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不禁在心底哀歎一聲,又是一場血腥風雨。想到那個一年四季如春的國家,她便心存不忍,可縱然她再怎麽的不忍,也終是阻止不了那個男人一統天下的決心。

一夜無明,直到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睡意才襲來,沐清小眯了會兒便起床梳洗。

小七見她醒來便端了熱水進來,“主子,這天氣轉涼了,為何不多睡會兒?”

沐清何嚐不想多睡會,隻是擾心的事情太多,叫她如何能安心睡的著,倒不如早早起床,省的躺在**腦袋裏胡思亂想。

“不了,你去給我準備點吃的。”

她點頭便出去了,不多時手裏端了個盤子,裏麵裝著各色精致的糕點,沐清並無多大的食欲,但早上若不吃東西是最傷胃的,因此稍微吃了點,填飽即可。

如昨日一樣,披了件外衣朝庭院裏走去。

琴聲起,禦書房那邊依舊可聽得到,但一連數日,皇甫明都未曾來看她,沐清倒也落個清閑,望著滿院的秋葉,微風徐徐,心中的抑鬱頓時消散了不少,隻是仍舊感到寂寥蒼茫,想想也是,自古那個宮殿王朝不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悵然,縱然她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的人,如今再站在這片土地下,心中緬懷是在所難免的。

本以為這一輩子自己會在宮中這麽平平淡淡的度過,卻不想,當某個早晨,一聲聲急促的腳步聲,徹底的打亂這一切。

轉眼間,數月過去了,秋去冬來,沐清躺在**,即使睡不著,也不想起來。帝都不比金陵,一年四季交替,隻是今年的冬季來的特別快,也冷的令人顫抖。

正睡意朦朧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小七喘息著推開們,焦急道,“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這小丫頭向來心中急,一遇到什麽事情就慌亂,沐清索性起了穿,倒也沒有把她的焦急當回事,隻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掃了她一眼,懶懶地道,“小七,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慌張,即使天塌下來了,你要表現的麵不改色,這樣在宮中才不會出了什麽亂子而惹來殺身之禍,知道嗎!”

“主子,這次真是大事不妙啊,瀾國皇子上官玨正帶著十萬精兵在城門口說皇上再不放人就攻進來呢。”

“什麽?”沐清幾乎手一抖,震驚的看向她。“你說什麽?上官玨帶兵來了?”

“是啊,奴婢也是剛剛聽到消息的,皇上已經派了朝中大將帶兵阻擋了,隻是不知這上官玨為何突然要來這裏,他帶了十萬精兵,雖說少也不少,但跟我們虞軍相比,未必也是小巫見大巫嗎,他這樣冒冒然來,不等於送死……唉,主子,主子,你要去哪兒呀!”

不等她話說完,沐清便已麵色大變,奪門而出,身後是小七焦急的呼喚聲,“主子,皇上說你不能出去,這外麵危險啊。”

沐清根本就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裏,因為才起來,披頭散發,連身上的衣服都還未穿好,

就急著朝宮門口跑去,心中慎得厲害。

上官玨到底搞什麽鬼,難道他不知道皇甫明剛剛吞並了翼國,軍力大增嗎,他這樣帶著兵隊衝過來,豈不是羊入虎口,皇甫明定會趁機將他抓住,好牽製端的勢力,沐清越想越焦急,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一路有不少宮女太監看見,想攔住她,但怯於她的身份隻好站在一旁,不敢行動。倒是遲尉,見狀,立馬擋在了沐清的前麵,嚴肅道,“娘娘,您要去哪兒?”

沐清原本還懷著不相信的心裏,這會兒見他攔著自己,心中便已有了結論,定是皇甫明讓他這麽做的,當下,勾唇笑了起來,“遲將軍,本宮要去哪裏,想必無須向你匯報吧。”

話落,打算繞過他繼續向宮門口跑去,可無奈遲尉偏偏持刀擋住她的去路,沐清惱怒,心中本就焦急,被他如此攔截,火氣直往上冒,厲喝一聲,“大膽,你敢攔本宮去路。”

“卑職不敢。”他當即雙手抱拳,微頷首,“皇上吩咐,不得讓娘娘踏出梅園半步,卑職也隻是照辦,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沐清眸一眯,冷哼一聲,“你若再敢攔著本宮,信不信本宮當即就斬你了。”

“卑職也隻是奉命與皇上,若是娘娘執意要斬卑職的腦袋,卑職也無話可說。”他仍舊微垂著首,一副當仁不讓的摸樣,沐清氣的快要吐血,平時第一次怒氣如此大,“好,好你個遲尉,非逼得本宮動手是吧。”

