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跟我去扯個證怎麽樣?◎

這次周憚折騰得沒前幾次凶。

幾個小時後兩人換了床單, 顧雲合裹被子裏躺著,周憚去陽台接了個電話。

她視線跟著周憚一直往陽台去。

陽台門是開著的,夏天的晚上,頂樓開著陽台門吹風, 倒也不覺得熱, 還有些微微的清涼。

陽台上男人**上半身, 後背肌肉線條流利,寬肩窄腰, 還有幾道不是很深的抓痕。

周憚一邊舉著手機,另一隻手裏夾著根煙。

顧雲合也沒困, 索性趴在**撐著臉看他。

越看越喜歡。

她恍惚覺得過去五年兩人分開的時光像是不存在一樣。

他們談了幾年的戀愛, 正常從大學畢了業,然後都留在了寧圳,同居在一起。

但其實兩人隻重逢了還不到一個月。

周憚打電話沒刻意壓著聲音,可能以為她睡著了。

顧雲合趴**聽到了些。

說是港城那邊有什麽事,偶爾還冒出幾句黎容淑這個名字。

她突然想起,好像這次回寧圳, 沒再看到過黎容淑了。

其實不止黎容淑, 周家的那些老古董們好像都沒看見了。

她拿出手機搜了下。

周憚打完電話從陽台回來了,見她還沒睡, 一雙眼睛亮閃閃的。

他笑了聲:“還不睡?”

顧雲合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想起剛才在手機上搜出來的,問:“你把……你媽媽送到港城去了?”

周憚愣了下, 隨即反應過來她怎麽突然問起這事。

估計就是剛才聽到他電話裏在說。

他不輕不重嗯了聲,跨上床去,摟著她腰往懷裏帶, 想哄著人睡覺。

黎容淑自己肯定是不會主動往港城去的。

那麽答案就隻有一個。

回國參加拍賣會的時候, 白佶和她說過, 這五年裏周憚拚了命地工作,為的就是把周氏集團的實際控股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顧雲合知道這些,但她沒想到周憚會做得這麽絕,竟然直接把黎容淑那麽強勢的一個人直接送去了港城。

她窩在周憚懷裏,出聲:“周憚,你這五年是不是很不好過?”

白佶說過的,周總有好幾次直接應酬喝到胃出血,在外奔波日夜顛倒是常有的事。

周憚垂著眼看她,沒對這個問題正麵回答。

他語氣挺隨意的:“你男人做什麽不拚?”

因為當年黎容淑出手拆散的他們倆,他心裏的氣一直沒散過。

人遠在意大利,追也追不回來,就算強行給帶回來,兩人中間還有那麽一大個有關人命的坎沒跨過去。

所以他想著幹脆把整個集團給掌控住,這樣以後沒人再能攔著他倆在一起。

他敢想就敢幹。

白天各種交接應酬,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回來,就拿著衣櫃裏那汽車模型睹物思人。

記憶猶新的一次,他甚至已經叫人安排好了去意大利的飛機。

但最後還是沒去。

他知道顧父的死這件事情在顧雲合心裏的影響有多大,也知道這個坎她一時半會兒跨不過去。

所以即使知道顧雲合在哪個學校留學,知道她在意大利哪個城市,甚至隻要他安排人打聽立馬就能得知她精確的住址,他也沒從來去找過她。

他在等她想通了自己回來。

而他則會在國內掃除好一切再可能阻隔他們在一起的障礙。

這五年他們從未忘記過彼此。

隔著汪洋山巒,兩顆心始終保持著同頻率的跳動。

顧雲合枕著周憚的手。

兩人麵對著麵,她手無意識在男人胸膛上打著圈。

隻是沒轉上幾圈,就被周憚另一隻空著的手給抓住了。

顧雲合眼睛有點紅。

她低聲問:“要是我不回來了呢?”

要是她一直跨不過去那道坎,要是她再也不回來了呢?

難道他就一直在國內這麽等著麽。

周憚把她手舉至唇邊,笑著輕輕吻著她指尖。

顧雲合指尖微微顫抖著。

當你真正如此般熱烈地愛過一個人後,就會明白,你們這輩子隻會再為彼此而糾纏。

那是在靈魂裏打上的,隻屬於彼此的烙印。

他相信她會回來。

所以分別五年後,LP的拍賣大廳裏,二人視線再一次相撞的那一瞬間。

齒輪又開始轉動。

-

顧雲合是在第二天早上收到圭拉契諾回複她的郵件的。

出乎意料的。

但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圭拉契諾並沒有對她選擇留在國內的這一舉動感到生氣。

相反,他很高興地祝福了她。

圭拉契諾在郵件中寫到,在那天下午,她向他和安娜提出要求去中國跟進拍賣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會選擇留在中國了。

搞藝術的人從來不缺乏想象力和敏銳力。

他知道當時顧雲合本來拒絕了他的留學邀請,又在幾天後詢問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的原因,也明白她的心理問題因何而起。

