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哥哥好偏心,就知道和三哥親厚,把我這個九弟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或者,你們覺得我不配和你們喝酒?”李雲瑾站起身來,懊惱問道。
李雲昊知雲瑾在幫他,便順水推舟,笑道:“你們聽聽,九弟吃醋了。你也不用惱,大哥和三哥的酒,朕都轉敬給你,免得你日後說我們這些做哥哥的欺負你。”
李雲弘暗自不忿,而李雲麟卻淡笑著道:“九弟,大哥敬你。”他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刹那間,尷尬氣氛化解,君臣開懷暢笑,眾人又連飲數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雲昊笑道:“母後說此宴是為宮中三喜臨門而設。借著母後的吉言,朕再添一喜,湊個四喜臨門。”說著,他從高位處走下來,走向李雲瑾。
這時,眾人才注意到坐在李雲瑾身旁的男子,一身白衣,麵相清俊。此人麵生,在座的官員都很奇怪,不知是何方人物。又見他長相出眾,氣度不凡,便開始猜測他的來曆。
有人交頭接耳道:“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醫齊慕白,聽說他上次被皇帝召進宮為怡妃治病。但即使他治好了怡妃的病,也是個無官無爵的平民,有什麽資格緊鄰瑞王爺而坐?”
在座之人還沒有從白衣男子座次安排的疑惑中醒悟過來,便驚訝地看到皇帝紆尊降貴親自走到了他的身邊站定,對著他微微一笑後,朗聲對眾人道:“諸位愛卿,朕今日說的第四喜就是朕已找到開國元勳鬼穀子先生的後人齊慕白先生。他不僅是鬼穀子先生之孫,還是龍泉山莊的二少爺,也是江湖傳言的神醫齊慕白。”
除了李雲麟的嘴角凝起絲不易察覺的笑痕外,朱秀敏之下的所有人全都驚愣住。
“朕今日賜封齊慕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除了朕的禁衛軍,其他的軍隊均由他節製。”旨意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似盯在了他的身上一樣。
眼前的年輕人溫文爾雅,他真的是當年橫掃天下的鬼穀子軍師的後人?暫且不說他身份的真假,即使是真的,皇上將天下的兵權盡數交於他,他就真的放心?鬼穀子曾經為了雪國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太宗皇帝卻因為擔心他功高震主,有謀反之心,而要殺他。追殺鬼穀子的行動持續了二十年,直到鬼穀子終於死了。
這段恩怨,站在眾人麵前的年輕人難道一點兒都不介意?
之前的兵權一直都是在朱敬和的手中,他持續多年一直都是元帥,在軍中的影響可以說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而後範相也展開和他爭奪兵權的地步。但是因為李雲昊之前推行的兵製改革,元帥的地位已經和過去不同。後來範相倒台,朱敬和的元帥位置算是坐穩了。
然而李雲昊又將他最厲害的鷹師營調到了別的地方,朱家的實力已經削弱,而今他又提出這麽一招,他心裏的憤怒可想而知。
然而這是皇上的決定,他若質
疑的話,反而會顯得自己想要霸占軍權似的。以他對李雲昊的觀察,李雲昊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肯定是做足了準備的,也就是說他根本無法去改變他的決定,而且這麽多的官員在場,很多已經是他新提拔上來的官員,他們自然會站在他的那一邊說話,最後,他反而會落得一個霸占元帥之位的惡名。
朱敬和瞥了一眼李雲昊,冷冷一笑。李雲昊你一步步蠶食我的勢力,一步比一步狠,你確實厲害,老夫又輸一步!
朱秀敏迅速和李雲弘交換了下眼色。依瀾在背後看的清清楚楚,朱秀敏的手緊緊攥著,精致描畫的柳眉蹙成一團。
齊慕白走出來,一掀衣擺,在李雲昊的麵前跪了下來,聲音堅定,“謝皇上隆恩。齊慕白必定鞠躬盡瘁,以報皇恩。”
李雲昊微微眯眸,“朕今日將雪國百姓的福祉托付給你,朕能信任你嗎?”
