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去那些關係是時候斷了,由不得你再胡鬧下去。◎
隔天周憚就回了趟老宅。
黎容淑和周敬常年不在國內, 他也就沒怎麽回去過,一直都在臨江壹號那邊住著。
反正老宅這邊一直都有傭人和管家負責打理著。
周家老宅是以前留下來的洋房,在寧圳市老城區梧桐路邊,這裏一片住著的都是寧圳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洋房外裝備的是感應門, 周憚開著車回去, 大門掃描到車牌號自動給開了門。
進去後就是挺大的前院, 他隨意把車停在一旁下了車。
管家陳叔跟著就迎了出來:“少爺回來了啊。”
縱使現代社會已經不興叫少爺小姐這套,周家上上下下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傳統。
用周憚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古板封建。
周家血脈分散, 表親眾多,所以這幾年來明裏暗裏爭奪周家掌舵權的事也不少, 但都被黎容淑和周敬解決壓了下去。
從周敬爺爺開始, 他們這一脈就一直牢牢把握著周家命脈。
所以理所當然,下一代掌舵人的位置會落到周憚頭上。
黎容淑為此也操了不少的心。
周家業大,家中之人稍有不慎之處都會被捕風捉影的媒體報道出去,所以無論是他們這一脈還是旁支表親血脈,各個活得克己複禮,生怕平日哪點沒做好就被媒體逮住。
偏生周憚沒帶怕的, 行事囂張肆意, 從小生下來骨子裏就帶著放縱自由的味道。
和一大家子謹言慎行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管家陳叔也算是待在周家裏的老人了,平時黎容淑和周敬不在國內的時候, 都是他負責照顧著周憚。
換句話來說,也算是兩人安在自己兒子身邊的監控, 用以限製他別鬧出太過分的事情。
像上次周憚進派出所,就是陳叔匯報給黎容淑的。
“夫人和周總已經在屋裏等著了。”陳叔跟在周憚身後,一板一眼, “還有家中幾位叔伯和李家的人都在, 就等您了。”
周憚邁著步子走在前麵, 聞言他停了下腳,撩起眼皮問:“李家?”
周家掌舵人回宅,叔伯們來迎接是周家曆來的規矩,這沒什麽。
但今天多出來了李家的人。
陳叔語氣平淡,雙手交握在前:“是,李董事長及其夫人女兒都在。”
周憚眉目微沉,知道了是什麽事。
他神色淡漠地推開門進了老宅。
家中聚會無非就是那些,表親叔伯的表麵討好與暗潮洶湧的試探,這些陳詞濫調周憚聽了得有千八百遍。
他坐在位置上掏出手機,點開了聊天軟件。
上麵除了些寒假還留在寧圳的朋友約他出去組各種局外,就沒有其它消息了。
想收到的消息沒有,不想收到的消息一大堆。
瞧著置頂上的對話框始終沒半條新消息進來,周憚輕嘖了聲。
回老宅半天,他在這兒想人想得撓心抓肺的,某人倒好,一條消息都沒發過來。
他關了手機。
現在輪到黎容淑開口說話,幾句場麵話說完後她交待了下今年過年的事情。
周家上任掌舵人,也就是周憚的爺爺,早幾年中風後就一直處在周圍性癱瘓的狀態,在港城私人醫院療養。
但近來情況日益俱下,怕是挺不過來年夏天。
所以今年周家年三十都得去趟港城。
飯後各位叔伯告辭,就留下了李氏集團董事長及其夫人和女兒。
這才是今天的重點。
李氏集團是近幾年才做起來的互聯網公司,但幾年時間已經竄到了寧圳市互聯網企業的龍頭位置,且還有愈發展愈猛的趨勢。
這正好與周家產業轉型急需擴大互聯網知名度的需求相吻合。
“兒子。”黎容淑叫他,一一介紹著李董事長和夫人。
最後她的話落在李家女兒李瑤安身上。
“這是李總的女兒瑤安。”她介紹道。
李瑤安是典型的富家小姐長相,瓜子臉公主頭,皮膚白皙。
周憚不為所動。
他直接冷聲:“我有女朋友了。”
剛準備開口打招呼的李瑤安愣在原地。
黎容淑的眼神從自己兒子領間若有若無的紅痕上一掃而過。
精明如她,在周憚回宅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裏。
自家兒子過去那些風流浪**的事她早有所耳聞,但她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他們這樣的家庭出來的下一代,注定隻有商業聯姻這一條路可以走。
黎容淑麵上波瀾不驚:“你過去那些關係是時候斷了,由不得你再胡鬧下去。”
周憚給她的答複是直接起身,推門離開了老宅。
跑車引擎聲驟響在外院,隨即漸漸變小遠去。
李董和夫人略有點尷尬地笑著感慨:“貴公子還真是個性使然……”
李瑤安則委屈地卷了卷衣角,有些紅眼。
周敬一直在充當著老好人的角色,客聲客氣道完歉,派人送走了李家一行人,回過身來對著自己強勢的夫人道:“你瞧瞧這是怎麽個事……”
黎容淑冷臉靠在位置上,沒說話。
以往她也知道自己兒子那些風流軼事,就當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算不得真。
哪成想今天周憚的反應能怎麽大。
竟然是連表麵上的客氣都難以維持了。
“陳叔。”她喊道。
陳叔慢慢迎上來,平靜道:“少爺一直交女朋友都是幾天一換,沒怎麽上過心的。”
他話音一轉,“不過——”
黎容淑的目光如炬般掃了過來:“不過什麽?”
