的宏偉誌向。
整日裏便跟著程處默,程處亮兄弟,房遺愛他們,流連於平康坊和東西兩市之中。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不知是崔鶯鶯出了問題,還是孟凡腰子有毛病。這兩年來,孟凡也逐漸開始著急起來。
不明白自己為何都跟崔鶯鶯同房三年有餘,也沒見崔鶯鶯的肚子有任何動靜。
鶯鶯的肚子就像一口沉寂了千年的古井,深遂無波。不管他播種下去多少小蝌蚪,也沒一隻蛤蟆蹦出來。
好在孟凡骨子裏仍然秉承著現代人的思想,覺得自己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不該考慮這種俗套的問題。
可眼見自己的堂兄堂弟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娶老婆生孩子,他心裏就總是免不了一陣陣蠢蠢欲動。
為了不打擊妻子崔鶯鶯那脆弱的自信心。孟凡一直隱忍著,從來也沒有向妻子提過一句納妾之事。
妻子也不是每晚都能陪他,那些無處安放的荷爾蒙,就隻好奉獻給平康坊的花魁娘子們。
對此崔鶯鶯倒是見怪不怪,反倒讓孟凡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失落,覺得妻子是不是不愛自己。
好在慢慢的孟凡終於明白了,這個時代的女人們,對這件事原本就看得很開。
特別是像孟凡這樣的富商巨賈,哪一個家裏不是七八房小妾。
放縱的閥門一旦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孟凡總覺得,肯定是自己便宜爹遺傳給自己的基因在作怪,怨不得自己。
這天下午,孟凡又像往常一樣,帶著一幫紈絝進了平康坊得月樓。
幾人觥籌交錯,正摟著美嬌娘欣賞歌舞,玩得不矣樂乎。
忽然就聽見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個仆從打扮的男子,推門闖了進來。
孟凡打眼一瞧,卻是自己老爹孟天和身邊的常隨孟九。孟凡正要問孟九,怎麽闖到這兒來了。
身後就跑出了自己的私人保鏢孟從虎。
孟從虎從後麵一把捏住了孟九的脖子,喝罵道:“你跑什麽跑,俺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俺來跟爺稟報。”
孟九的脖子被大手捏著,頓時就兩眼冒金星,嗓子裏嘰裏呱啦,兩腿差點離了地。
他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比孟凡還小點兒。長得一幅機靈像,此刻翻著白眼,差點快被孟從虎捏死。
孟凡趕緊笑道:“放他下來,出了什麽事,讓他自己說。”
孟從虎這才一鬆手,把孟九丟在了地上。
孟九伸手揉著脖子,轉身白了孟從虎一眼。
他是乎有十分緊急的事,來不及跟孟從虎理論,就著急忙慌的對孟凡說道:“小主人,家裏出大事了,主人要小的喚您回去。”
孟凡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可別是老頭子快掛了。站起身來緊張的問道:“出了什麽事?你倒是說呀。”
“主人,主人他,嗚嗚……”孟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雙髒兮兮的手直接往臉上擦,弄了個滿臉花。
孟凡雙腿一軟,近些日子被酒色掏空的身體,差點沒癱在地上。
盡管孟天和這個便宜爹,隻會喝酒娶老婆,沒給自己留下什麽像樣的財產,更沒對自己有過什麽教導。
可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更何況,自己畢竟用了人家兒子的身體。人家還給自己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
這時候聽見爹要死了,他能無動於衷嗎?
孟凡忍不住就悲從中來,一抹眼淚兒,連跟程處默他們道別都忘了,就急匆匆的朝門外跑去。
程處默他們聞聽這個悲慘的消息,也都一臉哀傷,趕忙跟出來,說了幾句路上小心的話,便都歎息著,送走了孟凡一行人。
一陣塵土飛揚,孟凡趕回酒樓,帶上孟三孟五,一行五人飛也似的出了城門,徑往孟家莊趕去。
孟凡本來還想請上幾位長安城裏的名醫一道前往。
可孟九卻說,老爺子眼見就不行了,長安的好幾位名醫之前就去看過了。
孟凡暗暗自責,心裏忍不住七上八下的,隻願老爹可千萬別這麽早斷氣。他還沒抱上孫兒呢。至少得讓本少爺見一麵才好吧。
否則,家裏到底有沒有借錢給別人,哪兒又藏著私房錢,哪兒又埋著幾壇好酒,不就全白瞎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