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可可再傻也知道,化妝師指桑罵槐。

她若開口就是對號入座,若是不開口,就隻能任由她詆毀。

她眯了眯眼,若無其事地轉身去換衣服,出來的時候,向晚的化妝師林霞又陰陽怪氣道:“現在這社會,什麽人都有。為了上位,不擇手段,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出賣。”

“有些人倒是想賣,可就是人老珠黃,賣不出去。”顧可可拿起化妝刷,自己動手。

向晚一貫高冷的臉,忽然黑了幾分。

肖凜沒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他。

向晚也不例外。

可偏偏,不管她怎麽示好,肖凜像是一塊冰一樣冷漠,視她為無物。

此刻,化妝間的氣氛莫名地緊張。

林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向晚畢竟是大明星,心裏再不痛快,也不好與顧可可這種小龍套計較。

到了拍攝時,顧可可穿著丫鬟的服裝,跪在貴妃腳下,求貴妃救救她。

貴妃想也沒想,抬手狠狠地扇了丫鬟一巴掌,“你這個賤人,謀害皇子,死有餘辜。”

這個戲,是沒有扇巴掌環節。

向晚這一巴掌,不僅把顧可可打懵了,就連一旁的導演工作人員都懵了。

向晚自知失態,但她畢竟是老演員,反應極快,冷聲斥道:“還愣著做什麽,把這個賤人給我拖下去,送去慎刑司。”

顧可可臉頰火辣辣的疼,耳朵嗡鳴了好幾秒。

她回神的時候,這段戲已經結束了。

向晚看向導演,滿臉抱歉道:“不好意思,當時太激動了。這一巴掌,臨場發揮。導演,我演得怎樣?”

導演臉色有些尷尬,不過陡然加上一巴掌,這部戲忽然就生動了幾分。

“你還是跟顧可可說聲對不起,戲可以,這條過了。”導演說。

顧可可從地上站起來,向晚走到她身邊,笑眯眯道:“沒事吧,真是抱歉,拍戲為的就是求個逼真。”

嗯!

這種欺負小演員的把戲,都用爛了。

顧可可皮笑肉不笑道:“沒關係,一巴掌而已。演員必須要有敬業精神。向老師,晚上沒戲吧!”

她想套麻袋,打她悶棍。

“沒了,這是最後一場。我記得你還有最後的殺青戲。”向晚說。

顧可可最後的殺青戲,是穿著囚服在囚牢裏被嚴刑逼供。

到死,這個小丫鬟都沒承認,害過皇子。

可她被活活折磨死,這裏麵都是皇貴妃的功勞。

可能是她和肖凜不清不楚的過了一夜。

劇組的人對她態度也尤為多樣。

囚牢這個戲份,導演提前都說了,為求逼真,鞭子打的時候,可能會有些力度。

讓她忍忍。

顧可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演員嘛,受人追捧,總得有所付出。

此刻,劇組外。

一輛豪華的黑色商務車停在門口。

司機回頭看向坐在後座的男人,小心翼翼問道:“少爺,這是清宮劇的劇組。要進去看看嗎?”坐在後座的男人,五官深邃,墨發被打理得清清爽爽,一張絕美的容顏裹著冰一般,不帶絲毫溫度。

縱然陽光燦爛,有他在的地方,周圍都散發著死神來臨般的冷漠。

肖凜忽然就想起昨晚那個女人,溫柔似水,熱情似火,每一寸肌膚都能勾起男人心裏最原始的欲,每一聲喘.息,都能讓人血液沸騰,為之瘋狂。

他好像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車門打開,肖凜鑽出車門,一米八六的身高,搭配一身高定西裝,偉岸健碩的身材,尊貴高不可攀的氣質,立即成為全場焦點。

劇組一位工作人員認出肖凜,立即笑眯眯地上前迎接道:“肖總,導演正在拍攝,我帶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過來看看,戲拍得怎樣了。”肖凜態度冷淡。

工作人員,笑嗬嗬地介紹道:“已經拍到四十集,後麵還有二十集,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保證不會延誤檔期。”

肖凜被工作人員帶進片場。

這裏是囚牢,大熱天生著火,室內的溫度比外麵還要高。

導演坐在攝影機前,開始了第四千五百二十一場拍攝。

被綁在架子上的小丫鬟穿著囚服渾身是血,頭發亂糟糟的,滿臉汙垢,虛弱得好像隨時都能死去。

拿著鞭子的牢頭,不停地打她,逼供。

肖凜站在一邊,並未認出顧可可,隻覺得眼前的小丫頭還挺敬業。

那鞭子抽在身上,他看著都疼。

對於這位小演員,他覺得還算滿意。

“卡,過了。”隨著導演話落,拿鞭子的牢頭,滿臉抱歉地看向顧可可,道:“你沒事吧!”

“沒事!”顧可可早就有心理準備,雖然有點兒疼,但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

她剛從刑架上下來。

向晚走到導演麵前,道:“導演,我覺得剛才顧可可演得太過生硬。表情不夠生動,她都死不瞑目了,竟然沒有落淚。建議她重新再拍一條。”

導演想了想,回頭看了眼鏡頭,還別說。

向晚不愧是老演員,當真是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所在。

導演想了想,道:“再補個死不瞑目,掉血淚的鏡頭。”

向晚卻據理力爭道:“她都下來了,這樣鏡頭不連貫,肯定有穿幫,為了品質,還是重拍比較好。肖總為了這個劇,投資了那麽多錢,我們怎能敷衍了事。”

顧可可不傻,在場的眾人也不傻。

誰都看得出來,向晚在刁難她。

導演想了想,雖然顧可可和肖凜扯上關係,但在男人眼裏,事業永遠比女人重要。

這部劇,是年度大劇,不能有絲毫差池。

“顧可可準備一下,這條再來一遍。”

顧可可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化妝師補妝,剛才她差點兒就哭出來了。

可她看到了肖凜。

他站在人群後,風姿卓卓,獨樹一幟,她剛好麵對著他,就那麽一眼,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肖凜也愣了幾十秒,才認出顧可可。

她叫顧可可嗎?他記得她的眼睛,微笑的時候,仿佛裏麵包容一整個銀河。

情到濃時,她半眯著眼,遊離的目光,好像飄到了天外。

而此刻,她空白的眼神,一時間,讓他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