他明白顧雲合不會在意大利久留。

因為在大洋彼岸,還有一顆和她保持著同頻率跳動的心髒。

他欣慰於她終於釋懷,選擇回國與舊人再見,並祝福她未來萬事如意。

同時也歡迎她隨時回意大利來玩。

顧雲合看完後擦了擦眼角,把手機放流利台上洗漱去了。

手機屏幕沒關,被剛好出來的周憚看見了。

周憚同樣看完了這封郵件。

顧雲合是還在洗臉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抱住。

周憚就著她帕子蒙在眼睛上的姿勢捏著她下巴親了過來。

顧雲合下意識回應,沒明白這人怎麽突然又跑來親她。

她沒問,周憚也沒說。

兩人就這樣在洗漱台前交換了個綿長細膩的吻。

昨晚麵前的女孩才問過他,說她要是不回來,他打算怎麽辦。

周憚當時笑了笑,沒回答。

他們都同樣熱烈而勇敢地愛著彼此。

他選擇等她,一如她選擇拋下一切回國來找他一樣。

兩顆同頻的心髒終將碰撞。

……

一起吃過早飯後,顧雲合又收到了封郵件。

不是圭拉契諾發來的,而是前幾天她投出去找工作的簡曆有了反饋。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回複方,顧雲合頓了下。

投簡曆的時候她挑了寧圳市內的幾家偏重於美術方麵的雜誌社,還有些個人的工作室。

除此之外,上次在和方一可一起回寧圳大學麵試的時候,她看見了美術學院正在招老師的消息。

她也就抱著試探的心態,給發了自己的簡曆過去。

沒想到第一個回複她的,竟然就是寧圳大學的人事處,說她的簡曆已經通過,可以去參加麵試。

吃完飯後周憚開車送她去的學校,然後在樓下等她。

顧雲合的麵試很順利。

麵試方共五名老師,其中的責任組長是辜銘之。

在給顧雲合麵試打分的時候,辜銘之主動進行了回避。

但即使是這樣,顧雲合還是拿下了麵試第一。

她是寧圳大學本科,又有海外交換留學的背景,再跟著圭拉契諾這樣世界級的大師學習了幾年,沒道理不是第一。

辜閔之知道了她決定留在國內的事,差不多是和圭拉契諾同樣的態度。

他還打趣顧雲合說:“曾經咱倆的關係叫師生,看來馬上就要變成同事了。”

顧雲合笑著回複,說您是我永遠的老師。

麵試結束後,她跟著辜銘之一起下了樓。

周憚之前發的消息,說就在樓下的停車場等她。

顧雲合下樓的時候沒見著人。

辜閔之看她拿著手機想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在等周憚來接她。

兩鬢花白的老教授笑眯眯的,一副了然的模樣。

顧雲合略驚訝。

辜閔之就笑,說一路看著你們兩個人走過來不容易。

周憚開車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辜閔之說這句話。

他下車,規矩叫了聲辜老。

麵試這段時間這人不知道幹嘛去了,頭發麻溜地向後梳著,露出凜冽好看的眉宇,身上衣服竟然也換了件正式的。

辜閔之看著眼前這對和好如初的年輕人,交待著他們倆既然決定和好了,那以後就要好好對待彼此,別再分開了。

兩人笑著應下。

辜閔之揮手道別,說有空常來家裏吃飯,然後背著手轉身欣慰又感慨地走了。

今天連著收獲了生命中最尊敬的兩位老師的祝福,顧雲合眼眶有點紅。

上車的時候她小聲吸了吸鼻子。

周憚斜著睨她一眼,沒說話。

男人打方向盤出了學校。

顧雲合盯著窗外看半天才發現這好像不是回臨江壹號的路。

她扭過頭來想問要去哪。

看著周憚一身正式的樣子,她以為周憚是有個臨時的會要開。

她開口:“你要是有會的話,把我放路邊我坐地鐵回去也行的。”

周憚還是沒說話。

隻不過他慢慢把車停到了路邊。

顧雲合解了安全帶想下車,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忽然被人從後扯著手臂拉了回來。

周憚在親她。

仔細感受,男人似乎還有點微微地局促和緊張。

她可從來沒見過這人在親人的時候這樣的。

顧雲合猜想著,難不成還是個挺嚴肅重要的會?

能把這人緊張成這樣。

今天是參加麵試,所以她也穿了套合身得體的女士西裝,長發微卷披在身後,臉上畫了淡妝。

被周憚這麽一親,口紅去了大半。

應和著親了會兒,顧雲合嘟囔:“你把我口紅都吃完了……”

這還是她為了麵試買的新色號。

要緩解緊張也不是個這種緩解法。

顧雲合話還沒說完,突然無名指指尖感受到點微涼的觸感。

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她微怔,還沒反應過來。

周憚另一隻手摩挲著她後頸,出聲:“幾天前去見了你父親,昨天見了你朋友,今天又和你兩位老師說了話。”

不知不覺間,他們這幾天把顧雲合還在國內所有認識的人都見了個遍。

周憚也被交待了個遍。

從昨天的方一可,到今天郵件裏的圭拉契諾,學校裏的辜閔之。

同時他們也收獲了滿滿的祝福。

他笑著說:“顧雲合。”

“今天天氣不錯,跟我去扯個證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