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劫個色sodu
雪落葉埋。好生蕭瑟。
天地隱埋,無邊飛沙,吹出無盡空**。
山是荒山,草木凋零,土黃一片,泉枯鳥棲,朗月生暈。
巨石之上,一個身影仰頭看月,背影寂寥。
那身影,高大,雄壯,尤其是那對翅膀,耷拉著,自然垂下,月光中宛若飛仙,但正是映襯著月華,反而顯出無限的悲傷來。
“經年成一夢,醒來萬事空!”良久,那身影驀地動了,手起,一塊巨石頓化灰飛!
“雲中子,你是俺師父,養育授業之恩,自難回報,但此事,俺一定要弄個明白,若是那壁畫上所繪之事千真萬確,便是師父,那也要砸了你的終南山,讓你身死道消!”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雷公臉,猙獰無比。
此人,正是那雷震子。
要說雷震子,也算是崩潰。本來自己活得好好的,自打上了終南山,師父垂憐,自己也努力,修得大羅真仙一個,一身的本領,不久又入了西岐,認了父王。論起師父,乃是闡教出了名的上仙,至於父親,更是天下名聲卓著的一代賢侯,這對於雷震子來說,已經是心滿意足,頗為驕傲。
自下山的那一刻起,他就發下誓言,要聽師父的話,為父親,為西岐,為闡教立下赫赫戰功,打造出一方太平盛世。這樣的誓言,是雷震子的理想,也是他的追求。
但這一切。都在今日看完那些壁畫之後。灰飛煙滅,戛然而止!
那壁畫上的一幕幕,那可憐可悲的二妖夫婦,那蒙麵惡道人,那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場景,真如一把把鋼刀在雷震子心上來回的切割,讓他痛得要命。
“我到底是誰?是雲中子的徒弟,是姬昌的兒子,還是認賊作師的可憐蟲!?老天,為何對我如此!?”狂風之中。大雪之下,雷震子振臂悲呼!
飛岩城,帥府。
燈光通明,黃世仁坐在椅子上聽著外麵的風聲入神。
旁邊的悟空扛著如意金箍棒。看著黃世仁,臉上微微一笑:“師父,咱們這麽對雷震子,是不是狠了些?“
“你也覺得狠了?“黃世仁看著悟空,麵無表情。
悟空撓了撓頭,道:“師父,說真的,那雷震子稟性倒也不壞,除了脾氣暴躁一點之外,倒也是個響當當的男兒郎。俺們如此玩他,俺覺得是有些過分了。“
黃世仁長歎了一口氣,道:“悟空呀,你這話,倒是說得有些道理,俺現在,也是有些不忍哩。“
悟空嗬嗬一笑,道:“師父,你這又說混帳話了,這計策乃是你定下的。都說無毒不丈夫,現在怎麽又後悔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黃世仁搖了搖頭:“為師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啷個意思?”
黃世仁道:“悟空呀,那雷震子。的確不錯,俺很喜歡。不過他那師父還有他那父親,你覺得如何?“
悟空聽了這話,吐了口唾沫:“師父,這話你還有臉問!那雲中子,雖然自命名門正派,卻他娘的和闡教的人一個德行,偽君子一個,俺看卻是個心黑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徒,至於那姬昌,那老狗更是尤甚,沽名釣譽,為了自己的野心,置天下百姓性命不顧,能好到哪裏去!?擦!這兩個劣貨以後可別遇到俺,否則俺老孫一棍一個,敲得粉碎!“
黃世仁哈哈大笑,道:“你這猴頭,卻是說了實在話。悟空呀,雷震子是個漢子,為師很喜歡,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落到這兩個無恥之人的手裏呢?”
“擦,師父,你說話也不臉紅,貌似你也不怎麽高尚吧?!”
“孽徒!”黃世仁臉皮賊厚,笑道:“俺和他們兩個相比,卻是天上地下了。俺雖然看上去下賤,但心地卻是大大的好!悟空,這封神大劫一起,雷震子必成西岐大軍中的棟梁,日後兩軍陣前,他必定對那無辜之人痛下黑手,有道是因果相報,這孽障做得多了,肯定會受天譴,這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俺又怎能看他有這樣的結局。”
“若是搞到俺們這邊來,卻是不同了。俺們做的事情,很簡單,為的便是拯救天下仙人不枉死,拯救天下百姓免受刀槍之苦,也算是大功德的事情,如此事情,雷震子若是做了,自然受益良多。”
悟空聽罷,點了點頭:“師父,俺是說不過你,而且你說得確有幾分道理,不過想必現在雷震子十分痛苦呢。“
“有道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不經過錘煉,怎能成就真金?“
“是了,師父說得對。“
師徒兩個說了一番話,也算是自我安慰,那悟空卻突然看著黃世仁,兩眼直勾勾地莫名詭異。
“悟空呀,你又頑皮了,為何如此色迷迷地看著為師?看得俺怪不好意思的!“
“師父呀,俺這哪裏是色迷迷的了!?俺是想到一個問題,有心問你,又怕你糊弄俺!“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為師什麽時候糊弄過你?“
“少來!你糊弄俺還少麽?!”悟空跳到旁邊的桌子上,轉過臉來,冷聲聲地問道:“師父,俺切問你,俺到底是怎麽來的?”
