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不願,隻是如今皇甫明對她用強,若她不從,那麽她的家人,她的麟兒怎麽辦!沐清眸低閃過一絲複雜,再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嗤笑一聲,“那又怎樣,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我享之不盡,是天底下多少人連做夢都奢望的生活,為何我會不願?”

她說的振振有詞,句句帶力,毫不為自己這一番話而感到羞恥之心,上官玨麵上出現一絲痛楚,他怎麽也不會相信她會是那樣貪慕虛榮之人,也更加不會相信她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而呆在這宮中的。

他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她,但在他眼中的沐清,斷然不是那種為了凡塵俗物而羈絆自由的,他認知的她,是那樣的淡泊寧靜,不染纖塵的女子,盡管現下,她如此貶低自己,他也是不會相信的。

“清兒,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今日你若是不跟我走,我就帶兵攻向帝都。”

沐清哭笑不得,他說她是被皇甫明逼迫才不得已留在宮中,那麽他現在這麽說,又跟逼迫有何區別!

“上官玨,朕本想再留你們幾日,是你自不量力送上門的,朕的帝都豈是你能夠攻下的,若你執意要開戰,那好,朕奉陪。”

城上男子冷哼一聲,更沒就沒把城下區區十萬精兵放在眼裏。不過想想也是,之前翼軍三十萬精兵,都被他輕易圍剿,如今這瀾國的十萬,又豈在他眼下。

沐清心知,再這樣下去,兩人定會開戰的,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她都還沒緩過神來,這會兒上官玨又來沒事找事,她確實有些無奈。

當即轉眸看向城上男子,微風徐徐,那人一襲明黃,站直樓上,一如很多年很多年前,他也是如此,隻是那時,她一襲紅衣,語笑嫣然,最後迫得他與三軍議和,而今非昔比,如今的虞國,勢力大增,隻要城上之人一聲命令,隨時可攻下瀾國。

這些日子,他至所以會按兵不動,是在恢複之前與翼軍大戰的兵傷,如今上官玨帶兵先挑起戰事,他又豈有不接受之理。

如此一想,沐清眉宇便皺得更加緊了。

轉眸迎向城上之人,笑靨如花,“皇上,臣妾看著戰事還是免了吧,畢竟瀾國皇子也隻是為救臣妾心切,若是皇上真的與他開戰,那日後豈不是會落個以強欺弱的罵名。”

“哈哈……”城上之人嗤笑一聲,“好個以強欺弱的罪名,你可知,今日戰事是他上官玨先挑起的,若朕不迎戰,豈不是被人說成是膽小怕事了,連個區區瀾國皇子都害怕?”

他的反問令沐清心中作麻,知道這個男人今日是不肯放過上官玨了,隻得冒死一拚,伸手,迅速從一旁的侍衛手中奪下佩劍,朝自己脖子上一架,望向他,嘴角仍舊帶笑,“若皇上執意要與瀾軍開戰,那好,先從臣妾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這一舉動引來身後之人,“清兒……你別做傻事,快放下刀劍。”

而高台上的男子手指緊握,額間青筋暴起,暗沉的眸子緊緊鎖住她,似要

將她看穿,隱忍的怒氣昭然若揭,“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沐清笑,“隻是讓你放了他。”

如此輕鬆簡潔的話語聽在他耳裏,卻是如此的刺耳,皇甫明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個女人居然為了別的男子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危險她。

“好,很好,好得很。”他忽的嗤笑,眸中無盡的悲楚,“沐清,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他嗎?”

“你當然敢。”說這話時,鋒利的刀子已經刺進皮膚裏,頓時,鮮紅的血奔湧而出,與白皙如雪的肌膚形成觸目驚心,令得台上一人大驚,拳頭猛然收緊。

“清兒,快放下刀子,別傷著自己。“身後,上官玨大驚,當看見那鮮紅的**從她頸脖間滴落在地,心髒猛的收緊,驚呼出聲。

沐清充耳不聞,一雙如水的眸子,仍舊含笑,望向城上男子,嘴角便的笑靨,越加的擴大,“放他走。”

如此輕柔的三個字,卻如重石般,狠狠敲擊著他心房,皇甫明手指狠狠收緊,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是悲是怒,隻是緊緊盯著沐清,幾乎咬牙切齒,“你放下刀劍,朕就放他走。”

“不!”她仍舊笑,如此的美,但說出來的話卻令他幾乎窒息,“我要親自與他一同,看他安全到達瀾國,十日後,你便可派人來接我。”

見他沉默不語,那白晃晃的刀子又刺進了肉裏幾分,血流不止,沐清麵色已變得蒼白,可那掛在嘴角便的笑靨,仍舊還在。

他望著她越是微笑越是冷漠的眸,心中不禁酸澀,微微收緊的手指緩緩鬆開,他知道,若是再這麽僵持下去,她定會將自己刺死,隻得閉上眼,聲音顫抖不已,“好,朕放你們走,不過十日後,定會帶兵前去接你歸來。”

