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合,你他媽不會躲開是不是◎

顧雲合下了狠勁咬他。

兩人口腔內瞬間就彌漫起血腥味。

針鋒相對, 誰也不肯讓著誰。

說到底這五年兩人心裏都帶著氣,再見麵誰也不肯落下風。

像是誰在這場爭奪裏敗下陣來,誰就沒骨氣似的。

“學姐?沒事吧?”

季一汶在外邊敲了下門。

“說話。”周憚一口咬上她脖頸。

顧雲合渾身一顫,緊繃著說了句:“……你先走吧, 我還有事。”

季一汶在門外反應過來點什麽。

緊跟著腳步聲逐漸走遠。

顧雲合渾身發軟, 腿腳根本站不住。

周憚擒住她腰, 還是捏著她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顧雲合。”

他叫她名字, “有意思嗎?”

後麵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了出來。

顧雲合咬唇,和他對視著, 兩人都不挪開眼。

她沒吭聲。

故意來射擊俱樂部, 每次都找那個男生陪著,還時不時做些親密動作……

她就是在賭。

賭他咽不下這口氣,賭他終究會忍不住。

被買下來的出租屋、深夜沉默的敲門聲、不知不覺間休息區換成低糖的甜品。

她在賭周憚還愛她。

很顯然。

她賭贏了。

周憚強忍著把麵前女人幹脆抓回去關起來的衝動。

他眼皮壓得很低:“說要分手的是你,要在回來要複合的也是你。”

顧雲合睫毛抖了抖。

“顧雲合,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狗遛很好玩?”

周憚聲音還帶著氣。

任誰這樣也沒辦法不氣。

五年前一聲不吭就走,中間兩人沒聯係過半點, 五年後又一聲不吭地回來, 帶著那些誰也沒跨過的往事一起,然後又開始出現在他視線裏, 每一分鍾都在挑戰著他隱忍的最後的底線。

可顧雲合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理由。

她也委屈。

鼓起勇氣回來卻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視。

兩人誰都好像占著理。

又好像誰都沒占理。

最後還是鬧得不歡而散,顧雲合同樣一口咬在周憚脖子上, 以牙還牙。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周憚也沒追上來。

晚上的時候顧雲合自己在家裏隨便下了點麵,端到陽台上,看著16棟某處陽台沒換眼。

一直到深夜, 那間房子都沒有再亮起過燈。

周憚沒回這裏。

他回了臨江壹號。

-

隔天又是個周末。

陳安周六過生日, 專門從隔壁市跑過來和她們一起過。

剛好正值她升值加了薪, 定了寧圳市裏挺高檔一餐廳,就她們四個人一起。

當時讀書的時候聽見這餐廳的名字隻覺得這輩子都踏入不進去,沒想到現在自己成為了裏麵的顧客。

顧雲合上午睡了個懶覺,把冰箱裏買的速凍水餃煮了幾個,早飯當中飯吃了,然後出門去蛋糕店給陳安定了個生日蛋糕,填好餐廳地址叫晚上給送到那兒。

LP拍賣會那邊,白佶給她發消息說最後的費用到了,讓她去簽收一下。

把錢成功匯過去後安娜打來了電話。

來這邊快有半個月,安娜先是在電話裏表達了一長串對她的相思之情,最後希望她早點回來,不然她就要被圭拉契諾安排的任務給壓死了。

當然估計隻有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顧,你那邊應該也沒什麽事了吧,什麽時候回來?”安娜問她。

顧雲合舉著手機站在拍賣會大廳裏。

她垂眸,腳尖一下又一下點著地麵。

她想起初次回國的時候,第一次再見到周憚,也是在這裏。

拍賣這邊她的職責就是負責一個月《晨鍾》的後續工作,但很顯然,謝老板將這幅畫保管得很好沒出什麽紕漏,惟一一次叫她,就是在上次,不知道把這幅畫掛到哪裏的時候。

若是繼續這樣安穩下去,再過兩周,就是她該返回意大利的時候。

顧雲合沒正麵回答安娜。

安娜是個心粗的,馬上又跳到下一個話題了。

無非是她又新交了個男朋友雲雲。

最後快要掛電話時,安娜突然問了她句:“顧,你回中國後還在犯病嗎?”

