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細雨為繁華的皇都添上些許詩意。
大街上,穿紅披貂的閣老大臣們撐著傘匆匆朝城門步去,細雨偶爾竄進傘下,濕潤了那些貂絨狐毛。
阿真走在前頭,出城十裏後,遠處迷茫的細雨如濃霧一般,朦朧了山林道路。
站了好一會好,他呼出一口寒氣,攏了攏貂披,朝旁邊的人問道:“還要多久呢?”
幫他撐傘的皇家侍衛立刻恭敬答道:“稟大司馬,還須要半個時辰。”
“嗯。”聽完他輕嗯,走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也不管衣裳會不會被溺濕便坐落而下。
一旁的官吏閣大臣們咕嚕眼珠子瞄著他,不敢出聲,默然中直挺的站在迷雨裏,耐心等待著。
良久過後,侍衛遠望著迷茫的前方,驚喜中對他說嚷道:“大司馬,查格爾公主來了。”
“哦!”阿真抬起頭望向遠處,果然見大隊人馬向他們遊走而來,越靠近後盈盈的鳳輦清析進入眼界。
旁邊的閣老大臣見來了,驚喜歡朝儀仗隊喊道:“開始……”
話落,*打鼓聲聲震耳,鞭炮乒乒乓乓更是響個不停。
直到盈盈的鳳輦很近,阿真望著鳳輦上的珠簾,望不盡裏麵的人兒,站起來走近吟道:“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眾閣老大臣,瞪大眼睛望著他竟然向查格爾公主詩出如此相思之詩,眾人依在,他竟敢如此驚事駭俗。
鳳輦旁眾吐蕃侍婢、侍衛、和曹宗見到他,皆恭敬跪倒在地,齊喊:“磕見查格爾王。”
這一跪那些閣老大臣們更加震驚了。
“起來,起來。”
他高興中喚起大批人後,盈盈揮開了簾子,興奮已掩不住臉麵了。
鳳冠霞帔的盈盈,美麗非凡,公主氣質展露不凡的身質。阿真見到盈盈唯有驚豔。
“要不要上來坐坐?”盈盈見到他眼中裏的驚豔和驚喜,提議道。
他回過神來,翹著嘴角搖頭,“不合乎情理。”
“嗯。”盈盈點點頭,朝旁邊的侍衛招了招手。侍衛們趕緊搬來梯板擺正在鳳輦下。
“真像紅包。”她走下來後,朝他打量調侃道。
阿真低頭望了望自己的官服,不由也菀爾,隨後不在意笑道:“這次要來多久呢?”說著兩人徒步朝前走去。
眾人跟在後麵,大周官吏們見到前麵的查格爾公主與大司馬並肩邊走邊聊,更是不敢吭聲地緊緊跟在後麵。查格爾都自願徒步行走,關他們何事。
這兩個月來,她對他是日思夜想,沒有他的夜晚,常常失眠。今天又見到了,自然高興萬分。她在吐蕃也時刻命人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對於他擒太子朋黨,兩州決堤,下江南平叛也全都知道了,對於平民百姓們爭相談及他的事跡更是如雷貫耳。想到這裏盈盈仰望著旁邊的這個男人,她真的好想他,想的心都快碎了。
“和我回吐蕃吧。”彼此沉默的行步一會兒,盈盈緩緩吐話。
阿真轉過頭望著這張美麗的水臉,輕輕笑問:“盈盈這二個多月過的好嗎?”
“不好。”盈盈飛快回道:“想死你了。”
“我也是。”阿真嗬嗬笑著,兩旁幫他們摭傘的侍衛靜默中聆聽著。
“對了。”盈盈停頓一下後謝道:“多謝你幫我捐了十萬兩。”
阿真點點頭:“這是我應該做的,誰叫我是查格爾王呢?”