“去年少爺追一位女生追了三個月,在一起後就一直跟著住在那位女生的出租屋內。”陳叔斟酌了一下用詞,“少爺看著像是對那個女生挺上心的。”
黎容淑的眉慢慢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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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合這天除了去美術培訓機構上課外,還抽空去看望了眼教師公寓裏的辜閔之和辜夫人。
年關將近,二老的子女要從國外回來過新年。
寧圳市冬天太冷,子女們商量著要去海南那邊過年,順道也就把二老接過去。
辜閔之和辜夫人明天走,顧雲合買了點年貨去送給他們,順道提前拜個年。
兩位老人笑嗬嗬收下,還給她塞了個紅包。
紅包看著挺厚。
顧雲合推辭著沒收。
辜閔之和辜夫人也知道她在外麵同時打幾分工,家裏情況不樂觀的事,一直叫著她一定要收下這紅包。
“雲合,我們兩個老骨頭成天待在這教師公寓裏可無聊,多虧你常來陪我們,算是我們長輩的一點心意。”辜夫人拉著她的手,“再說,要是真有這機會能出國,在外麵的花銷肯定更多,這錢你一定得拿著。”
長者賜不可辭,更何況辜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她收下,顧雲合也隻得忙說謝謝拿著了紅包。
聽到辜夫人的後半句話,她接過紅包的手一頓:“出國?”
“是的。”辜夫人看著她疑惑的表情,然後轉過來朝著辜閔之,“老頭,你還沒和雲合說嗎?”
顧雲合眼底疑問逐漸擴大。
她也看向辜閔之:“辜老師,是有什麽事嗎?”
“最近學校期末事情多,差點給忘了,瞧我這記性。”辜閔之拍了拍額頭。
“我們學校和羅馬美院簽了個類似於聯合學位的項目,準備推優一些學生出去。”辜閔之笑著看她,“剛好那邊對接的負責人是圭拉契諾,在看過我們給出的名單後,他選出的學生有你。”
顧雲合一怔。
隨即她心髒砰砰直跳起來。
從讀書開始,她一直在拚命地努力向上,為的就是擺脫貧苦的出身,給家裏帶去更好的條件。
顧父在時,也多次和她談起過羅馬美院,說這是藝術與美的搖籃,摸她的頭笑著說咱們小雲合如果能去那兒讀書就好了。
於是她拚命學習,減少社交減少無意義的消磨時光,成天泡在圖書館裏。
從遠近聞名的貧困縣,到國內的經濟中心寧圳市。
從縣城裏的高中,到寧圳大學,再一步步,爬到學院績點第一的位置上。
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現在機會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麵前。
顧雲合腦袋突然有點恍惚。
辜閔之告訴她:“而且圭拉契諾最近在收徒,不少人都躍躍欲試準備著想拜入他門下。”
“雲合,我瞧著那老小子也挺喜歡你的,不如去爭取試一試。”
顧雲合最終沒有給出準確的答複。
和二老再聊了會兒以後,她告辭下了樓。
周憚老早就在樓下等著她了。
瞧著男人身影,顧雲合就是一頓。
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他說過要來這裏。
她問出了聲。
周憚把煙掐了,笑著看她一眼:“買那麽多保健品,除了給辜老爺子你還能給誰?”
從老宅出來後他就直奔學校教師公寓下,果不其然等到了人。
他靠近些,輕笑:“難不成還是買給我用的?”
“萬一我就是買來給你的呢?”顧雲合一邊說一邊看他。
她本意是指買來給這人補補腦。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摟著腰往某處惡劣地碰了碰。
“我用不用得著這些玩意,你還不清楚?”
這些天在某人潤物細無聲的“汙染”之下,顧雲合在某些方麵不說進步得飛快,至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反應半天了。
意識到這人又在亂開腔,她用手輕錘了他下,罵:“你能不能別成天滿腦子都想著這事?”
周憚就哼笑,鬆開她:“等你哪天讓老子徹底爽了再說。”
他還在想著上次就差臨門一腳,被顧雲合例假打斷了的事情。
回憶起上次,顧雲合臉紅心跳,靠回副駕駛位上不說話了。
周憚轉方向盤開車,隨意問她剛才在上邊和辜閔之聊些什麽。
顧雲合頓了頓,佯裝沒事般說了句“沒什麽”。
兩人去外邊吃了飯,想著年三十那天隻有顧雲合一個人在這邊,周憚又給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去,生怕她餓著了一樣。
最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商場,跑車的前備箱都裝不下,還得顧雲合在副駕駛抱著一大包坐著才行。
顧雲合笑他像是個操不完心的老父親。
然後又被這人一句沒臉沒皮的“我倒是不介意你在**喊我這個名稱”給堵了回去。
開車回去路上,周憚就突然收到張叔給發來的去港城的航班信息。
周老爺子在港城那邊突然病情惡化,怕是撐不過這個除夕。
周家人一時間全部調了行程,都要盡量在最早的時間趕過去。
這一趟下來兩人得有快一周的時間見不著。
明天一大早的飛機,晚上兩人纏綿,周憚硬是拉著顧雲合手弄出來幾次才肯作罷。
直至天蒙蒙亮,顧雲合才精疲力盡地睡去。
周憚沒再叫醒她,隻在最後出門前輕吻了下女孩的額頭。
天剛破曉,寧圳市最早一班直達港城的飛機呼嘯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