沐清笑顏更大了,蒼白無力的身軀直直朝後倒去,幸虧上官玨眼疾手快,飛身下馬,一把接住了那消瘦無骨的嬌軀,摟在懷中不住的顫抖著。

“清兒,你何苦這麽做。”

沐清笑著朝他搖搖頭,“若不這麽做,他定會將你擒住,到時候端一定會被他牽製住,瀾國很快便會被他吞並。”

即使知道瀾國的氣數已盡,可沐清仍舊不希望那樣一個四季如春的美好國家就此毀滅。

他不顧身後十萬大軍,顫抖得身後拂去她耳邊的發絲,還有那不斷往外冒的鮮血沾染在他指尖,觸目驚心。

“疼不疼?”

他連帶聲音都是抖的。

“不痛。”她仍舊搖頭,麵前這個,曾是她愛過恨過,又怨過的男子,如今他肯為了她不惜帶兵闖入帝都來,她便已知足了。

好累,閉上眼,想好好睡一覺。最近,都一直沒什麽睡眠,導致她原本就白皙如雪的麵頰,如今更加的蒼白無光。

上官玨望著懷中的人兒,心中疼惜萬分,又懊惱不已,若自己當年沒有利用她,害得她卷入這場紛爭中,那麽,現在的她,是不是就不會過得如此無奈悲楚。

他可以想象得出

,她那淡泊寧靜麵容,以及掛在嘴角的笑靨,永遠未達眼底,究竟是怎樣的怨與恨,把她折磨的如此消瘦不堪?

沐清不知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當醒來時,感覺身處一塊狹小的空間,並且有顛簸感,睜眸便看見那熟悉俊逸的麵孔,此刻正溫柔的注視著她。

“我睡了多久?”

揉揉有些發酸的胳膊,目光四處掃了下,這才發現自己是在馬車裏,看車外風景,已經出了帝都,心中不禁大驚,“這是去哪裏?”

“你睡了三天三夜,大夫說你身體太過虛弱,再加心中抑鬱成疾,要多加休息才可複原。”他並沒完全回答她的話,沐清是何等的聰明,但聽到自己睡了三天三夜,心中難免慎得慌。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情緒有些不穩,“這是要去哪裏?”

終是瞞不過她,上官玨自嘲一笑,“……已經是趕往瀾國的途中。”

沐清麵色大變,去瀾國,沒錯之前她是這麽說的,可那隻是緩兵之計,若不那麽說,難保皇甫明會反悔在路上將他們一網打盡,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根本沒想過要真的跟他一起去瀾國,虞軍剛滅翼軍,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論瀾國怎麽做都是在風尖浪口之上,若這時,沐清隨他們一道回去,定會給了皇甫明攻打金陵的借口。她蹙眉,望向他含情帶水的眸,不禁口氣責怪道,“為什麽要帶我一起去,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皇甫明會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攻打你們嗎?”

“知道,即便如此,我也絕不會眼睜睜的丟下你不管的。”他說,眸中帶著堅決篤定,讓沐清氣直往上衝。不免朝他一陣厲喝,“你知道還這麽做,上官玨,我本以為你會是顧全大局之人,從什麽時候開始你也變得如此感情用事?”

想到之前他帶來十萬大軍攻向帝都,找皇甫明要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且不說,如今虞軍兵力大增,就光是皇甫明堂堂一代帝王,被他如此挑釁,怎能不動怒,她甚至可猜得到他那暴力的手段以及一舉殲滅翼軍時的狠絕。至今都在腦中盤旋,仍未忘卻。

他拳頭緊握,黝黑的眸中露出莫大的嘲諷,“是啊,從我認定你的時候開始,我已經不是那個顧大局而不惜一切手段的上官玨了,如今的我,隻期盼你能夠好好的,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她強力支撐著軟弱無力的身子,朝他怒吼,“那是瀾國,是金陵,那樣一個美好的國家,你就忍心讓它全部斷送?”

“那又能怎樣?”他忽然笑了,眸中盡是嘲諷,“你以為,若今日我去帶兵救你,他會放過我們嗎,會不攻打瀾國嗎?清兒,你終究是不了解他還是不願去了解,皇甫明是怎樣的人,你我心裏都清楚,早在之前他就想一舉殲滅我們瀾國,隻是後來被我與哥重振旗鼓在三年的時間裏又將瀾過恢複如初,如今他對我們更加虎視眈眈。這次他舉兵圍剿羽王,並且吞並翼國,下一個就是我們瀾國,這是命數,無論我們怎麽做都是逃不開他想要一統天下的決心。”

(本章完)