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站在碼頭上,回身看向濱河街對麵的天香樓。
衝天的火焰猶如魔鬼的舌頭,舔噬著蒼穹。
整個洛陽天香樓,已然葬身火海,隻留下了他袖中的那卷宮裝仕女圖。
半個洛陽城的水龍隊,都趕了過來,在碼頭邊上忙亂的取水。
無數道細長的水龍,噴向熾烈的火海中,騰起一片片白霧,第一次讓他對古代社會,充滿了魔幻般的感覺。
其實,自從智人離開非洲大草原,踏上新的征程開始,人類的大腦容量就沒有多少大的變化。
一萬年前的人類智商就後世一萬年任何一個時間節點上的人的智商,幾乎是一樣。
不同的是,他們麵臨的環境越來越優渥。因此,越往後,人類的知識儲備就越多。
但本質上,唐代人的智商,和他這個現代人的智商,並沒有誰高誰低的分別。
孟凡隻是比這個時代的人,多了一千四百年的知識儲備和見識。
孟凡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直到陷入了這個謎一樣的案件中,才不得不第一次認清了自己。
這些人幾次三番的想要害死自己。
並且很顯然,他們不想讓孟凡死在他們的巢穴內。
孟凡畢竟是當朝聖上親封的侯爵,一個大唐的侯爺,若是死在了摩尼教的老巢,朝廷一定不會善罷幹休。
摩尼教將會麵臨怎樣的處境,可想而知。
孟順到底去了哪兒?
他怎麽會成為摩尼教大主教的弟子?
閻立本的畫作,又為什麽會出現在洛陽天香樓?
那個胡人主廚,還會不會在洛陽城出現?
孟甜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假如孟甜他們帶回的畫像,並沒有什麽不妥,那接下來,他們又該去哪裏尋找新的線索呢?
……
一連串的問題,隨著天香樓在火光中崩塌,仿佛一下子全部都露出水麵。
孟凡怔怔的站在碼頭上,對整件事充滿了好奇。
就在剛才他差點死掉,可他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反而有著些許興奮。
“幫主,幫主?你在想什麽?”一旁的陳秋雨不解的問道。
他看見孟凡眼望著火光,臉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還以為幫主嚇傻了呢。
孟凡應了一聲,從思索中驚醒,扭頭看向陳秋雨,說道:“秋雨,你說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們?”
“還不是因為害怕我們告發他們。”陳秋雨本能的說道。
“那他們為什麽害怕我們告發他們呢?你有沒有想過,冒充天香樓賺了兩年昧心錢,應當也罪不致死。可他們為什麽要對本侯這個正主趕盡殺絕呢?如果他們沒有綁架孟順,我甚至可能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可他們卻偏偏綁架了,這又是為什麽?”
這裏麵一定藏著比洛陽天香樓更可怕的隱情,而這件事,才是幕後黑手最害怕孟凡觸及的。
這時,隻聽一聲劇烈的轟響,洛陽天香樓在火光中轟然倒塌,激起一地的煙塵。
孟凡說道:“咱們走吧。”
陳秋雨問道:“幫主,接下來咱們去哪兒?”
“當然是興利坊,咱們的馬還在那老小子手裏呢。”孟凡淡然一笑,當年向興利方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們回到興利坊的時候,天色早已過午。
坊門口討生活的老頭已然不知去向。
兩匹馬卻好好的拴在大雲光明寺外的拴馬樁上。
兩人翻身上馬,迅速的離開了興利坊,趕回立德坊的住宅。
等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卻聽孟從虎說話,立德寺的釋延靜老和尚,已經在花廳等候他多時了。
孟凡拴好了馬,就從袍袖中取出那卷閻侍郎的畫作,拿在手中,快步回了花廳。
立德寺主持老和尚果然在花廳內端坐,仔細的品嚐著孟凡自製的鐵觀音。
見有人進來,釋延靜慌忙起身,雙手合十,高宣法號。
“阿彌陀佛,貧僧釋延靜冒昧到訪,有失禮數,還望侯爺見諒。”
孟凡哈哈大笑,快步迎上前去,扶住老和尚道:“大師大駕光臨,鄙宅蓬蓽生輝。像大師這樣的大德高僧,平日請都請不來,何談冒昧呀。大師請坐。”
釋延靜這才坐了下來,麵帶微笑,問道:“侯爺此去有何收獲?”
“不敢瞞大師,本侯差點就著了他們的道,被他們燒死在洛陽天香樓。若不是屬下用命,這會兒恐怕都成了一堆餘燼嘍。”孟凡感慨一聲,抬眼看向釋延靜。
釋延靜臉上雲淡風輕,悠然說道:“侯爺上應天星,自有佛光護體,豈是一二宵小所能輕辱。侯爺全身而退,貧僧並不感到好奇。”
“哦?沒想到大師還會看相,大師的言論,倒是和我一位友人所說非常相近。那人也說本侯上應天星,是個什麽龍命。可本侯自從離了長安,便無日不在別人的陰謀之中,還求大師指點迷津,助我早日堪破迷局,得以正本清源。”孟凡雙手合十,執禮甚恭。
上午與這老和尚一番相談,兩人甚為投機。孟凡便拜托他聯絡洛陽七十二座佛寺主持,準備開一場盛大的水陸法會。
此會一則為了宏揚佛法。其二也是為了與佛教結緣。其三,更是為了以佛教居士的身份,來保護自身的安全。
因此,孟凡承諾,獨家冠名讚助這次水陸法會。
不管是為了今後在洛陽城的發展,還是為了抑製摩尼教的影響。這一舉措都十分有效。
更何況,孟凡還知道,佛教即將迎來他們的高光時刻,玄奘法師離開長安已經第九個年頭。
很快,這位完成了人類曆史壯舉的偉大法師,就會載譽而歸,被李世民親自接見。
屆時,佛教也會迎來他們的高光時刻。
而洛陽孟家的勢力,也必定穩如泰山,再無人可以撼動。
“貧僧此來,正是有一件要事,要說與侯爺得知。”老和尚謹慎的說道。
孟凡心裏一驚,說道:“大師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上午侯爺離開之後,貧僧便命弟子邀請了立德坊三座寺院的主持到立德寺一敘,向他們打聽了摩尼教的消息。貧僧知道這些消息後,食不知味,坐臥不寧,便幹脆不請自來,造訪貴府,要說與侯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