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了◎

兩位當事人怕是今天最淡定的。

“那行, 繼續吃啊咱們,這菜都快涼了。”方一可招呼道。

季思雨和陳安眼觀鼻鼻觀心,動手夾菜。

顧雲合神色淡淡,又喝了口酒。

明明剛才什麽都還沒聽見的。

經過郭自橫這麽把屏風一拉一關後, 隔壁的聲音忽然就變得突兀起來。

顧雲合能聽見唐毅旗的聲音, 說等會兒吃完飯還要不要去哪裏玩。

有人提議去俱樂部玩射擊。

話音剛落郭自橫就罵了句:“喝完酒玩個屁的槍, 滾犢子盡出些歪主意。”

顧雲合頓了頓。

她想起第一晚住在方一可家的時候,拿手機搜過的關於周憚的新聞。

裏麵有一條, 說的是周憚在城郊開了家射擊俱樂部。

這時旁邊過道上傳來小聲的攛掇聲。

“快去啊……”

“怕什麽別慫,就她們四個女孩子。”

最後一句的指向性太強, 就差沒指明是顧雲合她們這桌。

顧雲合扭過頭去看。

過道上站著幾個男生。

挺年輕的, 瞧著像是大學生。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清秀男生和她對上了眼,然後刷地一下紅了臉。

身後兩個男生還在推他。

“快,就現在,人家都看著你了!”

方一可三個也跟著看過來。

眼鏡男生支支吾吾走上來,就對著顧雲合。

他撓了撓腦袋:“你好,我們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他回頭指了指大廳裏另一桌。

那一桌全坐著些年輕男女, 都看熱鬧似的盯著這邊。

男生說:“剛剛我輸了……他們叫我來要個你的聯係方式, 可以給一個嗎?”

剛剛周憚冷臉冷言的態度方一可是看在眼裏的。

就算是顧雲合先承認了是她主動提的分手,但再怎麽著她還是站在自己朋友這邊。

所以方一可重重咳了聲, 提高音量:“你是來要我們家雲合的聯係方式的?”

戴眼鏡男生紅著臉點點頭。

這羞澀的模樣也是隻有還未經社會曆練打磨的時候才會有了。

剛剛還在隔壁大聲嚷嚷的郭自橫好像沒說話了。

連帶著隔壁一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顧雲合輕聲, 說了句好啊。

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

那男生說完下次有空聯係後立馬和夥伴退了回去。

隻不過臉仍然是羞紅的。

方一可又重重磕了一下杯底,高聲:“來來來慶祝顧雲合回寧圳這一個月順利脫單啊!”

陳安和季思雨立馬響應號召,舉杯。

“第二春第二春!”

“男人千千萬, 不行咱就換!”

顧雲合和她們碰了杯。

最後吃完了飯, 四人在門口站著等車。

季思雨回租的房子, 陳安今晚住方一可家明天再回隔壁市。

其他三個人叫的車都到了,顧雲合的司機還堵在路上,要晚點。

再三確認過顧雲合沒喝醉後,方一可拉著陳安上了車。

夏日的晚上還是有點冷,加上喝了酒的緣故,風一吹,太陽穴隱隱作痛。

顧雲合縮了縮肩膀,站在原地繼續等。

站著等了會兒,又有群人從餐廳門口走了出來。

郭自橫和唐毅旗這兩個最擅長插科打諢地走在最前麵,周憚落在最後麵。

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眉眼懶懶地耷著,散漫肆意,偶爾聽到好笑處會提拉起眼皮來跟著笑笑。

隻不過身上多了點生人勿近的味道。

正麵碰上,再裝不熟也不是個辦法。

郭自橫和她麵對著麵,下意識喊了聲。

“小嫂……”

他一頓,隨即懸崖勒馬改口,“小學妹啊,在這兒等車?”

唐毅旗也朝她客套笑了笑。

顧雲合嗯了聲。

這就算是雙方打過招呼了。

最後麵,周憚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晃而過。

顧雲合察覺到了。

她往旁邊站了站,把門口等車的地方挪了點位置出來。

然後垂眸,看著水泥地麵。

一群男人聊著,說等會再找個酒吧待待,難得的周末大家能聚這麽齊。

聲音順著晚風一點一點傳過來。

但顧雲合總能從一堆聲音裏精準無誤地聽出來某個人的聲音。

聽著那熟悉的腔調,她垂在身側的手輕動了動。

車到了,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出租車揚長而去。

周憚靠在門口石柱上,從出租車離開的方向沉沉收回目光。

正巧郭自橫撞他胳膊:“不是憚哥,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叫你幾遍都沒得個響。”

“唐毅旗擱那兒和他們商量著說去酒吧,你去不去?”郭自橫邊挑了根煙出來抽上,順道也萬寶路煙盒裏滾出來一根給他。

周憚盯著那萬寶路的盒子看了半晌,示意不抽。

郭自橫還當他是喝多了酒現在煙癮還沒上來,神色自然地把萬寶路煙盒揣了回去。

“那就是要去咯,我叫唐毅旗他們定卡座了。”郭自橫說著就找唐毅旗去了。

等車的間隙,周憚掏出手機,點開某個群聊,不知道翻了些什麽,像是在找著某條消息。

手機屏幕冷白的光打在男人麵無表情的臉上。

……

唐毅旗這小子從小富二代暴發戶的命,在吃喝玩樂這幾件事情上就從來沒虧待過自己。

今天他訂的酒吧,又是寧圳市裏消費頗高的一家店。

一群人走進去的時候酒吧經理笑著迎上來:“哎喲唐少,盼星星盼月亮可總算是把您給判來了!”

唐毅旗朝著後邊甩甩下巴:“後麵還跟著位您平時根本盼不來的。”

“啊?”

經理聽他的話,轉頭向後望,瞬間望進一雙深邃淡漠的桃花眼裏。

寧圳市響當當的就那麽幾位,平時這些店裏的經理老板早就把那幾位的臉記得滾瓜爛熟。

經理瞳孔一顫:“哎喲周總!”

他臉快笑成朵**。

帶著一堆貴客落座後,他連拉扯一旁的服務生,說給這卡座裏的客人上最新鮮的果盤最純正的酒。

周憚漫不經心應著。

“哦對!”經理一拍腦袋,叫回服務生,“把店裏珍藏著的那幾條煙也給帶過來!”

服務生點點頭應下,小跑去吧台。

“這不用!”

唐毅旗又喊住經理。

他可一直記得周憚抽煙隻抽萬寶路。

這麽多年,這一圈人裏誰不知道周憚抽煙的習慣。

平常大家散煙、送煙,輪到周憚時都會換成萬寶路。

“這位爺抽煙隻抽萬寶路,你可得記著了,其它煙就用不著拿來了。”他對著經理說。

經理明顯有點懵,但還是跟著點了點頭,說:“行,我讓服務生去看看有沒有萬寶路……”

“就拿其他煙也行。”

坐在眾人最中間的男人忽然出聲。

一群人都挺震驚的。

“什麽時候改的,你不是隻抽萬寶路來著?”郭自橫這個平時和周憚玩得最好的都不知道。

他疑惑問。

酒吧內光影明滅,照在周憚立體深邃的五官上。

他低頭隨散地笑了笑。

男人聲音漫不經心,像是在說著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