盈盈點點頭後埋怨,“你無兵時貿然闖進江南,這事我不得不說說你。”話畢,她開始羅嗦了,阿真嗬嗬笑著,很快兩人已步進城門內。
四周的百姓頂著細雨跪倒在兩旁,驚恐中望著與查格爾公主並肩而走的大司馬,傳聞終於得到證實了,他們的大司馬真的是查格爾王呀。
盈盈見這陣仗笑問道:“你們皇上還真熱情。”
“當然,兩國已交好了,皇上很高興。”他避重就輕回道。回完眼睇視著她,眉宇間好像要說些什麽。
盈盈見他這模樣,眯著眼點點頭,“鼇拜之事,你做全了。反而更傑出。”說完後比劃著跪在地上的百姓們感歎:“大周的大司馬深得人心呐。”
“嗬嗬……”阿真嗬嗬笑道:“縱觀曆史,比比皆是,後來怎麽樣大家都心照不宣啦。”說完睇視著盈盈,她果然想到了,不愧和他一樣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
盈盈點點頭,笑問道:“我打算停留十天,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喔。”
“當然,那還用說嗎?婉兒很想見你呢。”
盈盈心生不滿狠瞪了他一眼後,無可奈何道:“我也準備了許多禮物給你的兩位嬌妻。”
阿真被瞪後,弱弱陪笑道:“嗯。走吧,皇上可設了宴要好款待你呢。”
“嗯。”她輕應後,兩人並肩朝皇宮步去。
身後的侍衛聽的茫頭霧水,好像有聽到些什麽,可卻又好像沒聽到些什麽。
進宮後,大殿前皇上也站在細雨裏,旁邊的儀駕早等候著了。
阿真和盈盈步進來後,皇上心欣中迎了上去,笑眯眯中用老眼上下打量著傳說的查格爾公主,見這位年青少女長的天姿國色,氣質非常,眉宇之間充滿著督智,打量完後不由的也暗暗心驚,沒想到吐蕃也有如此傑出人物,而這人竟然還是個少女。
阿真步到皇上麵前,見他打量著盈盈,抱拳稟道:“皇上,這位便是查格爾公主。”
皇上聽遠點點頭,開啟龍口:“查格爾公主果然天姿國色,英氣不凡,一路辛苦了。朕在大殿內早已設宴,查格爾公主快快請進。”
盈盈見這大周皇上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手撫胸笑回:“大周皇上氣宇軒昂,威明早已傳遍五湖四海,吐蕃早想來拜訪,今日終得償所願。”
皇上聽她這番話,心裏暗驚,果然和大司馬一樣精通建交手腕,朝林阿真笑道:“林愛卿,快與查格爾公主進殿吧。”
“查格爾公主,請。”阿真領命比了個請的手勢。
皇上見他已經在邀請查格爾公主了,轉身朝金殿裏步了進去。
盈盈見他這副模樣噗哧一笑,打趣道:“林阿真怎麽也這麽虛偽呢?”