黃世仁聽了這話,哭笑不得。
這個混賬了,感情是今日在陰雷震子的時候,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也難怪這狗日的平日裏鐵石心腸一個,此次竟然為雷震子唏噓,看來十有八九是害怕自己的命運和雷震子一個鳥樣。
“悟空,你的意思是懷疑你也想那壁畫上畫的一樣。你本來有父母。俺殺了你父母把你搶了過來收為徒弟了?”黃世仁笑道。
悟空也笑,隨即收斂笑容道:“師父,你對俺的好,俺自然知曉,而且你雖然賤,卻是個光明正大的鳥人,那樣的惡事,你也許做不出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萬一你哪天酒後亂性了。萬一你哪天喪心病狂了,搞了這樣的事情,俺豈不是虧大了?!”
“再說,俺之所以這麽想。也是有道理的!”悟空說起來頭頭是道。
“有什麽道理?”
悟空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黃世仁麵前晃了晃道:“這第一,雖然俺出世的時候,有些記憶,但那記憶太模糊了,如今也想不清了,而且每次俺問你俺的身死,你這混賬都不說,俺一直心裏疑慮。”
“這第二,你在那洞府上畫的壁畫。雖然畫得他娘的醜得要命,但是裏麵那兩個妖精的故事卻是極為的生動,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師父,雖然你一肚子壞水點子多,但若是沒有見過或者是沒有幹過此等的事情,又怎麽可能畫出那麽感人淚下的畫拉?俺是妖精,又是你的徒弟,加上上麵的一個理由,自然要懷疑了。俺說得。是不是有道理?”
“你個孽障呀!”黃世仁笑得抽筋,道:“你師父俺,八百年的道行,也就是說活了八百年,見識了八百年的時光。這芸芸眾生的命運,俺見得少麽?再加上你師父聰明絕頂。別說編出這樣的一個故事,便是千兒八百又有何難?”
言罷,黃世仁看著悟空,正色道:“徒兒呀,你真的就那麽想知道你的身世麽?”
“必須的!凡是有性命的,誰不想知道自己生身父母是誰?”悟空睜大眼睛。
黃世仁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道:“既然如此,今日俺就告訴你,免得你這貨胡思亂想。”
“趕緊說!”悟空大喜。
黃世仁端坐椅子之上,捧起茶盞將當年如何打死了石磯,如何發現石磯娘娘的本體之中有胎氣,又如何騙通天教主借了人家的靈陽,自己又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孕育那靈胎,如何偷入青蓮洞以仙眼孵化,如何被通條教主等人收拾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通。
悟空蹲在那裏,聽著這些事情,真是潸然淚下。
“悟空呀,你的出生,和那凡人不同,凡人都是父母精血結合,十月懷胎,你卻不然,你乃天生的異種。但若是追究起來,這麽說吧,你得了通天教主一到靈陽,他可算是你的父親,你得了石磯娘娘一道靈陰,她可以算上你的母親,不知道,你可滿意?”
悟空聽罷,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黃世仁麵前,嚎啕大哭。
“師父!如此說來,那石磯娘娘和通天教主卻不是俺的父母!”
“這混賬,為何如此說?”
悟空抬起頭,一雙水往往的大眼睛看著黃世仁,哭道:“師父,你沒看見那叢林中的畜生麽,公母**,完了公的跑走各自快活,母的生下崽兒之後,養育一段時間,也是不聞不問了。不錯,那俺是從石磯娘娘的靈陰本體之中生出,但石磯娘娘那時已經死了,生下的,不過是塊石精而已,若是被人遺棄,億萬年俺也出不來。至於那通天教主的一道靈陽,更是可笑了,他自己本來都沒有那個心思,一道靈陽對於他來說,和頭上掉了根頭發有什麽區別?”
“師父,若不是你收了石磯娘娘的本體,發現了胎氣,又接了通天教主的靈陽,哪裏來的俺?這些事情俺雖然不曉得,但也明白其中的辛勞,俺在那石精中的時候,也曾隱隱約約感受到師父你孕育俺的時候做了多少事情,費了多少辛苦,浪費了多少仙立,俺還記得俺往外看的時候,你是多麽的形容枯槁,也記得俺出來之後,沒有一個人待見俺,隻有你視俺為自己的孩子!”
“師父,你傳授俺仙法,處處維護俺,處處為俺著想,雖然你為人下賤,但心底裏,俺明白你對俺的好!師父,名義上,你是俺師父,但是實際上,你便真如同俺的親生父母了!師父,俺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情就是能夠成為你的弟子,最幸福的事情,也是能夠成為你的弟子!這一生是,若是有來生,那便生生世世都是!”
悟空說出這番發自肺腑的活,真是連黃世仁也老淚縱橫。
這個混賬呀,平日裏神經大條,今日搞得俺心酸酸,好生難受。
“悟空啊,你有這份心,甚好,不過石磯娘娘和通天教主對你也算有生身大恩,這份恩情,可不能忘了。”
“這個,那曉得。”悟空道:“石磯娘娘已經身死道消,也是沒辦法,天命使然,至於那通天教主,俺日後幫他忙便是了。”
黃世仁點頭道:“卻是這個道理。悟空呀,這事情,你滿意了否?”
“滿意!相當滿意!”悟空嗬嗬一笑。
“滿意了,趕緊給俺滾出去!擦,嘮叨個沒完,唧唧歪歪的,還搞得俺流了半天的眼淚,煩的要命!”黃世仁壞笑著一腳將悟空踹了出去。
那小賤人走到門口,卻轉過身來,深情地看著黃世仁,道:“師父,俺說句發自肺腑的話,成不?”
“講!”
“師父,俺愛你!”
“滾犢子去!娘的,真是惡心!”
院子裏,傳來黃世仁一聲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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