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五 西岐起兵伐紂 文王姬昌吐血
西岐城的天亮了。
晨光之中，尋常老百姓紛紛開門開店，像以往一樣過著自己的日子。
酒鋪老板楊青這一日卻起得比以前早，因為昨天晚上門外傳來的一陣陣的腳步聲，讓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盡管他的酒鋪位於鬧市中，但西岐人天性豁達純善，過期日子也很有規律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夜三更的，沒有人會在大街上跑來跑去，更不要說是那麽多的人了。
“難道有西岐的大軍進城了？”楊老板起床的時候，私自嘀咕著。
幾十年來，西岐人過得極為祥和，確切地說，一沒有戰爭二沒有過重的徭役，官府對百姓也還不錯，正是因為這個，所以西伯侯姬昌在西岐人的心目中聲望很高。
但這幾年來，西岐人的好日子似乎有些過頭了。先是大商紂王的種種昏庸的事情傳得四處都是，搞得人心惶惶，接著是西岐開始招兵買馬，軍隊滾雪團一般漲大，再然後是西伯侯被囚禁朝歌，搞得西岐百姓家家戶戶沒事就祈禱讓這位老伯侯能夠平安歸來。
“西伯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麽又晚上過兵了？難道要到打仗了？”楊老板卸下酒店的門板，兀自嘀咕著。
“老糊塗了吧，能打什麽仗？”老板娘在旁邊嘟囔著。
“這可難說，你沒聽說。大公子如今占據了北疆。外麵人都說有可能西岐要有內亂呢。”楊老板憂心忡忡。
老板娘看著他那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倒也樂了：“老貨，俺們不過是尋常的百姓，管好自己吃的喝的就是了，你就不是當官的，操心那個做甚？趕緊開門幹活去！”
“說得也是。不過西伯侯仁義，大公子也是個好人，若是內亂，卻是讓人傷心。”楊老板搖著頭，開了門。眼前的一切，卻讓這對老夫妻麵麵相覷。
隻見寬闊的大街上，四處睡著的都是軍兵，戰馬希律。刀劍寒光，一片的混亂，看得楊老板老臉一緊。
“老伴，今天，俺們不做生意了，如何？”楊老板苦笑道。
“不做生意，老娘喝西北風呀！”老婆卻是不願意。
楊老板陪笑道：“老伴，你也看到了，這到處都是當兵的，生意如何做？”
“當兵的怎麽了。當兵的不吃不喝了？當兵的錢不是錢了？”
“話不能這麽說，當兵的來店裏，容易出事呀，若是出事，俺們一個小店豈不是遭殃了？”
“哪那麽多的事情？這可是西岐，不是朝歌！”
楊老板不敢惹老婆，開門做生意，一個勁地搖頭：“世道變了，世道變了。”
世道，的確變了。
這話。站在街頭的雷震子也如此說。
自飛岩城敢回，一路上雷震子不敢耽誤半分，來到西岐，突然見到這麽多的兵馬，心中詫異。想到那至尊寶跟自己說的事情，內心也是一抖：看來這“父王”真的要對大商動手了。世道要變了。
穿過這些兵馬，雷震子來到西岐宮府，但見裏頭外頭忙碌一片，正愣著呢，卻見姬發穿著一身的甲胄走了出來，見到雷震子，姬發嗬嗬一笑。
“弟弟，回來了？”
“回來了。”雷震子冷冷道。
雷震子的這態度，倒是讓姬發有些詫異，這弟弟來西岐的時候，整天樂嗬嗬的，怎麽去了一趟飛岩城，變得冷冰冰的。
不過姬發乃是個聰明的家夥，倒不理會這個，親熱地摟著雷震子走入了府內，低聲道：“怎麽樣，飛岩城情況如何？“
“這事情說來話長，等會見到伯侯再說。“雷震子道。
姬發沒有在意雷震子稱呼姬昌為伯侯而不是父王，訕訕一笑，道：“那是，那是。“
“這西岐城為何突然多了如此的兵馬？“雷震子問道。
姬發一臉的壞笑，道：“等會弟弟自然知道，嗬嗬，西岐往後可要風光了。弟弟，這正是你我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雷震子搖了搖頭：“建功立業倒是不必，隻希望天下老百姓莫要無辜受害便是。”
言罷，大步流星走入大廳。
大廳之上，一幫人正在商討，你一言我一語，如火如荼。
姬昌端坐在正位之上，興奮得滿麵紅光，旁邊眾多西岐的兵將也是個個摩拳擦掌，那闡教仙人卻是一個個滿臉帶笑。
“哦，兒呀，回來了？”姬昌看到雷震子，十分高興，親自下了王座，將雷震子領了回來。
“兒呀，一路勞苦，嗬嗬。”
雷震子稍稍施禮，道：“俺方才入城，發現城中多了許多兵馬，卻是為何？”
“哈哈哈。”旁邊雲中子一聲大笑，指著雷震子道：“你這家夥，真是個木魚腦袋，兵馬來了，自然是打仗了。”
“打仗，和誰打？”
旁邊走出西岐第一戰將南宮適，對著雷震子道：“公子，自然是和大商紂王那個無道的昏君開戰了！”
“要伐紂了？”雷震子一呆。