“嗬,禮數,禮數。”說道和她並肩朝金殿裏走了進去。
金殿內,歌舞升平,金鍾華樂,皇上坐在上位,盈盈坐在側坐,其它的閣老大臣依次排列兩旁。宮婢在一旁伺候著。
舞女一曲舞完,皇上朝眾臣笑道:“今次查格爾公主來訪,是朕自登基以來第一次。”說完舉起酒杯敬向盈盈道:“查格爾公主一路辛苦了。”
盈盈含笑中也舉起酒杯回道:“大周皇上客氣了,盈盈原本早想來拜會,奈何公務繁忙,直到今日才能宿願得償。”
盈盈此番話,令所有文臣武將心裏怪異,皇上老爺子笑著暗寸,查格爾公主果然名不虛傳,吐蕃公事要緊,見他次之,無損吐蕃王族龍威。
“查格爾公主請。”
“大周皇帝請。”
兩人高舉酒杯,隔空一碰,彼此一飲而盡。
大周官吏見吐蕃的查格爾公主如此豪氣,心裏也是刹異不凡,吐蕃這位被傳聞下任繼位公主,果然名不虛傳,靜時是典雅公主,動則如萬馬奔動。舉手投足散發著貴族氣息。話語裏更是和藹卻不容置疑。大司馬這痞子樣,能配得上她嗎?想完後眾人整齊狐疑望著坐在前麵的大司馬如痞子一樣盤腿而坐,一隻手擱在膝蓋上,另一隻手不停倒酒喝酒。怎麽也想不通吐番這位查格爾公主怎麽會看上他。
皇上也瞪著林阿真,見他這副痞子樣,不由皺眉。別人是跪坐,而他竟然盤坐,別人認真傾聽他們談話,而他自顧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林愛卿與查格爾公主許久未見,今天見了該高興萬分吧。”皇上瞪著他,微微開口問道。
阿真聽皇上問話了,停了忙碌的嘴,抓了旁邊的布巾擦了擦油膩的手,站起來抱拳回道:“回皇上,微臣不隻是高興,而是無法言語的興奮。”
他這一稟,眾人皆愣,沒想到大司馬竟然敢大膽直言。
盈盈眯著笑,望著他,聽他的話開心不已,果然夠大逆不道,不過她喜歡。
皇上愣怔後,眯著眼打量著這小子,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言,可臉仍保持著微笑,“大司馬果然英雄氣質,直言不諱。”說完轉過老臉笑望著盈盈邀請道:“查格爾公主來訪這幾日,不如就在宮內安置。”
“大周皇上勿須客氣,我與林阿真已結三生情緣,在大司馬府安置既可。”
此話一出惹和群臣一片抽氣聲,吐蕃查格爾公的直言不諱果然與大司馬性出一至,更膽敢拒絕皇上的邀請,這也太不給臉了。
皇上聽她這話,笑臉頓時僵硬,被拒絕的臉色無光差點說不出話來,爾後收儉了怒氣,轉頭瞪向阿真道:“既然如此,那大司馬就替朕好生招待查格爾公主吧。”
阿真望著皇上那一張老臉,露出微笑回道:“謝皇上,微臣領詣。”不能不給皇上臉呀,還要裝出一副受天恩模樣。
皇上見他受寵惹驚模樣,才滿意點點頭,總算扳回一點顏麵。
盈盈望著兩人心裏不屑,可仍保持著微笑回道:“那就有勞大司馬了。”說道抬起酒杯朝阿真一敬。
阿真落坐下也舉起酒杯與她隔空一碰,彼此飲盡,虛偽中,彼此心如明鏡。
皇上眯著虎見望著兩人眉目傳情,隱下心中的不爽快,眯著笑邀請眾臣道:“大家共飲,大家共飲。”
群臣受寵若驚中,連謝吾皇後,戰戰兢兢中提酒飲罷。
宴席結束後,眾臣領命離去,皇上領著盈盈逛在禦花園內,身邊公主妃子們陪伴著。阿真與柳晚揚、李伊這幾位重要級人物,緊跟在後。
當皇上一一介紹他的皇兒與妃子後,琴玉眼神幽幽地朝盈盈福身道:“查格爾公主之名琴玉早就如雷貫耳,今日得於一見,三生榮興。”
“七公主客氣了。”盈盈微笑中手撫胸回禮。
阿真聽他們虛偽來虛偽去,聽的耳朵都長繭了,無聊中賊眼四周亂瞄,打量著大群嬌姿花俏的公主妃子,聞著陣陣脂粉香,感歎女人聊天很是無聊。
皇上見查格爾公主與經和他的皇子妃子聊成一片了,朝查格爾公主笑道:“查格爾公主,不如令朕的皇子們引你去觀觀皇宮四處如何?”
