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強忍著不讓自己再流下淚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了一圈又一圈,王雨冰看向這個越來越靠近她,朝她走來的馭夫,盡量瑟縮的往後退去。
那會是誰?誰要暗害她,她一個出嫁前極少與人往來的庶女,成婚後也隻是呆在宅門裏,並不可能去得罪誰,出門的機會更是極少!
平日裏最多也就一個月出門一兩次,今天也是要送妹妹才特地想去探望一下二老才出的門。
被摔在地上的王雨冰,已經絲毫也感覺不到被地上尖銳石頭帶來的刺痛,她隻是心中揣著徹骨的寒冷及畏懼,朝這個帶著陰陰竊笑,露著滿口黃牙的馭夫望去,滿含乞憐的味道。
這個中年馭夫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一寸來長的匕刀,向她靠近過來。
王雨冰害怕直打哆嗦,他要做什麽?王雨冰心中暗暗的詢問,今天她真的要死在這嗎?
不,她不想死,最起碼告訴她這是為什麽,是誰要殺她,她死也要死的明白,她不能當一個冤死鬼,她不能糊裏糊塗就這麽被殺死,她不能。
王雨冰用乞求的眼神看向這個彎下腰來的馭夫,隻求他放過自己,滿臉的哀求,滿臉淚水的王雨冰在馭夫拔出鞘刀時,再也不敢去奢望。
緊緊閉起眼來。再怎樣強忍的淚水還不受控的往外流,瑟縮顫抖趴在地上,她不能看也不敢看那把冰冷的冒著寒氣的刀插進自己身體裏。
隻聽腳步聲越發臨近,踩踏在碎石上發出的咯吱響聲,然後是猛然心口一陣刺痛。
王雨冰終於知道,這個馭夫一點都沒手軟,堅硬的冰刀直接刺進了她的心口,之間沒有任何猶豫。
她張開了眼,看著從自己汩汩冒出來鮮紅的血液,她的憤怒無處去述說。
緊緊盯著那把刀刺進她的身體,又旋轉的想要紮進去更深。然後在他認為滿意,他的嘴角咧起,王雨冰發現,他直直地看著。靜靜地等著她的死亡。
心間的疼痛比不過徒徒然冒起的憤怒來得厲害,這一股無邊的憤怒就像一把無形鋸首一樣撕扯著她的血肉,身上的疼痛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她有的隻剩心間冒起的驟然怒火充斥著她的心間,灼傷著她的靈肉。
她要問,她要死的明白。
“為什麽?”一聲沙啞的聲音,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嗓子發幹的像要裂開,可是現在她哪裏還會去在乎這點。
艱難用盡全力的聲音從她嘴裏冒出來,聲音很輕。帶著沙啞,伴隨這空曠懸崖,像是風從耳邊慢慢又似帶著呼嘯的泣鳴,可是這個馭夫還是聽見了。
因為他正站在她身邊,盯著她的死亡。不用他聽,他也知道,此時此刻她想要說的是什麽。
像是等著想再看看她即將死去的痛苦,或也要讓她做個明白鬼一般,他還是說出來了。
帶著不削與殘忍的嗜血,終於是讓她知道了她是為何而死。
周圍一片漆黑,潮濕陰暗。唯一的光亮從空中懸浮著的一盞盞火燈中冒出來,赤赤火焰永不止息,在給人陰森恐怖之感的同時,也給這冰冷的閻王殿帶來了些許潮濕中的暖意。
三三兩兩魂魄發著幽暗的光芒在這四周隨處走動,道行深點的就能漂浮在半空中。
不過按這裏的規矩也不會等他們再練就而成更高的技能,這些鬼魄都會在滿49日之時。被閻王按照他們上一輩子的所作所為以此來審判他們的來世。
過後會對他們處以各種懲治,是下油鍋,是下地獄,還是去投入六道輪回中的其中一道,就由不得他們來做選擇了。
一眾鬼府衙差壓著王雨冰進到明亮猶如白晝的殿堂。帶著沉重的手鐐腳鐐使她舉步維艱。可是她還被身邊的鬼差拽著另一頭的鎖鏈拖拉著往前直行,在至閻王麵前時,鎖鏈被猛地使勁往前一拉,終於使王雨冰不受控製的摔倒在殿堂。
高堂之上的閻羅王冷冷盯向這個幾次三番和自己作對的這新來女鬼,此時見這女鬼被人間陽氣炙烤灼傷的魂魄已體無完膚,可是她還是要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偷偷前往人間,這已是他派鬼府衙差第三次去執行帶她回來的命令。
閻王已經失去耐心,絕對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對自己的權威進行挑戰。