話落,隻聞拳風從而側掃過,幸虧他反應的話,偏了頭,否則非得給她打黑了眼不可。沐清見他閃躲,當即又朝他揮了一拳,可遲尉身為禦前帶刀侍衛,武功底子斷然是不會低的,盡管沐清曾經在瀾國跟上官玨學過一些武功,但那些都隻是防身用的,在遲尉麵前根本就是如小兒戲耍般,全然傷不了他分毫。

幾招下來,沐清便敗下陣來,她心知若是再這樣打下去,估計打到明天也逃不走,心思轉念之下,她故作不慎被他打傷,握住胸口,眉頭緊皺,痛出聲來,“啊,好痛——”

遲尉隻是想牽製住她,不讓她去宮門口,本是無心傷她,卻見她眉宇緊鎖,一張臉痛苦不堪的摸樣,當即放下刀劍,詢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在他的身子蹲下來時,沐清嘴角劃過一抹狡猾的笑意,快速出手,點住他的穴道,見他瞪大了眸子,卻不得動的摸樣,她得意一笑,“小樣,敢跟你姑奶奶鬥,你還嫩著點。”

伸手,狠狠在他英俊的麵頰上掐兩下,沐清冷哼了一下,便朝著宮門口跑去。

“皇甫明,你快放了沐清,若不然別怪我帶兵衝去你皇宮裏。”

遠遠地,沐清就已聽得那熟悉的嗓音,心下一震,當即加快了腳步。

宮門口,上官玨,一襲白衣勝雪,高駒馬上,英氣逼人,手裏拿著長刀,出聲逼人,隻是那站在宮裏的黃衣男子,麵容淡漠,甚至稱得上冷漠,一雙深邃的眸子緩緩眯起,忽的,他大笑一聲,“哈哈

……就憑你區區十萬大軍也想攻我帝都,簡直癡心妄想。”

那白駒馬上的俊美男子似是不屑一聲,“那有怎樣,我今日是要清兒的,本無意與你為敵,若你執意不肯交出清兒的話,就別怪我踏平你的帝都。”

確實,要想攻破帝都,他的十萬大軍跟虞軍比起來,簡直是拿雞蛋碰石頭,可是他等不了,當得知翼國被虞軍傾覆,清兒曾是那樣的想要和平,如今被他帶回宮中,定是強迫的,他是個聰明人,定然知道自己想要救她出來,斷然不能貿然行事,可是這些天來,他一直坐如針毯,叫他如何等得下去,心裏眼裏滿滿的都是那語笑嫣然的淡泊女子。

她是那樣的美好而又不染纖塵的人兒,怎能一生被困於宮中,十日前,他便向皇兄要了十萬精兵,快馬加鞭趕至帝都,即使救不出她,他最起碼不用再過著那種寢食難安的日子了。

思緒之下,便見那抹熟悉的身影闖入眼中,伴隨著是她憤怒焦急的聲音,“上官玨,你瘋了,我在宮中活的好好的,誰要你救了,快帶著你的軍隊回去。”

她幾乎氣急敗壞的朝他怒吼,而在馬上那白衣男子,麵色變幻莫測,從一開始的大聲嗬斥,到現下的唇角顫抖,他終於又見到了那瘦弱的身影。

她瘦了,比之前去翼國的時候還瘦,這是沐清的出現給他第一眼的印象。

“清兒……”

他的聲音,沙啞暗沉,幾乎帶著不可見的顫抖,雙眸緊緊鎖住那馬下人兒,視線好似黏在了她的身上,怎麽也挪不開。

沐清心中一動,見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十萬大軍,秀氣的眉宇又擰了起來,“你來做什麽?”

知道他是為自己而來,可現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皇甫明是個有狼子野心之人,若他今日將他扣留,日後來對付端的話,那瀾國被滅也是指日可待,更何況,那個男人本就存著想要攻打金陵的心思,如今上官玨又自己找上門來,豈不是送死。

沐清心下既著急有惱怒,他向來是個聰明睿智的男子,怎麽到了她這裏就變得如此愚笨了呢。正暗自想著怎麽勸他歸去時,上官玨的聲音又傳來,“清兒,我知道翼國的覆滅,羽王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他頓了頓,盡管知道她的心你裏對樓清水有著一絲情義,而羽王又與那人長相酷似,她將羽王看做那人影子也是應當的,但這話從真的從嘴裏說出來,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望向馬下那眉宇緊鎖的女子,又接著道,“你平生是最討厭戰爭的,而這深宮院牆也不是你想要呆的地方,今日我便帶兵來救你出宮,你可願意跟我走?”

沐清隻覺得好笑,“你又怎知這裏不是我想要過的生活,上官玨,你別妄自揣測我的心思好不好,如今我肯待在這裏,沒有受任何人的強迫,都是我自願的。”

他握馬韁的手,本能一僵,可如玉的麵龐仍舊帶著抹嘲諷,“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呆在這裏嗎?寧願長伴孤燈,也不願隨我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