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吐穀渾天柱王慕容垂,你說本王說話算不算數?”

慕容垂笑著說道,一邊假慈悲的扶起唐卒道:“你告訴我,他在軍人擔任何職?你說的火槍兵,在唐國又有多少?你們的主力在哪兒?”

“小的知道的有限,全都告訴大王就是了。我們的頭領在軍中任職參軍,本來隻是長安的一介商賈,因為發明了燧發槍,才被代國公征用,組建了神機營。神機營隻有一千人,盡數在此了。”小卒如實說道。

“此物是如此發射的,你站起來,演示給本王看看。”

“小的腿斷了,無法站立,就坐著給大王演示吧。”

小卒利落的將腰間的牛角火藥桶,對準了槍口,灌入等量的火藥。

然後從胸前的子彈袋上,取出一包鉛丸,放入槍口。

用杵彈器用力的壓實,然後扳開牙機,便說道:“扣動此物,便可發射。”

“拿來給本王。”慕容垂興致勃勃的奪過長槍,對準小卒的額頭。

眼中複又露出了凶殘的光。

“還有呢,你們的主力,那位西北道行軍大總管,此刻在哪兒呢?”

“如此軍機要事,小的委實不知啊,請大王明鑒。”小卒惶恐的伏在了地上。

“抬起頭來,本王叫你抬起頭來,”慕容垂手指狠狠一扣扳機,隻聽砰得一聲大響。

小卒驚恐的瞪大雙眼,額頭上現出一個碩大的黑洞。

鮮血和腦漿,噴得到處都是。

慕容垂冷冰冰的說道:“到地府給你主子先找個位置,本王很快就送他下去跟你團聚。”

他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幾位副將,說道:“唐國人全都該死,速去探查這個所謂的神機營,看看他們都逃到了哪裏。其它人跟本王回帳。”

部下們收攏殘兵,慕容垂這才發現,一夜之間,自己又折損了近兩千人。

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而找到的唐軍士卒的屍體,包括剛才自己殺死的這個,也才區區十幾具。

慕容垂憤怒的押解著唐軍的屍體,打馬回營。

吐穀渾王庭牙帳內,慕容垂長跪在地上。

慕容世允憤怒的罵道:“你昨天還信誓旦旦,定要取敵將的人頭。怎麽反倒又折扣了近兩千人馬?你可知道,我們鮮卑族本來就人丁不旺,這兩千人馬,需要多久才能恢複?”

“兒臣該死,實在是唐軍的神機營,手中的器械太厲害。這些器械以火藥為引,鉛丸為彈,一旦噴發,聲如霹靂。士卒們根本無法近身。不過,他們隻有區區一千人。彈藥已即將耗盡。”

慕容垂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向著帳外招了招手。

就見兩名士卒抬著一具唐軍士卒的屍體,進了帳中。

那士卒穿戴整齊,頭戴鐵盔,懷裏死死抱著一根黑沉沉的鐵棍。

“你是說,你們幾次三番被唐軍所敗,就是敗在這根燒火棍上?”慕容世允震驚的說道。

“正是,父汗,請允許兒臣親自演示給父汗看看。這燧發槍的威力。”

“父汗,父汗,你們讓開,我要見父汗。”帳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

慕容順不知何時,聽說了昨夜劫營失敗,又堅定了自己主和的主張,拚死要來麵見可汗。

“稟報可汗,慕容順將軍在外求見。”

“罷了,讓他一道進來看看吧。他久在長安,看看這燧發槍他倒是見沒見過。”慕容世允歎聲道。

慕容順衝進帳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父皇,咱們與唐人議和吧。兄長昨夜又敗,折扣兩千餘人,才殺了區區十幾位唐軍士卒。父皇難道還不明白,我吐穀渾根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

“那都是唐軍陰險狡詐,再加上這燧發槍威力無窮,本王才敗的。父汗,您可千萬不能聽信二弟之言啦。這一千神機營,是唐軍中精銳中的精銳。隻要捉住了他們,不管是戰是和,就都由咱們說了算。況且他們已是強弩之末,彈藥將盡,糧草不濟,挺不了幾天了。”

“父汗請看,這唐卒身上,糧不過二十塊,每塊不過拳頭大小,最多夠吃三四天。這些彈藥,明顯用不了太久。這可是一千支燧發槍。以本王觀之,這燧發槍造價高昴,可遠比黃金和錦段還要值錢。隻要咱們拿下了神機營,收複失土便指日可待。更何況,咱們還死了三千多位鮮卑族的勇士。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替兒臣得到了真相,兒臣如何能讓他們枉死?”

“請父汗速作決斷,兒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此次若不勝唐軍,提頭來見。”慕容垂血紅著雙眼,砰得一聲,額頭重重的叩在了生硬冰冷的地麵上。

一席話,說得慕容世允熱血澎湃。

那可是一千條燧發槍,兩千匹戰馬。

自己犧牲了近四千鮮卑勇士的生命,卻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

若真能如天柱王所言,打敗神機營,繳獲這一千杆燧發槍和兩千區戰馬,也算不上虧本的買賣。

眼見父汗陷入猶豫,慕容順心中刀絞,痛心疾首的說道:“慕容垂?你是想把我鮮卑的前程,盡數葬送在你手裏嗎?已經死了三千多人,難道你還不自量力?先前軍容整肅,尚且不能勝。如今殘兵敗將,還想打敗唐軍?你居心何在?”

“父汗,吐穀渾的國運,全寄於父汗一念之間。父汗若今日執意還要與唐軍決一死戰,那便要做好國破家亡的準備。我們鮮卑族人多災多難,曆經百年浴血奮戰,才擁有了這片豐美的草場,得以繁衍生息。難道父汗僅僅為了自己一時的貪念和野心 ,就要葬送掉鮮卑慕容氏的未來嗎?”

“大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慕容世允十分震驚,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柔弱的次子,原來性子竟然如此剛強。

細想他方才所言,竟如途醐灌頂,發人深省。

慕容世允一時亂了分寸,難以抉擇。

看看這個兒子,又看看那個兒子。

兩人都是一臉的決絕,水火不相融。

慕容世允將目光定格在了那名死去的唐朝士卒身上,指著那支燒火棍一樣的東西,說道:“天柱王,你方才不是說,要演示這燧發槍,給本汗看看嘛。來吧,讓沒見過它的將士們,一起領略一下這來自唐國的軍械。”

“諾。”慕容垂興奮的從地上爬起來,取過那杆燧發槍,就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