“王雨冰你可知罪?”冷酷無情的聲音從高高在上的殿堂上方傳來。
周圍一眾鬼差雙雙把眼投向這個令當差的他們頭痛女鬼,這一個月來,每每陰陽兩界結界處有所波動,都是這個看似柔弱不堪的女鬼去闖去破的。
要知道,每每要過這結界處的地界,沒有閻王所受令牌,是要遭受比上油鍋烹炸更為強烈的痛楚與折磨。
可就是這眼前看似毫無異常新來女鬼,幾次三番的去闖這處地界,使得地府裏散放遊離野鬼也躍躍欲試,今天這新來女鬼是終於觸及了這閻羅王的底線。
“不知,我何罪之有!”帶著鏗鏘的怒鬱,從她嘶啞的嗓音中傳來,淩然的反問這地界的統領。
轟——,從鬼仆嘩然,無論大小官職,齊齊看向這個竟敢頂撞盛怒中閻王的女鬼。
“試問閻王,我可曾害過誰,為何害我之人可以活的逍遙,而我卻不能,我不明白,請閻王你告訴我。”
錚——,閻王殿裏頓時鴉雀無聲,一旁的幾個剛還痛苦狼啼的男鬼女鬼們,也睜大了雙眼,朝這個全身已像黑焦炭似的女鬼瞅去,無不驚訝這女鬼的膽大妄為。
從來沒有如此的時刻過,在這裏來到閻王麵前的鬼兒們,無不都是大哭特哭跪地求饒,或是瑟瑟發抖等候閻王宣判他們投入六道輪回中的其中一道。
是從來沒有一女子敢大聲這般質問閻王的,難道她就不怕閻王的筆輕輕一勾,讓她投胎轉入畜生道嗎?難道她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那她為何重來不像新鬼們痛哭上一把,好讓她能從新投胎做人。
眾鬼仆從無不雙雙看向這個奇女子,驚與她敢當麵質問閻王的勇氣!
坐在閻王下首的那個小書記也驚掉下巴,久久合不上嘴,有多久了,在這暗黑的地界,泛著腐臭的冥界,閻王他就是最高的統治者,可是卻居然被這醜陋的女鬼給反聲質問。
至少在他坐上這把交椅時是沒有過的,小書記抿唇看著眼前這個異類。
小書記執著擱在生死簿上記錄的筆,頓住了,當他再低頭要記錄之時,他驚恐的看著這塊墨跡暈染的生死簿,立時抬頭去瞄上座冷酷鐵麵,高高在上的閻王。
閻王緊盯下麵這不知悔改的女鬼,“你還不知罪,來啊,把她給我打入第六道輪回。”一聲冰冷無情的宣判,注定了這新來的女鬼來世的命運。
所謂第六道輪回,就是傷天害理,惡貫滿**的人投胎轉世的所必經的道路。也就是畜生道。
一為胎,來世可以稍微好點,如牛,狗,豬等,二為卵,如蛇,雞等,三為虱,即魚,蟹蝦等,四是最低等的為化,如蚊,烏龜,螞蟻等。
眾鬼判無不用惋惜的眼神看向這個正用力掙紮從地上掙脫努力爬起來的新女鬼王雨冰。
“我不去,我不投胎,我願意用我來世和你交換!”王雨冰嘶喊著,用聲嘶力竭的聲音道出了她的心聲。
陽光灼傷她的雙眼,她隻能看清這個模糊高高在上黑的色身影,依稀從他說話的聲音中辨別出他的方位。
“嗬嗬,交換?何為交換?你以為你即將去的是什麽地方,你以為你一個毫無背景的小鬼,有資格和我交換,交換什麽,你有什麽?”帶著嗤笑輕輕的從閻王的嘴裏緩緩說出這冰冷的話語。
冷酷的閻王輕輕揮揮手,就讓等候在旁的鬼差來領人,輕輕地瞥向這如此異常的女鬼,在她那雙雖被烈日陽光灼傷的毫無焦距的眼中,反抗意誌是如此激烈。
他現在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女鬼如此這般異常之舉,是所為何來。
這已不是一次二次,而是第三次了,她難道就不怕那陽間的陽氣,想是不怕的,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
閻王身靠著椅背,右手食指輕叩扶手,冷冷瞧向下麵這不屈不饒在掙紮,怒掙要擺脫上前押送她的兩個鬼差。
他的興趣更濃了,瞅見一旁端坐筆挺,正要抿著嘴慢慢要合上生死簿的小書記。
“小冥,生死簿上都說了些什麽,她是怎麽個死法,生前是個什麽境況,由你來給我說說看。”
閻王斜坐著,一手支撐在扶手上,輕輕撫著嘴邊的三撇剛蓄下胡須,瞅著這正在下麵死命掙紮不休的新女鬼。
小書記聽到在上方這冷冷地聲音傳來,縱然知道這是他一貫的聲音,都是如此這樣子毫無不帶任何感情,可是他心裏還有多少有點打顫。
可是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為了他剛剛心中突然燃起的可怕念頭,他還是想要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