“謝大周皇上。”盈盈謝後朝遠處的阿真看了一眼,便隨著擁簇的公主們漸行漸遠。
阿真見到盈盈這意味深長的一眼,臉上保持著微笑,目送他們離去。
皇上見他們離去後隱下了笑臉,轉身瞪著阿真,皮笑肉不笑問道:“林愛卿可想回吐蕃與查格爾公主雙宿雙飛。”
來了,阿真心裏歎氣,他本無心向烈陽,奈何烈陽偏照他。
“皇上,微臣想。”他也不隱瞞,老爺子的心思他怎麽會不懂,他的勢力太大了。
皇上聽他如此直言,愣怔後輕哼道:“查格爾王身份尊貴,也難怪林愛卿不留戀大司馬身份了。”
柳晚揚和李伊等重臣站在旁邊聽的冷汗直流,大司馬太大膽了,就算是想也不可說出來呀。
阿真聽了皇上的話,笑了笑回答道:“皇上,不管是查格爾王或是大司馬微臣從來都不眷戀,微臣的想法很簡單。”頓了頓後,痞痞地道:“妻子、孩子熱炕頭也就行了。”
些話一出,引來群臣捂嘴,皇上心裏也快憋不住了,斥責道:“胸無大誌。”
阿真搖了搖問回道:“皇上,對於微臣來說,什麽大司馬,什麽查格爾王都是飄渺虛物,微臣要的很簡單,一顆包子和一個女人就足夠了。”說完望著鄙視他的眾臣笑道:“曾經有個人告訴過我,一個人的需要越少,那麽他的幸福也就越多;要是他的願望越多,那麽他的自由就越少。”
這一翻話引起眾人的良思。
皇上問道:“如果朕放了你,你會做什麽?”
柳風揚和李伊聽皇上說要放他,大驚後抱拳勸道:“皇上不可,大司馬才學可保大周百年衰。”
勸完後朝阿真也勸道:“大司馬身為錚錚男兒,應以國家為重,以社稷為重啊。”
阿真擺了擺手朝緊張的兩人笑道:“皇上隻是說如果,兩位太過拘謹了。”說完拍了拍他們的肩調侃道:“來,跟著我做,吸氣,呼氣……”自己做了一個示範後點頭笑問:“是不是覺的輕鬆很多?”
兩人老臉呆愣片刻後,報赧中退回人群裏,不敢再言。
皇上見他竟然敢當著他們麵調侃大臣,不由的也菀爾了,這小子還真是什麽都敢呀。
“林愛卿還未回答朕的話呢。”
阿真調侃完後見皇上老爺子那張要笑不笑的老臉,歎了口氣回道:“如果真到哪時,那微臣就春夏躬耕,秋冬狩豬,夜晚讀書。”
皇上眯著眼點點頭道:“林愛卿倒是閑悠的很。”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微臣也想遊遍大江南北,看盡各國春色。”說完歎氣道:“可是此事怕一輩子也難做到了。”
“為何?”皇上好奇了。
阿真挑了挑眉,直言不諱道:“皇上,微臣恐怕時日無多了。”
他這一說,眾人大驚,連皇上都驚刹莫名,關心問道:“林愛卿有何隱疾?宮中禦醫醫術高明,不如給禦醫診斷一番。”
皇上關心的話,令阿真心裏一暖,擺了擺手回道:“皇上,微臣無隱疾。”
皇上聽他說無隱疾,怒問:“那為何時日無多。”這小子不會連他也想捉弄吧。
“皇上最近身體如何?”阿真不答反問。
眾人皆愣,怎麽現在就說的皇上身體上去了。
皇上愣怔一會兒,這小子說話的跳躍性也太大了吧,不過聽他關心語氣幸慰中點點頭道:“朕無恙。”
“嗯。”阿真聽他說沒事,朝皇上稟道:“如果皇上想知道微臣為何時日無多,還請單獨談談。”老爺子對他這般好,何去何從就讓他自己去選擇吧,反正他本就是該死之人。盈盈來了也為他免去了後顧之憂。
皇上眯著眼,望了他好一陣子後,對眾人道:“你們先且退下。”
王徨和眾臣一頭霧水外加一頭冷汗,不敢多言,緩緩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