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我說話了嗎?”

胡商見陳秋雨說完,扭頭看了孟凡一眼,趾高氣昂的說道。

一屋子的人全都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胡商。仿佛要用眼神淹死他。

他們誰都沒想到,這胡商居然會主動說話。

胡商的漢話講得極是地道,幾乎和洛陽本地人毫無二致。

“你們抓我來到底為何,我心裏很清楚,我可以把實情告訴給你們,但在我說完之後,你們要立刻放我走。”

“找死,這裏豈是你討價還價的地方?”陳秋雨嘩啦一聲,抖開了長劍,架在了那胡商的脖頸處,劍光寒氣逼人,嚇得那胡商一個哆嗦。

不過,隻一眨眼的功夫,他臉上就恢複了神色,笑著說道:“若是你們不答應那個條件,那就算了。我離開家裏太久,我的家人們就會去報官,我可是高昌國駐洛陽的特使,同時還擔負著歸義坊的坊正。歸義坊裏住著的,可大多是我高昌國人。這件事應該很快就能得到解決,你們關不了我太久。”

“老東西,你如今已經落在我們手裏,還敢這麽囂張。”陳玄理實在看不下去,一拳打在了那胡商的肚子上,直痛得那胡商立刻就躬成了蝦米。

見這胡商有恃無恐,孟凡幾乎可以斷定,他是個傀儡。

傀儡之所以無所畏懼,正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價值,別人沒有嚴懲他的可能。

孟凡擺了擺手,示意陳玄理住手,走到那人眼前,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我問什麽,你答什麽。你說的話,我自會分辨真偽。如果我認為你說的是假話,即使你報官,也是沒有用的。我們大可以把你裝進麻袋,填上石頭,趁夜沉入洛水。神不知鬼不覺,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到,你的國人,還有我大唐的官府又到哪裏替你伸冤呢?”

“孟候爺果然陰毒,不過你放心,我會說實話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隱瞞事實的必要。”胡商囂張的正視著孟凡。

“你認識我?”孟凡很驚訝,不過轉瞬就明白了,人家既然都已經冒充了你的天香樓,怎會連誰是真宗的天香樓主人都不認識呢。

孟凡不覺啞然失笑,他對高鼻子,藍眼睛的胡人有臉盲症。

興許自己從前真的見過這名胡商,可他見過的胡商實在太多了,除了重要的那幾個,其它人誰是誰他早就分不清了。

“候爺大名,傳遍海內,康某認識候爺實在不足為奇。”

“你可以說了,本侯洗耳恭聽。”孟凡不想聽他廢話,隻希望線索不要再次中斷才好。

就聽姓康的這位胡商說道:“在下康弘毅,高昌國人,自幼便隨家族的商隊,往返於大唐和高昌國之間。後來成年之後,更是來到了洛陽,在此定居已有十年。”

“誰有功夫聽你扯那些廢話,你知道我們需要什麽,再敢顧左右而言它,少不了你的苦頭。”陳玄理氣憤的提醒了他一句。

胡商接著說道:“兩年前,在下曾經應友人所請,前往平康坊內候爺的酒樓赴宴。那時,候爺您還隻是個小小的豐縣男。”

“可您開的酒樓卻別具一格,不僅樓閣壯麗,侍女脫俗,就連酒菜,都是在下從未一嚐的仙釀佳肴。康某一時豔羨不已,流連往返,日日都去酒樓中飲宴,簡直都不想回洛陽。”

“那時,康某有幸第一次見著了豐縣男的豐姿,一時驚為天人。萬萬沒有想到,能夠開起這天下第一酒樓的店東家,居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康某行商四十餘載,說一句走遍天下,也不為過。可候爺您,卻是康某生憑僅見。康某就起了結識候爺的心思。”

胡商看著孟凡的臉,眼底仍然有著些許傾慕之意,接著說道:“就在康某起意結識候爺之時,候爺卻忽然帶著夫人出了長安,不知去向。”

“康某十分落寞,後來又聽說,胡商也可以代理孟家的酒菜。隻要取得孟家酒樓的加盟權即可。在下喜出望外,就托人四處打聽,想提前探一探,加盟孟家酒樓的條件。”

“這天,我屬下的一個隨從,忽然跑來告訴我,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免費加盟孟家酒樓,並且可以告訴我新菜的做法。”

“那天,我簡直高興的發狂。毫不猶豫的就在孟家酒樓的包廂裏,跟那人見了麵。你沒想到吧,冒充你的人,就在你自己酒樓的包廂內,秘密進行著一切。”

“後來這兩年,每次我想起這一滑稽的場景,就啞然失笑。”

胡商挑釁式的看了孟凡一眼,說道:“你要的加盟條件,太苛刻了。人必須是你的人,酒必須是你的酒。我隻能賺到百分之十五的利潤。剩下的全都是你的。”

“而那個人給我開出的條件,卻是你的三倍有餘。他答應為我提供留客住,並且給我提供新菜廚子。”

“我當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承認自己不是你們孟家的人,但他的確有你們孟家的新菜廚子,而且那廚子就在酒樓廚房裏。”

“什麽?你是說你的那個信仰摩尼教的新菜廚子,是我孟家酒樓的人?”孟凡震驚極了,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哈哈哈哈,孟候爺沒有想到吧,是我挖走了您的廚子。準確的說,不是我,是那個幕後之人。他把廚子從貴店的廚房裏叫了出來,不由得我不信。”

“他說他就是孟家的寄生蟲,他可以拿到孟家的一切,隻要我肯投錢,他就能幫我在洛陽開一家一模一樣的孟家酒樓。甚至可以打著孟家酒樓的招牌,也無所謂。我們倆的分紅是一人一半。”

“開辦酒樓投資甚巨,我一人根本無力招架,況且冒充孟家酒樓,本來就是假的。風險太大。”

“後來,在下又在長安呆了一段時日,專門去了解了孟家加盟商的境遇,發現他們生意雖然興隆,但大多數都是在替你孟家賺錢。”

“我康某可不願給別人作嫁衣裳,怪隻怪你的酒和新菜的**力實在太強,在我聽說了那名廚子是摩尼教的信徒之後,我又親自去遊說了洛陽摩尼教的大長老,說服他拿出了一半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