顧雲合愣了下。

犯過。

還不止一次。

她說了。

安娜挺憂心忡忡的:“那要不我叫查理德醫生把藥寄過來給你?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怎麽你一回中國就犯病。”

查理德醫生就是一直在意大利給她進行治療的心理醫生。

顧雲合說了句不用。

她很輕聲:“……安娜,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解鈴還須係鈴人。”

她用意大利語翻譯得不是很流利,安娜沒聽懂。

“沒事,不用麻煩查理德。”她掛了電話。

解鈴還須係鈴人。

這裏才是她心裏的結的最終所在。

她不想再繼續靠著藥物治療自己。

-

晚上的時候顧雲合到了餐廳,先去把送到前台的蛋糕提了,然後走進包廂裏。

這裏不愧是他們大學時想都沒想過會踏入的高檔餐廳。

店麵裝修華麗奢侈,沒有大堂,兩邊走廊徑直穿通,全是貴賓包廂。

就連服務生也是一水兒穿著旗袍的古典美人。

顧雲合進包廂以後先把蛋糕放桌子上去,又把禮物拿出來送給了陳安。

是條她私人定製的手鏈,根據陳安個人形象來的。

方一可看見後眼睛都直了。

這人上一秒還在攀著季思雨的肩膀感慨:“陳安居然能請我們來這麽高檔的地方吃飯,咱們現在可真是跟著雞犬升天啊……”

下一秒她又湊過來看顧雲合給送的項鏈。

“我靠,顧雲合,你出國以後還學了這種手藝?改天也給我做個唄。”她眨眨眼。

顧雲合輕笑:“等你生日也送你個。”

方一可生日還等到下半年去了。

她隨口吐槽一句:“下半年你不早回意大利了,到時候還得漂洋過海寄過來,多麻煩,要不就現在送嘛。”

顧雲合聽到她前麵那句話愣了下。

今天這件事被多次提起,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好像離回去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哎,顧雲合你嘴唇怎麽破了?”季思雨在桌對麵看到。

顧雲合下意識抿了下唇。

痛的。

被某個人瘋了一樣親的。

“早上吃水餃燙著了。”她臉微紅了瞬,解釋帶過。

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一道又一道,做工精美,看起來色香俱全。

方一可一邊吃一邊感慨,現在她倒成了四人中發展最不好的那個了。

不僅專業沒對口,還有個天天壓榨人的地中海老板。

顧雲合想起方一可上次拉著她出去吃燒烤就是為了吐槽地中海老板那件事。

她問:“你那老板後麵還在騷擾你沒有?”

“騷擾?”

那天沒在的季思雨和陳安出聲問。

方一可就交待了地中海老是暗戳暗戳來揩公司女員工油的事,她把鮑魚咬得咯吱咯吱響,跟發憤咬自己那地中海老板似的。

不過自從她上次找顧雲合吐槽完後,地中海就沒騷擾她了。

女人總是在這種事情上同仇敵愾,四個人各自罵了那地中海幾句。

吃了一會兒,喝多了酒,方一可出去上廁所。

出去的時候她腳步還有點不穩。

三人繼續吃著。

但等好半天方一可還沒回來。

“不會喝多暈廁所裏了吧?”季思雨笑著猜想。

“說不定半路跟著哪個帥哥走了。”陳安開玩笑。

直到這時包廂門外傳來劈裏啪啦一聲。

像是走廊兩旁有半人高的花瓶摔在地上打碎的聲音。

還有女人的尖叫。

顧雲合坐得最靠近門邊,先推開門看了出去。

走廊上正圍著幾個穿旗袍的服務員,各自神色慌張,拿著對講機在喊人。

旁邊還有個服務員坐在地上,頭發略有點淩亂。

隔老遠能聽到方一可罵爹罵娘的聲音:“他媽的死地中海,在公司騷擾女員工,現在出來吃飯又騷擾女服務員,看姑奶奶今天不弄死你!”