“正是。”姬昌一拍大腿，笑道：“前幾日哨馬來報，說是東伯侯和南伯侯已經聯手，一東一南同事發起攻擊，大商雖然有聞仲壓陣，但是他一個人怎麽可能忙得過來，如今大商連連失利，恐怕朝不保夕。我西岐，自然要乘機伐紂，替天下伸張正義，拯救萬民於水火！”
姬昌一番話，說得義正嚴詞，雷震子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替天下伸張正義？拯救萬民於水火？俺看你是唯恐東伯侯和南伯侯率先攻入朝歌奪了你的野心美夢吧？
雷震子道：“不知道我們西岐如何行動？”
姬發在旁邊笑道：“弟弟真是在山裏呆得久了，不曉得這兵家之事。自古以來，師出有名乃是正道，先召集兵馬，然後發布討詔！如今散宜生已經寫好了伐紂的檄文，將紂王所做的惡事一一寫盡，真是寫得大快人心，俺們西岐便要舉起反旗，直撲朝歌！”
“檄文已經發了？”雷震子大驚。
姬發樂道：“天亮了，估計已經張貼到各個路口了，不幾天，就能傳遍天下！”
雷震子看著一屋子得意洋洋的人兒，搖頭道：“這檄文，恐怕發得早了！”
“兒呀，為何說出如此之話？”雷震子這話，倒是讓姬昌微微一愣。
“徒弟，難道飛岩城有什麽事情不成？”雲中子對徒弟極為了解，也是一驚。
西岐這幫人，自打姬昌修書一封給伯邑考之後，也覺得伯邑考此人極為孝順，打到骨頭還連著筋呢，不可能不聽他親爹的，而且如今姬昌的名頭在西岐如日中天，他也可能拒絕，否則真是要被民眾的唾沫星子淹死了，故而伯邑考交出北疆，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但看著雷震子的反映，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屋子人，頓時鴉雀無聲。
“父王，大哥沒辦法交出北疆。”雷震子道。
“什麽！？”姬昌聞言大怒，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反了他了！”
姬發在旁邊見縫插針煽風點火，道：“父王，大哥向來有野心，如今占了北疆，手下二十萬人馬，如何肯交出來？”
“孽子！孽子！”姬昌一巴掌拍在麵前的案子上，茶水四濺！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姬昌這幫人氣憤的樣子，雷震子心中竟然湧出一陣快意來。
“父王，非是大哥有什麽想法，而是現在他也沒有發號施令的資格。“
“他沒有發號施令的資格！？他沒有誰有！？”姬昌怒道。
雷震子道：“父王，如今北疆之主，乃是當今大商紂王嫡長子殷郊殿下！此外，還有王叔比幹輔佐！”
“什麽！？”這下子不光是姬昌吃驚了，便是闡教仙人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
“你再說一遍！”姬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雷震子道：“如今北疆已經遍插大商旗幟，殷郊殿下坐鎮，比幹輔佐，更有無數強人去投，氣勢萬千。”
“殷郊？！他不是很多年前被妖怪吃了麽！？比幹，他不是在朝歌天牢裏，等著被挖心了麽？！”姬昌轉臉看著身旁的薑子牙，一臉的不敢相信。
薑子牙現在，也迷糊了。
是呀！為何殷郊和比幹突然出現在了北疆！？
“雷震子，速速將事情說來！”雲中子冷聲道。
雷震子便一五一十將在北疆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通，言罷，散宜生全身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王！速速將討伐紂王的檄文收回呀！”
“為何？”
“大王！紂王無道，討伐他倒是無錯，但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內，又有老話說受死駱駝比馬大，如今北疆被殷郊和比幹占了，若是我西岐檄文一發，東麵有朝歌人馬前來征討，北方則有殷郊率人來攻，腹背受敵，我們就危險了！”
“是了是了！”姬發恍然大悟，急忙叫道：“速速收回征討檄文！”
那邊姬發苦笑道：“父王，恐怕來不及了，此時恐怕西岐城中的人都已經看到檄文了！”
咕咚！姬昌一屁股跌坐在王座之中，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孽子！誤我！孽子，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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