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當下,佛門無疑還是他最強的助力。

站在真相門口的孟凡,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釋延靜和楊焽都對他投來期盼的目光,等待著他最終的選擇。

佛教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誠意,他們道出了孟順被關押的地方。

既然這是佛教的誠意,那麽孟順必定在那裏無疑了。

因此,孟凡的心反而放了下來。

他此刻立刻又多了第四個選擇,他可以選擇全身而退。

帶著孟家的勢力,全部退出洛陽城,就當從來也沒有來過。

可這不是他的性格。

他立誌成為大唐首富。怎能就此放棄呢?

“大師的來意本侯已然明了,正如大師所言,既然木已成舟,在下何不順流而下?對佛門和對本侯,都有百利而無一害。請大師放心,摩尼教既然敢動我孟家的產業,我孟某就決不會善罷幹休。在朝,孟某是聖上親封的候爵,長安城的貴人們,還是認識那麽幾個的。在野,孟某家中頗為殷實,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杮子,還請大師放心。”孟凡淡然說道。

“侯爺的遠見卓識和寬廣胸懷,令貧僧深為感佩。據我佛門諸多善信這若許年來得到的情報,這件事多半離權利中樞很近。其它的,請恕貧僧愛莫能助。貧僧知道的,也就是這麽多了,關於摩尼教內部的一些東西,也許圓真還知道很多細節,你可以隨時向他谘詢。”釋延靜雙手合十,真誠的說道。

孟凡看向楊焽,臉上流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看來楊焽前麵的故弄玄虛,也隻是為了讓孟凡明白自己的處境,接受佛教的善意。

佛門知道的最有價值的線索,隻有孟順的下落和摩尼教幕後主使的一個剪影。

離權利中樞很近的人,王公貴族,皇子和公主,後黨長孫家的人,都符合這個條件。

這條線索的價值,也就體現在大方向上。其它一切謎團,還是得由自己一點點揭開。

孟凡又問了楊焽幾個關於摩尼教的問題。

比如地下河道和鬼市的一些具體情形。

楊焽倒也配合,全都事無巨細的跟他說了個明白。

送走了釋延靜和楊焽,孟凡把自己關在閣樓上自己的書房裏,仔細的查看著楊焽提供給他的洛陽摩尼教的據點分布圖。

這張圖上,不僅標明了各處據點的位置和作用,還同時標注了到達這些據點所必須的交通方式。

有些據點是可以從地下河道進入的。有些據點甚至開在敏感的地方,比如青樓,甚至是佛寺旁邊。

楊焽幾乎花費了自己一生的努力,使摩尼教的整個體係,都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佛門眼前。不禁令孟凡有些動容。

他由此想到自己的宏圖大業,頓時又重新找回了信心。

陳秋雨已經帶著三名一刀流的隨從,前往十字街惠仁堂藥鋪多時了。

孟凡起身走到窗前,眼望著大門的方向,內心充滿了期待。

他還在等孟順的消息,孟順知道些什麽,對整個謎團的揭開至關重要。

加上孟順用性命換來的消息,他也許就能堪破迷局,找出事情背後的真相。

以有心算無心,這次陳秋雨的行動,應當不會有什麽差錯才對。

直到傍晚時分,孟凡才聽到樓下的喧囂聲。從書桌後驚坐而起,就聽見木梯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幫主,幫主。”

不是孟順的聲音,孟凡心裏一陣失落,快步朝外間走去。

等他走出書房門口,就見一名一刀流的門徒已然上了樓梯,臉上的表情凝重。

孟凡心裏忍不住咯噔一聲,急切問道:“人救回來沒有?”

那門徒點點頭,懊喪的說道:“救回來了,不過。”

眼見他吞吞吐吐,孟凡情知不妙,連聲催促道:“不過怎樣,你還不快說。”

“我們趕到的時候,孟堂主已經昏迷,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清醒過來。陳大哥擔心孟堂主有性命之危,半路就作主將孟堂主送進了一家醫館,大夫說,孟堂主身中奇毒,一時三刻難於找到解毒之道。陳大哥怕幫主擔心,遂讓弟子先回來向幫主複命。”門徒有些沮喪的說道。

孟凡急切道,他們現在何處,快帶我去看看。

門徒說道:“陳大哥說,逢此多事之秋,幫主還是少出門為妙。他若不在,擔心幫主會有危險,囑咐不的們,勸幫主留在宅子裏,等候他們回來。”

孟凡轉念一想,陳秋雨說的還真有些道理,但他實在是急於想知道,孟順的傷情到底如何。孟三的大仇尚未雪恥,若是孟順再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該當如何麵對他的家人?

“少廢話,快帶我去。”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孟順的傷勢太重,就算是將他送到終南山去,請藥王孫思邈親自為他診治,也一定要救回他的性命。

門徒不敢苦勸,連忙跟著孟凡,匆匆下了樓梯。

兩人才剛剛下到一樓客廳,就聽見大門處傳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

有人抬著擔架,從影壁後麵繞出來,急匆匆的朝閣樓趕來。

孟凡迎上去,就看見陳秋雨走在前麵,臉上憂心忡忡。

在他身後的擔架上,躺著一個灰色的人影,旁邊還跟著一個白須老者,挎著藥箱,臉上也是陰雲密布。

在擔架之後,還接著幾名弟子,每人身前,都用繩子捆著一個俘虜。

俘虜們被反剪雙手,手腕上係著粗壯的麻繩。

“幫主,弟子無能,趕到惠仁堂時,孟堂主已經昏迷,送到就近的醫館之後,始知是中了毒。”陳秋雨頗為自責的抱拳說道。

孟凡扶住陳秋雨,道:“這不關你的事,病情如何,有無性命之憂?”

“弟子已將大夫請來。”陳秋雨一指身後。

那名白須醫者上前道:“老朽已用針灸之法,護住了病人心脈。病人暫時尚無生命危險,可此毒甚為凶險,時日一長,病人難免五髒俱衰,那時大羅金仙降世,也回天乏術。”

“他還可以堅持多長時間?”孟凡憂慮的問道。

白須醫者道:“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