陳安和季思雨也聽到聲音出來。

前麵那幾個想拉架又不敢拉架的服務員被顧雲合撥開。

一個地中海頭發式的中年男人正和方一可糾纏在一起。

但明顯沒有喝醉了的方一可戰鬥力高。

方一可連踢帶抓,嚇得那地中海連連後退,撞翻了走廊上好幾個擺放著的大花瓶。

聲響越來越大,好幾間包廂門都被打開,湊熱鬧的人探出頭來看著。

顧雲合瞧著那男人的地中海發型,又看見剛被扶起來的服務員,皺了皺眉。

她和陳安季思雨對了個眼神,上去拉架。

拉的偏架。

起先那地中海還能狼狽躲避一下喝醉後的方一可的攻擊,現在則完全被動承受著了。

顧雲合扯著他手臂讓他不能動,方一可接連幾下都直接拿包包砸在了地中海臉上。

方一可包包還帶著鏈條,這疼痛可想而知。

走廊裏人越聚越多。

方一可嘴裏還在喊著:“大家都來看,這就是XX外貿公司的黃總!在公司騷擾女員工,剛剛又在這裏騷擾女服務員,我親眼所見!”

地中海麵色可謂精彩繽紛。

終於有服務員帶著保安來,把兩撥人拉開。

還有人報了警。

方一可被保安攔著,還擱那兒劈頭蓋臉罵著。

“小姐,您先冷靜,我們已經派人去調監控了,若是情況屬實警察會帶走這位先生。”保安還在勸著。

地中海靠在牆壁上,揉著被砸腫的下巴,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地中海咬了咬牙。

剛才也確實是他一時興奮,瞧見那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在前麵走得婀娜多姿的,加上走廊還沒人,他就上手去摸了把。

沒想到被剛出廁所的方一可給瞧見。

然後拿著手中的那個該死的鏈條包就給他砸了過來。

報警了又能怎樣。

地中海暗想,他在警局有關係,把他放出來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到時候還能給這賤人來一個毆打他人的罪名。

他掃了眼一旁站著的顧雲合幾個人。

他還記得剛才就是這幾個賤人上來拉的偏架。

看到顧雲合那張臉後,他目光短暫地停留了下。

陰狠的神情一晃而過。

他腳邊剛好是被撞倒在地上碎開的一堆花瓶碎片。

地中海捂著肚子,哭喊著:“哎喲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被這個賤人給揣傷了……”然後慢慢蹲下去,不動聲色撿起了一塊花瓶碎片。

顧雲合還準備去看方一可有沒有傷到哪裏。

突然那邊沒有做好防範的保安被起身的地中海一把推開,地中海手裏拿著花瓶碎片就刺了過來。

碎片瞄準的是顧雲合。

“賤人!老子劃花你這張臉!”

瞬間,走廊裏看熱鬧的人驚呼起來。

“哎呀快攔著!”

“這人想幹嘛!?”

“啊!”

顧雲合那個位置其實是能躲開的。

但看著明晃晃的碎片刺過來的片刻,她下意識不是躲,而是咬牙迎上去。

像是誰躲開誰就慫了一樣。

倔神經又在作祟。

一邊包廂門又被人忽的打開。

緊跟著顧雲合手腕被人猛的一扯,來人把她扯到了身後,一腳把地中海踢了出去。

人群再次發出驚歎,就連保安都愣住了。

一片寂靜之中,周憚轉過來看她,皺著眉,眼底有怒氣。

顧雲合呼吸下意識一滯。

男人咬牙罵:“顧雲合,你他媽不會躲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