齊慕白黑眸湛亮,道:“怡妃娘娘曾經說,百姓福祉重於泰山,個人恩怨輕如鴻毛,臣矢誌不渝。”
李雲昊微微一怔,腦海裏閃過未央的容顏,他沒有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有這麽寬廣的胸襟,隨即揚聲而笑,“齊慕白,朕信你。怡妃相信的人,朕也相信。”
然而,他和她之間,或許再無可能。以她的聰慧,怎麽會不知他的目的,但她仍然沒有到場。李雲昊的目光遠眺,淡淡一笑,走回高台主位,拿起一盞酒,對著齊慕白道:“齊先生,朕敬你。”言罷,仰頭飲盡。
幾滴酒汁沿著脖頸緩緩下滑。下座中的李雲瑾等眾人全都跪下,隨著所有人的屈膝下跪,“皇上聖明”的呼喊聲回響在殿中。有歌有舞,燈火映出美人的嬌美臉龐,下麵的人推杯換盞,人聲鼎沸,如同一幅盛世的畫麵在他的麵前展開。
可,他的心裏卻如同有把火在燒著,是自己醉了嗎?還是自己一直都想要醉,卻怎麽也醉不了。江山,美人,他最想要的是什麽。那些坐在下麵的人,他們想要的又是什麽?人心難測,世事難料,誰能主宰誰的命運?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他問身邊的穆琛:“怡妃怎麽沒到?”
他的這一聲,讓半醉不醉,不醉裝醉的人瞬間都清醒了過來。其實所有的人都留意到了,怡妃娘娘沒有到。在剛才齊慕白說到怡妃的時候,他們便本能地尋找怡妃的身影,卻是沒有看到。
沒想到,皇上還是問了。當然其他的官員也並不在意。論朝廷的勢力,怡妃沒有任何值得他們去關注的必要。
穆琛恭敬地答道:“怡妃娘娘說自己目仍是為婉郡主守靈之身,不宜參加這樣的盛會。而且一蕭王造反之事,她身為衛國的公主,盡管沒有參與,但也難辭其咎,所以在聽濤軒閉門思過,也同時超度死去的亡靈。”
李雲昊聽完,沉默了會兒,淡淡道:“她倒懂事!”
各朝臣聽著皇上的口氣漠然
,便都暗自想著,都說皇上寵愛怡妃,真假難辨,如今看來,果然是三分真七分假。衛國最大的一支宗親勢力已經被剿滅,怡妃昔日的風光隻怕難再有了。不過衛國的百姓歸順的時間不長,皇上又想要收複陸長風和他的那些舊部,所以對怡妃倒也不能完全不聞不問。
妃嬪們感覺到李雲昊漠然的口氣,內心歡喜,有把持不住的,已經輕輕笑開。皇上獨寵怡妃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太後瞥了一眼座下的元妃,她嘴角微揚。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似乎越發安靜了,謹言慎行,不比之前咄咄逼人的個性,倒有幾分讓人捉摸不透。這時,她眉眼盈滿笑意,太後輕抿了口素酒……商清,也不過如此。
這時,惠妃微微一笑,道:“臣妾鬥膽獻醜彈一曲,為皇上助興如何?”
惠妃之前不過是進宮的一個宮女,沒有人注意到她,後來她攀上高枝,一躍成為惠妃,驚訝了不知道多少人,當然也遭到了不知多少人的嫉妒。
蘭妃在惠妃的話音剛落的時候,就不屑道:“論彈琴,這宮裏有人比怡妃彈得更好嗎?惠妃妹妹,我看你還是不要班門弄斧的好。”
惠妃也不生氣,依舊笑道:“我知道怡妃姐姐的琴好,要是怡妃姐姐在,妹妹也就不敢獻醜了。”
眾人都看好戲似地看著蘭妃和惠妃,李雲昊展眉一笑,道:“惠妃,朕翹首以待。”
朱秀敏笑道:“惠妃能得到皇帝的聖眷,自然有過人之處。哀家也很是想聽聽。”
德妃嗔道:“皇上,你可不能偏心,惠妃都獻藝了,臣妾也要獻個醜。”
安蓉慧終於笑罵道:“你們啊!”說著,她看了商清一眼笑道:“你們都是精通才藝的人,姐姐我自然覺得是比不上。這宮中要說才藝能和怡妃一較的,恐怕就隻有元妃妹妹了。”
李雲昊的眸光微帶促狹地看向安蓉慧,笑道:“皇後過謙了。朕偏說,沒有人的琴藝比你好。”
大家都有些吃驚,一向對皇後僅僅以夫妻之禮相待的皇上,為什麽一下子好像轉變了性子,開始對著皇後寵愛起來。所以德妃和蘭妃有些急了,連一直都不得寵的皇後都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她們怎麽還坐得住。但又不好說什麽過分的話,隻好不停地說皇上偏心皇後。
一時間,慶祝大會變成了妃子的獻藝大會。
李雲麟提議道:“皇上,既然各位娘娘都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才藝,就不如讓願意展示的娘娘們都展示一下,我們順便也飽一飽耳福和眼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母後,依你的意思呢?”李雲昊側頭看向朱秀敏。
朱秀敏笑道:“如此甚好。”
演奏得好,說不定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睞,從此成為寵妃。所以表麵上的演藝,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場戰爭,一場各宮妃子爭奪皇帝的戰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